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過道，旁邊的座位是兩個女生，此時依偎在一起，腦袋抵着靠在中間，都已經睡着了。
車廂裡，兩面的窗簾早在他某次閤眼時就已經全部拉上，幾乎將外面的光線完全遮擋，以至於內部甚至有些昏暗。
大家都在休息，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看書或者學習什麼的，因此也沒人提出異議。
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這邊，成瀨才又扭頭看向女朋友，迎上她明亮的目光。
“要是被發現了……”
“那我們就出名了。”
“是丟大臉了。”
“所以別發出聲音……唔……”
兩人側着身子，湊到了一起。
巴士微微搖晃着，在國道上飛馳。
從津前到十和田湖，全程八九十公里，而超過大半的路程都是在山間。
巴士翻山越嶺，在環山公路上兜着圈，車上的成瀨在山峰停留的時間也格外漫長。
昏暗中晃眼的白，寂靜中不絕於耳的急促呼吸，又或是生疏中逐漸變得熟練的手頭交流，都在瓦解着他的理智，讓他一次又一次推遲叫停她的打算。
可要是真做到了頭，光是對同乘的青春期男生們來說並不陌生的氣味，就是個大麻煩。
成瀨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又按住她的手。
“別動了……就這樣吧。”
她詫異地擡起頭，兩眼看着他。
“你上輩子是和尚嗎，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能忍得住？”
“忍不住也得忍，再動就要出來了……”她還在動，他只能將她的手抽出來，“會被聞到味道的。”
他本來也沒有在車上做這種事的打算，因此上車前壓根沒什麼準備，連擦手的紙巾都沒有。
“但是……”
森見又湊過來，在他耳朵上輕輕咬了一下，“這樣做到一半停下，會很難受吧。”
成瀨有些艱難地拉上底下的拉鍊，“你老實一點，最多也就難受一小會兒。”
她嘆了口氣，“早知道就帶個安全套了，弄出來打個結就好了。”
“……”
成瀨無言以對，看了她兩眼，將她翻起的裙子也重新拉下來。
“我還等着你幫我做呢。”
“伱是不是慾求不滿過頭了。”
“你跟光告白的事情給了我壓力，有了壓力就要排解，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你有什麼壓力。”
森見嘆了口氣，也不指望他能繼續做下去了，轉而將他的胳膊挽住。
“只要你還沒得手，就會在光那邊不斷投入更多的注意力，我當然會有壓力了。”
“不會的。”
她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會是想說，你陪在誰的身邊，就最喜歡誰吧。”
他低頭湊近，“差不多吧。”
“真差勁……唔……”
親吻撫摸，兩人淺嘗輒止，到底沒有做得太深入，不過也沒有完全停下來。
“你真的不睡一會兒？”
“我想陪着你。”
巴士出發一個小時後，森見還是腦袋一歪，睡着了。
小心地摘下她的眼鏡，掛到前面，成瀨也沒有堅持，任睡意如潮水般來去，將他淹沒、沖走，隨波盪漾。
一浪平，一浪起，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似乎真的聽到了浪花翻涌的聲音。
再睜開眼，巴士已經行駛到了十和田湖的湖畔。
奧入瀨溪流的起點，在名爲“子之口”的出水口，從津前方向的道路過去，到那邊還得繞着十和田湖的南岸轉個大圈。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湖邊，到目的地也就只剩十幾分鍾車程了。
成瀨叫醒森見，又稍微拉開窗簾，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
臨湖的路段並不多，大部分時候，巴士還是在湖邊十幾米外的山林裡穿行，入眼仍是接連不斷的樹木。
直到臨近子之口，視野才陡然開闊。
湖面上浪濤不斷，並不平靜，湖泊的另一邊並不遙遠，羣山與雲天相連，近處伸入湖中的半島被樹木完全覆蓋，一片蒼翠。
巴士過了奧入瀨溪流起點處的大橋，也就在相距不遠的湖邊停車場停了下來。
“到了。”
“唔——”森見抓着他的手伸了個懶腰，將視線投向窗外。
“唔，已經到了嗎……”
“好快啊。”
“都快兩個小時了。”
“一點感覺也沒有。”
車廂裡陸續傳來其他人甦醒的聲音，伴隨着嘩啦嘩啦的聲音，兩邊的窗簾也都拉開了。
“醒醒，都醒醒——”
擔任教師扯着嗓門，叫醒其他還睡着的學生。
“下了車不要亂跑，就在停車場排隊——”
下車集結，成瀨看了看C班那邊，找到尚子便直接走了過去。
“在車上睡了嗎。”
尚子在他過來時便露出了笑容，“嗯，剛剛纔醒呢。”
他望向過來時的大橋，遠足的起點就在另一邊的橋頭，“準備爬山了，打起精神，小心一點，別掉水裡去了。”
“我知道啦。”
海星也站在旁邊，拉着尚子的胳膊，半眯着眼，一副還沒睡夠的樣子。
“聽說森林裡有些妖怪最喜歡金髮的女孩子了。”
“……”
她一下子清醒許多，當然也不會相信他這種鬼話，瞪了他一眼。
成瀨又看了看不遠處的E班，瀧川光也已經下車，正眺望着湖面。
“我回去了。”他捏了下尚子的手。
“去吧。”
重新回到A班的隊列，跟森見站到一起，成瀨又回過頭，望着陽光下的清澈湖泊。
“很漂亮吧。”
人多眼雜，更何況C班那邊還有兩道視線正直直望着這邊，森見保持着距離。
“嗯，不然也不值得跑到這種深山老林裡來了。”
等縣立津高二年級的隊伍都在停車場集結完畢，站在最前面的A班，也就一馬當先地出發了。
九月之初，秋色尚未顯露，山林間一片深綠。頭頂枝葉遮蔽，底下的步道寬不過半米，兩邊堆滿了落葉。
路旁溪流清澈見底，古井無波，彷彿一灘死水。
繼續往前，過了一處攔水壩，底下的溪流才一下子有了落差，肉眼可見地流淌起來。
溪水並不深，因此流動之時總伴着嘩嘩的清澈聲響。水流奔涌的腳步似乎永不停歇，而河道蜿蜒，底部總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大小石頭，處處可見激流。
起先，步道與溪流之間還隔着三五米的距離，越是往前，這個距離就越是縮短，沒過多久，奧入瀨溪流便近得觸手可及。
“哇……”
身後響起一陣驚呼，成瀨回過頭，身後的森見也跟着回頭，一個A班的男生竟然跳到了河裡一塊長滿青苔的石塊上。
“男生都是屬猴子的嗎。”
“我又沒跳。”
森見吐出一口氣，又推了他一下，“走啦。”
步道狹窄，只能供一人行走，成瀨繼續往前走去，腦袋往後偏着，“已經走不動了嗎。”
“差不多吧。”她一步一趨地跟着他，“到銚子大瀑布，應該就得靠你揹着了。”
“再多堅持一段吧。”
“到雲井之流？”
“到燒山。”
“……”
燒山就是今天這趟溪流遠足的終點，奧入瀨溪流館也在那邊。他們會在那邊休息、吃飯，然後再坐上早就抵達那邊的巴士，返回學校。
森見嘆了口氣，“我是認真的，十幾公里的山路，我真走不下來。”
成瀨回頭看了看她，將一隻手遞到身後。
“多堅持一下吧。”
抓住他的手，她捏了兩下，畢竟影響走路，很快又放開了。
“繼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