金庭諸位大能互相對視了幾眼,這位只要願意談,那就算是好的。
白朢道人開口道:“時移世易,以往的規矩總是要改一下的,我天夏既然立了天序,那便不會輕易撤去。”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笑,“不過閣下若是有辦法,自是可以進來的,但需做個定約,不能只入我天夏之世,要知元夏天序如今殘破,那麼貴方也當一視同仁纔是。”
對於完全杜絕大混沌的侵染是不可能的,只能取一個折中的辦法,現在是天夏單方面承受,而這個條件,則是讓元夏與他們一般同樣承擔此事。
而如此一來,元夏也將會分擔去一部分原先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同時也是讓元夏牽制了大混沌的部分關注。
真餘道人聞言倒是有些詫異了,道:“若只是如此,你們似乎不必與我談。”他認爲天夏這邊只需要天序封閉的牢固一些,那麼他們自然而然會往元夏尋去的。
白朢道人笑道:“這便是我等元夏不同所在了,我們並不想完全杜絕外道,我們對大混沌也並不存有極端偏見,我們知曉此也是變數之一,是不可能完全蔽絕的。我們只是不想讓大混沌與元夏一同侵攻於我而已。”
真餘道人其實不在乎他們到底怎麼想,也不在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只要天夏不去走與大混沌對抗的極端路數,那麼他就不算白走一趟。
他道:“好,那就如此。”應下之後,他正待離開,白朢道人卻是喚住他,道:“尊駕且等一下,我等還需要與尊駕立有一個定約。”
真餘道人看了看他,淡淡道:“以何爲證?你等放心讓大混沌受得拘束麼?你們願意與大混沌接觸氣意思麼?”
定約是可是要雙方氣意相接的,這樣免不了是要受到大混沌的侵染,他看得出來,在場大多數人都對大混沌避之唯恐不及,不想沾染半分的樣子,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忌憚大混沌了。
還有,他只是像身而已,就算不遵守定約了,因此消散,那也還有其他像身存在,所以與其定約,還不如相信他的承諾。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大混沌不受拘束,但是閣下這等像身受卻是受拘束的,若是沒有了你們這些像身與世域之內的修道人溝通,又如何傳遞混沌大道?
若到那個時候,想必大混沌也就只能坐等某些人自行墮入其中了。至於定約,我等自有辦法,閣下不必擔心。”
真餘道人無所謂,他本也沒有想着違諾,道:“既然你們不在意,那自是可以。”說話之間,自他身上涌出了一股深沉氣息,諸人看到這一幕的,都是微微皺眉。
張御則是意念一轉,身上同樣放出了一縷氣意,與混沌之氣撞在了一處。
真餘道人不由看了他一眼,因爲張御神情十分平淡的站在那裡,看去絲毫沒有避忌大混沌的力量。
是因爲玄渾蟬麼?
他不由將原因歸結於此。
過去清穹之氣能夠抵禦住混沌之氣的侵染的,玄渾蟬當也是如此,但這裡其實還是些不同的,因爲定約的話,雙方必須氣意交融。
張御因爲有御中之力,大混沌的氣意可以被他用至高之力抵消了去,就算真是侵染進來,哪怕沒有玄渾蟬,只要他本人不是完全沉浸入大混沌中,以他對大混沌的瞭解,也能加以解化。
實際上上境大能多多少少都有對大混沌的抵禦之能的,只是沾染之後要花很大力氣化去,且很可能對自身根本道法造成影響,這自然沒有人願意輕易碰觸。
雙方氣意匯聚片刻之後,便見有一團一半燦光一半渾黯的氣雲垂落了下來,最後直接落到了淨水之中,縱然沒有鎮道寶器作爲,但是彼此是指着元空和大混沌定約的,所以不怕彼此違反,且也沒這個必要。
只是因爲真餘和霍衡的根源所在都落於大混沌,所以這回定約不僅僅是約束真餘,同樣也是約束霍衡的。
真餘道人見到立約成功,也不再多留,對着張御稍作點首,便是身影化散,返歸大混沌了。
在處置完此事後,張御又言:“諸位道友今既在此間,正好有另一件事商議一下,卻是有關於諸道脈大能之事。”
要說上層還有未曾解決的事機,那麼就是其餘那些上境大能了。
在此前與五位執攝的鬥戰之中,此輩幾乎全程都是在觀望之中,當中沒有一個人攙和進來,而在鬥戰之後,卻又全都沉寂下去,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張御卻不曾忽略掉這些人,現在金庭大部分的事情他已是解決了,但不代表着己方這邊就完全穩妥了。
這些人都算是在己方陣中,那麼在對抗元夏的事情上,這些人的力量也當是設法利用起來,畢竟這些道脈的下層弟子也是在與天夏並肩奮戰。
早前金庭是強勢脅迫此輩,他自是要改下規矩的,當然憑空對此輩表現仁善,此輩卻不見得會接受他們的好意,反還可能得寸進尺,所以必要的約束還是要有的。
他將自己的意思對大能說了一下,詢問諸人如何看待。
覆象道人和裘道人都不言,這些涉及天夏內部的事情,他們不瞭解,也就不好隨意插嘴,不過他們倒是想看看金庭是如何處置此事的。
對比元夏這邊,此間大能與元夏也不是一條心。現在與其說是和元夏站在同一陣中,還不如說是攝於五位元聖之威,不得已而屈從。
莊執攝道:“這些大能心中自也是期望能求大道的,只是現在要想讓他們與我等一同出力,其實反比五位執攝在時更難。因爲他們知道我等之道念爲何,也知道我等比金庭更好說話。”
太素道人這時忽然出聲道:“清玄執攝,這件事交由我去做吧。”
此前他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只是保持旁觀,現在他看着諸人,道:“我瞭解此輩,若想與他們好好商議,只會推脫,必須用強硬手段,這件事需要有人當一個惡人,就由我來當好了。”
張御道:“太素執攝可有把握麼?”
太素道人道:“盡力而爲便是。我等現在也不是立刻要與元一天宮交鋒,我想我可以和他們慢慢議談,一次不成便兩次,兩次不成便三次,總能說服他們的。”
張御頷首道:“好,那此事就先有勞太素執攝了。”
既然太素把事攬過去,他也就不再多說,可待有了後續再談,於是又交代幾句後,就讓諸人散去。
他則轉回了清玄道宮。在殿上坐定後,便看向那一方新近開闢的世域,此界被他定名爲截界。
自裘道人映身投入此中後,已然過去了三百餘載,裘道人映身在此積累已是足夠,也是隨時準備突破上境。
而其人若得去往上層,卻是帶動着整個世域往上擡升,使之成爲與天夏一般的世域,對此世也有着莫大好處。
因爲對待截界的處置天夏改回了原來的策略,現在整個截界的情況都與奉界不同,與原來的壑界、屹界等處一般,諸派都是推崇天夏道念。
裘道人之映身就在如此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不過縱然其人自修道伊始就受到天夏道念薰陶,卻也不能保證這位一定尊奉此念。
世間變數尤多,似如殷朧,他就算是在奉界之中,卻也一樣有着自身之堅持,誰也想不到,奉界一貫排斥的天夏道念反而受其推崇。
而要是這位不尊天夏之道,那他們是絕對不會讓他承繼先天五太之位的。
白朢道人曾有建言,讓人前去試探一下,若是此人不符意願,那麼不如不讓其至去至上層,省的以後麻煩。
張御卻是否了這個提議,就算不遵天夏之道念,也沒有什麼關係,天夏不像元夏,非此即彼。只是讓其成爲金庭執攝便好,可其餘大能一般處置。
元一天宮要是有所問過,那直接回絕此人不合金庭之意就可。
只要他們表示願意讓人承繼先天五太之位,此事拖個數十年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距離元一天宮的底線尚遠。
截界之中很快又再是過去了二十餘載,裘道人之映身自然而然因爲氣意蓄滿得入上境,隨着氣意落駐元空之中,他也是莫名知悉了許多東西,同時也是將自身道名“蒙蠶”也是在此顯現出來。
白朢道人這時主動尋了過來,與他見過禮後,便是客套了一番,隨後問道:“蒙蠶上神,想必你也是知悉自家來歷了?”
蒙蠶道人道:“我已是知曉。”
白朢道人道:“當初諸位執攝讓丘宮道友投入映身,是要想蒙蠶上神去完成一事,此事如今當與道友道明瞭。”
蒙蠶道人見他說得鄭重,不覺也是認真道:“不知是何事?”
白朢道人將事機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下,最後如實言道:“元一天宮需有人承繼先天五太之位,此事雖不會有損尊駕之憶識,但卻會使得尊駕道法爲之改變,與你個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蒙蠶上神需的想清楚,是否願意承繼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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