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葉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本來打算去看看兒子,但現在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於是轉身回宮,並對加南茄說:“把衛士長請到小客廳來,我有話要說。”
加南茄領命,趕緊去找衛士長。因爲衛士長總是在巡視,所以位置不固定,但神通廣大的總侍長還是很快就找到了他。
他們一起走進來,向王行禮。
嘉葉輕輕點頭,並對加南茄說:“我要和衛士長大人單獨談談,不要讓任何人打攪我們。”
加南茄躬身施禮,退到門外。
衛士長再次向王施禮,嘉葉客氣地請他坐下,這令衛士長非常驚訝。
嘉葉說:“不要緊,這沒有外人,請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
須澤趕緊說:“您言重了!”
嘉葉笑,說:“您別太拘謹了,隨便一點就行了,我是個不太講究禮節的人。”說着遞出手,請對方坐下,而後親自走去倒了杯茶,端到須澤面前。
衛士長受寵若驚,趕緊起身相接,恭敬地說:“不敢勞您大駕!”
嘉葉笑着坐在他對面,然後開口說:“其實衛士長這個職務真的不是什麼美差!說實在的,很多人都不願意擔當這個職務!不僅責任重大,而且還很辛苦,可是俸祿又不是很高。”
須澤笑說:“可是往往願意擔當這個職務的人,看重的並不是那份錢,而是那份責任!”
嘉葉敬佩地點頭,說:“您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我還擔心您不願作這個衛士長呢!”
須澤忙站起身,向王躬身施禮,並將手掌按在胸膛上說:“屬下願聽您的差遣!並且願意爲您效勞!”
嘉葉笑着起身,輕輕拍拍他的肩,而後與他來到陽臺上。他們並肩走在一起,顯得格外親切,而衛士長則已被王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了。
王嘆了口氣說:“您別看我坐在王的位置上,可是,可以依靠的人並不多……先王已經不在了,可是很多事我還不懂得如何處理……我有時候真覺得力不從心……”說着手扶欄杆,望向遠方。
須澤看看王,深表同情,然後鄭重地點點頭。
王接着說:“您知道嗎?我還一直擔心您不樂意,因爲池杉大人一向我推薦您,我就自作主張地下了任命書!卻沒有爭得您的同意。爲此,您不會怨恨我吧?”
須澤嚇了一跳,忙擺着手說:“哪裡!您言重了!侍奉陛下是屬下的榮幸!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嘉葉點頭,輕輕攏攏他的肩,說:“眼下,我最擔心的是我的妻子!您知道,我纔剛繼位,根基也不穩,而且因爲年輕,可能朝廷裡很多人都不服氣!不像先王,登上王位的時候就已經很成熟老練了!他所經歷的事,比我聽過的還要多!所以我很可能會對潛伏的危險視而不見,從而迫使我和我的家人陷入危險的困境中……當年,先王對露西夫人百般呵護,可是到頭來,還是防不勝防,以至於我母親久病不愈而終,真是非常遺憾!”說着停頓片刻,然後傷感地說:“您說,先王不比我強上百倍千倍?他還尚不能做到周全,我又能做到幾分呢?”說完深深嘆了口氣。
須澤安慰着說:“陛下也不必太擔心了,時代在發展麼,現在的防禦比起當年又完善了很多呢!”
嘉葉點頭,說:“是啊,可是害人之術卻總是走在防禦之術的前頭啊!”
須澤沒有說話,嘉葉接着說:“哎,對了,我以前也對法術有過研究,不過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畢竟這是攸關性命的事,我生怕有何閃失,到時會抱憾終身啊!”
須澤很驚訝,說:“您也對法術感興趣嗎?那可是門很枯燥的學問啊!”
嘉葉笑說:“那都是以前沒事的時候研究的,只是些皮毛而已!您聽聽看,看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我在想,因爲我妻子是個人類,所以能不能在她的宮殿裡乃至她身上都添加一層防護屏,可以將任何法術都屏蔽掉。這樣,至少可以使那些想利用法術作亂的傢伙無計可施。”
須澤想了想,覺得壓力很大,爲慎重起見,決定先不把話說得太滿,於是說:“屬下會盡快拿出一套方案給您的。”
嘉葉說:“有勞了。”但又強調着說:“其實我倒無所謂,主要是我妻子!因爲哪怕只是一場驚嚇,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可不想我母親的悲劇再在她的身上重演。”
須澤點頭,說:“是,屬下明白!”
嘉葉很謙虛地說:“您看看行不行啊?我想,反正她平時也用不着法術,乾脆就把所有法術都屏蔽掉算了!還有啊,所有高端設備也不要在她宮裡安……”
御書房外的陽臺上,王和他的衛士長繼續輕鬆地交談着。淡紫色的天空中,留下幾縷氣旋,斑斕的光線穿透雲層,打在高聳的城堡的牆面上,折射出一串串環形的光泡。
空氣中飄浮着蒲蘭葵的淡雅清香,那是城堡重建後新栽種的品種,粉紅色的花瓣,比鳳爪莉大些,卻比雲團荷小些。
嘉葉和須澤聊了很久,全是關於安全防禦方面的事。他有時提出疑問,有時又提出建議。而須澤對王卻是萬般欽佩,他看得出來,儘管王很謙虛,但對法術絕不是隻是皮毛而已,而是非常在行。
須澤離開御書房時,已是滿頭大汗,他意識到自己責任重大,不敢放鬆,所以抓緊時間又去軍政院拐了一趟。因爲他需要得到昔日的老友、今日的上級——軍政副大臣池杉的幫助。畢竟池杉在衛士長的位置上幹了很多年,對防禦方面很有經驗。另外,他還有些事需要向他當面對峙。
而池杉,自從推薦了須澤作衛士長,心裡就一直虛虛的,所以他一出現,就猜到他的來意了,於是趕緊把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去,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須澤說:“把我害得這樣苦,你樂什麼?”
池杉說:“哎喲,就知道這兩天你肯定會來找我!看,被我猜着了!”
須澤說:“心虛了吧?”
池杉笑說:“抱歉!抱歉!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嘛!當時陛下又催得緊,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須澤用手點指池杉,埋怨朋友不仗義。
池杉辯解着說:“我不是想着這個活比較有前途麼!你總不能一輩子看守城門吧?”
須澤不領情,說:“得了吧,我也得有那個命啊!不要弄丟了腦袋才行!”
池杉笑,說:“你沒問題啦,你的能力比我強!我都沒事,你還能有事麼?”
須澤說:“我不管啊!現在我就遇到難題了!你要是不幫我,我跟你說,咱倆沒完!”
池杉笑,說:“知道了!知道了!我哪能不幫你啊?肯定得幫你嘛!這個你就放心吧!”
須澤這才輕呼一口氣,說:“你不知道吧,陛下對防禦很懂行啊!所以,我要是不拿出一份周密的方案來,恐怕是交不了差!”
“懂行好啊!這樣就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不至於時不時給你出難題啊!”
須澤點點頭,說:“那倒也是啊!哦,對了,還有啊!咱們這位新陛下,我以前沒接觸過,他的脾氣我還摸不透,剛纔他把我叫去,我也不知道他喜歡聽什麼不喜歡聽什麼,弄得我緊張的出了一頭汗!”
池杉笑了笑,說:“這個你不必擔心了,陛下是個很隨和的人哩!不過,他對工作可是很嚴謹的!而且,凡事都要親力親爲!絕不含糊!”
須澤問:“那他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池杉說:“他喜歡比較務實的,不喜歡鋪張浪費!總之啊,你與他相處得越久,就會越覺得他可敬可愛!”
須澤點頭,並搓着拳頭說:“是啊,我現在就有種想要大展拳腳的感覺!”
池杉閉着眼,邊品茶品點頭。
須澤接着說:“我已經願意爲他赴湯蹈火了!”
池杉仍點頭不語。
很快的,衛士長便在王后的寢宮裡裝上一套非常嚴密的安保系統,並在那裡加設了結界,所以任何法術在安的宮裡都是行不通的!
儘管這給生活帶來了很多不便,尤其苦了那些殿前侍奉的人——她們不能使用法術,這就意味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跑腿、傳遞信息、清潔整理,以及處理生活垃圾。但這對於安來說,沒什麼損失,因爲她生來就不懂得法術,也從來沒使用過,所以她的生活還是照舊。
只是,唯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嘉葉對她的冷淡,他總是很忙,總是抽不出時間來看她。雖然她也知道他確實很忙,但她還是非常失落,加上產褥期又容易脆弱焦躁,所以脾氣很壞。
僕人們都儘量躲着她,私下裡也會悄悄議論,結果關於莎糾纏嘉葉的事也傳到她耳朵裡。於是,她失控地大哭,並鬧着要去找嘉葉算賬。
泉先安撫住她,然後趕緊派一個小僕人去向王請示。那小僕人來到王的寢宮,見衛士長等人都站在宮外,便衝上去講述情況。
加南茄說:“知道了,我回頭會跟陛下說的!你先回去吧,儘量安撫住殿下!”
小僕人沒辦法,又不敢得罪衛士長,只得先退下了。她低着頭往回走,疑心重重,越想越不對勁,又見莎的兩名宮女在附近轉悠,便猜想莎是和王在一起,於是跑回去悄悄告訴了泉。
泉瞪了她,說:“以後這種話不要亂說!”
她嚇得點頭,退到一邊。
安趴在牀上,眼睛紅腫,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泉爲了讓她分心,便和她說起小殿下的事,她說:“殿下最近又長胖了,頭髮也比前段時間更濃密了!”
可是這話題並沒引起安的興趣,她沒辦法,只得再想些別的話逗王后開心。
另一邊,莎的確是在嘉葉的寢宮裡。只不過嘉葉正坐在窗臺下看書,而莎卻故意躺在他的牀上。
莎望了他一會,見他對自己毫無興趣,便酸溜溜地說:“你好像對你那老婆也沒多大興趣啊?”
嘉葉連頭也沒擡地說:“她是個人類,我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莎笑,說:“哦?我還以爲你會和你父親一樣迷戀人類呢!”
嘉葉翻了一頁書,說:“如果她不是王后,我可能會有些迷戀,但是自然已經是王后了,那她就得耐得住寂寞。”
莎譏諷着說:“你們父子在這點上倒是很相似啊!”
嘉葉擡眼掃了她一眼,問:“是嗎?”
莎笑着站起身,走到嘉葉跟前,說:“你們倆都把王后當作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