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阿嫂!”
“啊?”
“阿嫂,這是你今天早上以來第五次發呆了,是有心事嗎?還是說阿姐又欺負你了?”
“沒…沒那回事。”陸之謠急忙搖手,連連否認,微紅的面頰看起來嬌豔可愛。
“是嗎?”雪月狐疑地看着陸之謠。
這是陸之謠來淞滬的第四天,現在的她正和雪月一道,帶着小冰兒在紅嬛內的美容中心做溫泉spa。雖然她們兩位大美女帶一位小美女根本不需要spa也能整日水潤動人,但這也算是一種放鬆和打發時間的方式,有着狐族的姑娘貼心地服務,陸之謠也算是享受了一回。小冰兒對什麼都新奇,東嗅嗅,西碰碰,光着小身子趴在按摩牀上動個不停,毛絨絨的小尾巴搖得歡快,軟軟的狼耳來回抖動,小腦袋轉來轉去,害得狐族的按摩師們爲了按住這位小祖宗忙得滿頭大汗。當然,小傢伙做的是兒童spa,和陸之謠雪月的spa並不相同。
陸之謠和雪月躺在相鄰的兩張按摩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陸之謠一直心不在焉,雪月和她說話,她總是走神,不搭理。時而露出甜蜜又傻氣的笑容,時而又癡癡的,好似在思念什麼。雪月心說,阿嫂,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大概是昨晚和阿姐做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吧。
說起雪陽,她昨晚陪着陸之謠和小冰兒安穩地睡了個好覺,今日一大早就精神煥發地出門了。帶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是要去和人幹架搶地盤呢。
陸之謠從來不知道沒有雪陽的時間居然這麼難熬,即便有雪月和小傢伙陪着自己,她依舊覺得度秒如年。想她,想他,好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女人戀愛都是這德行嗎?還是說她病得特別嚴重。心臟跳得亂七八糟,簡直是典型的心律不齊的症狀。但是作爲心臟科的醫生,她卻能醫不自醫,唯一的解藥或許只有她。不,她其實才是毒藥,永遠讓她甘之如飴的毒藥。
陸之謠決定止住自己瓊瑤式的內心獨白,於是在做完spa之後,她去了健身中心,打算把胡思亂想同汗水一起排出身外。效果還不錯,她在跑步機上一口氣跑了七公里,跑得腿都軟了,汗水如注,果真相思病的症狀減了不少。不遠處雪月帶着小傢伙在各種健身器材上玩着,玩得不亦樂乎。這小傢伙真的不能用正常人類孩童的標準去衡量,比如小傢伙玩拉力器,居然能把大力士級別的五十公斤級輕鬆拉起,一邊的陸之謠看得目瞪口呆。
運動完後再次洗了個澡,陸之謠開始在房內研究霍道長給她的冥想心經,據說這心經來自上清派的《上清經》,由霍道長加入註解和改編,最適合她這種初練者,簡單易懂。
大概到了中午,雪陽帶着一大幫人回來了,小妖不提,紅狐、紫睦、子鼠、青雀、錄姡、黑子這些大妖們都露出了疲態,顯然因爲連日的沒有收穫,大妖們都很頭疼。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見雪陽回屋,陸之謠上前問道。
雪陽搖了搖頭,回答:
“我們所有人幾乎把那老宅翻了個底朝天,沒有任何發現。我仔細查了,裡面確實沒有縛地靈的氣息,甚至沒有任何靈能體的氣息,當然也沒有魔氣。這說明那裡面確實沒有問題,如果有問題不可能瞞得過我。”
“可是,如果沒有問題,我的那個夢又是怎麼回事?”陸之謠覺得不解。
“肯定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線索,紅狐派出去查老宅原主人的部下應該快回來了,或許線索在那裡。”
雪陽剛坐下身來,陸之謠就端起茶壺幫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手邊。雪陽翹起嘴角,也不動手接過茶杯,直接伸過嘴去,含住了茶杯邊,墨綠的瞳眸向上看着陸之謠,一瞬不瞬。陸之謠抿着脣,被她看到臉紅,卻還是將這杯茶餵了下去。
陸之謠強作鎮定地放下茶杯,決定無視她的勾引。這隻大白狼實在太討厭了,就知道戲耍於她,自昨夜之後,她就好像發現了另外一種樂趣,今早也是的,像個流氓般調戲自己。陸之謠剛準備離她遠點,就被她一拉,重心不穩,短促地驚叫一聲,順勢坐到了她懷裡。
“喂!你就不能打聲招呼嗎?嚇死我了。”陸之謠嗔怒。
雪陽不答話,只是抱着她,底下頭,將腦袋靠在她懷裡,自昨夜之後,她就沒有變回人類的形態,一直保持着半妖的狀態。此刻將腦袋靠在她懷裡,兩隻毛茸茸的狼耳掃在陸之謠的下巴上,弄得她好癢。徹底淪爲狼耳控的陸之謠實在禁不住那雙耳朵的誘惑,紅着臉蛋伸出手來撫摸那誘惑她的一對狼耳。雪陽感受到她的撫摸,埋在她胸口低低地笑,陸之謠面上的紅暈又加劇了幾分,嗔了一句:
“色狼!”
“這話可不能罵,殺傷力太大了。”雪陽笑道。
“噗…”陸之謠被戳中笑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阿母,阿孃…”
就在這時,小冰兒很會挑時間地出現在了房間門口,靈敏的聽力聽到了阿母和阿孃的聲音,這就要進去,結果被身後的雪月一把撈了起來,小傢伙急道:
“姑姑做什麼?冰兒要阿母和阿孃!”
“小傢伙,現在這個時候不能進去,你這小傢伙的電燈泡指數可是咱們這些人中最高的,你要是進去了,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雪月說道。
“姑姑說什麼?冰兒聽不懂。”小傢伙表示很委屈。
“總之現在不許進去,冰兒陪姑姑玩,好吧。”說着,雪月也不顧小傢伙到底樂不樂意,夾着小傢伙就遠離了房門。小傢伙很鬱悶地被姑姑夾在手臂底下,小尾巴小耳朵垂着,無精打采地想道:姑姑真貪玩,比我還貪玩。
一直到晚間,消息依舊沒能傳回來,看樣子老宅的原主人真的相當難查。陸之謠在雪陽的輔助和監督下,服下調理的中藥,又盤膝打坐冥想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打坐冥想,一篇心經背了一遍又一遍,大約半個小時的時候就差不多昏昏欲睡了,要不是雪陽一直在邊上監督她,她自己肯定堅持不下來。不過,這第一次打坐,效果倒是很明顯,結束之後感覺神清氣爽,倒是一點也沒有疲憊,讓她直呼神奇。
一直以來篤信西醫的陸之謠,對中醫持着懷疑態度,她知道中醫是有作用的,但她也明白中醫向來以調理爲主,大多數情況下治療效果緩慢,哪有西醫那般直接有效。另外對華夏傳統的一些奇特的鍛鍊手段,她也抱有懷疑的態度。比如五禽戲,還有太極拳什麼的,讓她覺得太過誇大其詞,什麼練氣鍛體,實在太玄乎了。本來氣爲何物,她都無法理解。然而就在今晚,不過打坐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她就體會到了氣的所在,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或者說自然而然產生的東西,當你真的沉下心來去感受自己的身體,就能體會到它的存在。它一直都在,只是繁忙浮躁的都市人根本不會去注意,也沒有誰能真的做到沉下心來練氣。只有少數的武術家,還有部分書畫家、音樂家可以感受到氣的存在。
氣還是最基本的,精氣神本爲一體,“精”代表着人體物理層面的粒子結構,無需刻意去感受,氣則是無形狀態中的波動粒子,本身就難以理解,能感受到並且掌握控制便算是天賦異稟。而“神”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感受“神”,並嘗試着去控制它,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今夜似乎入睡非常快,陸之謠只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雪陽晚上沒有睡覺的習慣,一般都會盤膝在她身邊打坐冥想。她身上溫暖的熱度和沁入心脾的陽光味道,讓陸之謠覺得非常安心。再加上小冰兒現在也習慣了睡在她身邊,本來晚上會寒症發作的陸之謠,現在夜夜都好像身邊放着兩個火爐般溫暖,睡眠質量越來越好。
夜深人靜,紅嬛中的大妖們或打坐或養神,基本上都歇下了。唯有夜貓黑子化作黑貓,蹲在紅嬛某間客房的陽臺扶手之上,舔着貓爪洗着臉,她蔚藍的貓瞳冷眼旁觀着這條街上的人羣來往。這些人都是年輕人,過着燈紅酒綠的夜生活,這個時間,基本上都喝得醉醺醺,呼朋引伴,吵鬧着要去下一場。
“誒,不知什麼時候起,寧靜的夜也變得喧鬧起來了呢。人類吵死了,真是不得安寧。該休息的時候不休息,日夜顛倒,各個以爲自己是夜貓一族嗎?”黑子自言自語着。
正當黑子盤算着要不要小憩一會兒,冷不丁地視線中出現了主母的身影,她驚了一下,一時間愣在原地。
主母?怎麼可能?主母這個時間段早就歇下了,而且主公應當就在她身邊,又怎麼會走出紅嬛?她以爲自己眼花了,仔細看了看,發現那就是主母沒錯,她身上還穿着睡衣,外面罩了一件羽絨服,腳上還趿拉着一雙酒店拖鞋,這着裝根本不像是正常人出門時會穿的。而且她走路的樣子好奇怪,垂着腦袋弓着背,整個人向上提着,踮着腳尖一步三頓,走得極爲緩慢,好像關節不靈活般,又像是被人用看不見的線提着往前走一樣。
黑子心裡咯噔一下,正打算立刻通知主公,一陣清風拂過,主公已經出現在了她身邊。只見雪陽面上滿是嚴肅凝重的表情:
“黑子,叫醒所有大妖,立刻跟上來,孤先走一步。”
“主公,主母這是被控制了嗎?爲何您不阻止?”黑子急忙問道。
“孤不是不去阻止,而是不能阻止。沒時間多說,快點。”
“諾!”
黑子話音未落,雪陽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出現在了正在緩慢行走的陸之謠身邊。她看着陸之謠半睜着的那雙無神的黑瞳,擔憂地喚道:
“謠兒,別害怕,孤就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