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從發生了那樣的事故之後,露西的殿前侍杉景便被調職了,取而代之的是莎。她很聰明,也很會討女主人歡心,尤其是當着王的面,對她的女主人尤爲殷勤。她是那種不甘於默默無聞的女人,而且極善於表現自己,所以,她給王的印象就是——熱情、勤快,也很周到體貼。

巖和露西寸步不離,什麼政務什麼王國,他都不管了,將軍們齧噬了他的兵權,他也顧不上。總之,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露西身上。

露西受到驚嚇,身體一直不好,後來又得了重病,巖用自己的力量維持着她的生命,但她最終還是撐不下去。她與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那一天,她可能已經預感到自己快不行了,便要求巖摟住她。而她則欣慰地躺在巖的懷裡,輕撫着他的臉,有氣無力地說:“我總是花太多時間……去做那些無意義的事……卻沒有……好好看過你的臉……你看你……多美啊……我想就是上帝……也不過如此吧……”她面帶溫情地望着他,流下傷感的眼淚。

“我的神……”她使勁往上擡了擡手,再次撫過他的臉頰。“我的愛……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的境界……是我這個凡人永遠也無法達到的……我走不動了……我的腳步已經跟不上你了……我知道……是你支撐着我活到現在……但是……我跟不上了……你這樣讓我強撐着活下去……我感到好辛苦……我的愛……”她忽然睜大眼睛,似乎看到丈夫身上閃出萬丈光芒,比神的光芒還要耀眼,而後便再無生息。

巖摟着已經沒有氣息的露西,哭得很痛,他涕淚滂沱地說:“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再陪我走一段,哪怕只是一小段!我求你了!別離開我——”

露西去世以後,巖一直很痛苦,情緒也非常低落,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紫瀑陪着他,像照顧孩子一樣呵護着他。他很怕黑,很怕寂寞,也很怕一個人入睡。他非常脆弱,動不動就會大發脾氣,或是抱頭痛哭。紫瀑對他不離不棄,每天都是摟着他,哄他入睡。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從那種低谷的情緒中走出來,最難熬的也總算熬過去了。他對紫瀑非常依賴,簡直就像孩子離不開母親。於是,他決定再次讓紫瀑懷孕,而且提前想好孩子的名字——哈帝娜。

紫瀑認爲他終於回到自己身邊了,所以非常幸福。但是好景不長,莎在這個時候走進了巖的視野,因爲她曾是露西的殿前侍,所以巖對她總有種親切的感覺。而莎也能投其所好,他傷心,她就陪着他傷心,他回憶往事,她就陪着他回憶往事,他想念露西,她就陪他談論她生前的舊事。

她成了他的知己,因爲他們有共同的話題,而這一點,紫瀑是做不到的。對巖來說,紫瀑就像一個細心的大姐姐,而莎則更像是自己的玩伴。所以,漸漸的,巖不再需要紫瀑,而是投入到莎的懷抱中。

“……大至就是這樣了。再後來,還發生一些事,不過都跟這段戀情沒多大關係了。”嘉葉說着看看安,安沉默不語,她還沒能回過神來,正陷入對這段戀情的回味中。

“那兇手呢?到底誰是兇手?是誰製造了那場混亂?”安突然問。

“後來,懷疑是紫瀑殿下,但是她父親滄瀑卻獨自承擔了全部罪過,包括製造‘地陷’,以及讓人偷走烏蘿椰並秘密將其殺掉。陛下下令處死了滄瀑,這事就算告一段落。”嘉葉說着嘆了口氣,接着說:“從這事可以看出,其實陛下真得很仁慈。你想,實施那樣周密的陰謀,不可能只有滄瀑他一個人吧?總得有幫兇吧?但是,滄瀑說是一個人,陛下也沒有深究,也不想株連太多人,要不然整個宮廷就要亂了。所以,最後也只是將罪魁禍首的人處死了而已。”

安蜷着膝,咬着手指想了想,說:“滄瀑?就是那個什麼元老院的總領事嗎?”

嘉葉點頭。

安說:“那他還算老實,我還以爲他會造反呢。”

嘉葉笑說:“陛下可不是吃素的。再說了,滄瀑也只是耿直,絕不是什麼奸人,要說起來,他對王國也算忠心。”

安點點頭,又說:“我還是覺得……塔地羅挺可憐的!哎?他現在在幹嗎呢?”

嘉葉說:“還在軍中當職,不過已經是風都軍團的主將了。露西夫人去世以後,陛下曾讓他陪紫瀑殿下住了一段日子,然後就回軍營了。”

安問:“他那是什麼部隊啊?”

嘉葉說:“風都軍團,就是空軍部隊。”

安問:“那,那個喜歡他的殿前侍呢?就是那個叫絲添的女孩?”

嘉葉說:“自紫瀑殿下去世以後,她就辭職了,聽說,後來是嫁人了。”

安問:“沒有嫁給塔地羅嗎?”

嘉葉說:“沒有,王子殿下不可能娶她的。”

安有點氣憤,說:“幹嗎不能娶?好過分!就因爲人家是個侍女?難道他不愛她嗎?”

嘉葉說:“好像不愛吧。因爲一直都是她喜歡塔地羅殿下多一些,也一直是她主動。而王子殿下並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情感啊。而且,他們也不常在一起,殿下常年在外,很少回來。所以,兩人頂多只能算是情人,頂多只是互相慰藉罷了。”

安說:“男人也真是過分!”

嘉葉說:“這也不能全怪男人啊!愛情這種事,應該是勉強不來的吧!只是一廂情願是不夠的。”

安想了想,總覺得那個叫絲添的女孩有點可惜,因爲在她的印象中,塔地羅是個非常不錯的年輕人。

她問:“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露西的孩子真的死了?”

嘉葉說:“是吧,因爲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下落,應該是不在人世了。再後來,重願大人作了總理大臣。紫瀑殿下去世以後,重願的女兒莎,便當上了王后。”

安問:“那紫瀑又是怎麼死的?”

嘉葉說:“說不清,有的說是自殺,也有的說是意外。誰知道呢?宮廷裡的事,都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就像‘地陷’那件事,誰知道呢?不過反正已經結案了,不是嗎?不管是誰,只要有人認罪就行。”

“這是什麼話?”

嘉葉笑笑說:“實話!有些時候,爲了某些利益,可能就得找個替罪羊。不過也無所謂,自然他自己都承認了,那就沒什麼可爭辯的了。而且,只要結案,宮廷上下也就可以安心了,否則的話,非弄得人心惶惶不可。”

安點頭,說:“也是啊,就像我們那邊一樣,要是哪條街或是哪個片區出了命案,非得將兇手繩之以法了,大家才能放得下心,要不就是怪害怕的!哎?對了,那露西最後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丟了?”

“不知道,露西夫人直到死,都不知道每天所見的那個孩子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孩子。”嘉葉輕聲說。

“哦,真可憐!”

嘉葉笑了笑,說:“還好吧,因爲不知道,所以纔不會太痛苦。”

安問:“那她怎麼會看不出來?母親應該是對自己的孩子很敏感的,只要有一點不對,就應該能感覺得到吧!”

嘉葉說:“那孩子是被施了法術的,連我們都分不出來,何況她還是個凡人。”

“那後來那孩子呢?”

嘉葉說:“送還給他本來的父母了。”

“哎?我突然想起來了,你不是也叫嘉葉嗎?該不會是那個丟失的王子吧?”

嘉葉笑說:“別亂說,哪可能啊,只是名字相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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