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葉沿着走廊往下走,來到御花園下面的公共花園,他在那裡的長椅上坐下,欣賞着別樣的風景。
這裡種着一些小樹,而且還有一個小小的噴泉,儘管視野沒有上面好,但依然美妙。尤其是因爲這裡不高,鳥雀可以飛上來,所以可以看到可愛的紫鈴雀和紅頭翁,它們正圍着噴泉上下飛舞,發出清脆的叫聲。
嘉葉坐了一會,聽到有人說笑,回頭看了一眼,是幾位貴族的小姐,他沒有動,仍舊坐着賞花。那幾位小姐發現他,趕緊走過來向他施禮,他笑了笑,向她們點頭,於是小姐們再次行禮。
嘉葉起身,笑着說:“這樣好的天氣,這樣美的花,又有這樣可愛的小姐們,真是賞心悅目。”
小姐們聽了,個個心花怒放,會心地笑起來。她們雖然沒什麼話說,但卻站着不肯走,不過,當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蠻不講理地圍住他。
嘉葉笑着往花園裡走,她們便趕緊跟上去。
這時,沼血鹿小姐走到他身邊,故意露出一個小手帕,輕輕擦擦臉頰,說:“您沒有參加畢家夫人的舞會,真是太遺憾了!”
嘉葉看看那個手帕,想起是那回送給她擦眼淚的,於是笑着說:“真沒想到您還留着它。”
沼血鹿說:“當然了,您送給我的東西,我怎麼捨得扔呢?我可是非常非常珍視呢!”
這時,另一位小姐沉不住氣了,她認爲同伴太搶風頭了,於是擠到嘉葉的另一邊,酸溜溜地說:“陛下可不能太偏心了,要不然大家會嫉妒哩!”
嘉葉笑着看看她,說:“藍糖小姐,您生起氣來比您平時還要可愛呢。”
藍糖小姐當時就臉紅了,但心裡去像吃了蜜似的甜。
“不過……”嘉葉接着說:“您還是不要老生氣的好!要不然,會有更多的男士爲您傾倒了!”
藍糖小姐聽了,簡直要醉倒了,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沼血鹿聽了當然不高興,狠狠瞪了藍糖一眼,而藍糖則很得意地回瞪了她一眼。
嘉葉繼續在花園裡散步,幾位小姐就像小蜜蜂似的圍在他身旁。
藍糖小姐自覺得高人一等,不把姐妹們放在眼裡,這令其他人非常不快。而沼血鹿則很快和自己的表妹花凝結成同盟,她們把藍糖夾在中間,讓她沒有機會靠近嘉葉,還時不時冷嘲熱諷,並順水推舟地說些指責的話。藍糖被左右夾攻,非常被動,這令她非常生氣。
她們開始變得瘋狂,並開始互相拉扯推搡,居然連形象也不顧了,嘉葉看在眼裡,覺得又滑稽又好笑。他走出花園,可小姐們的戰爭還沒結束,她們一路尾隨,想要分出高下。
走廊上,迎面遇到幾位貴婦,她們向王屈膝行禮,王點頭回禮。小姐們不顧旁人非議,繼續跟着王,王回頭笑了笑,而後走上樓梯。
她們依依不捨,一直跟到御書房門外。
嘉葉轉回身,笑着攤攤手,說:“不用再送了,我已經到了。”說着看看小姐們,意思是:“請回吧!”但她們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嘉葉站着不動,他不禁在想:“這些膽大妄爲的小女孩們,如果敢讓她們走進這扇大門,那麼以後想趕也趕不走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們擋在外面,絕不能開這個先河。”
正想着,就見未亡人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她看到那羣小丫頭,不由得火冒三丈,連裙襬都被帶的嘩啦啦作響。
女孩們看到她,有點畏懼,稍稍向一旁讓了些。
嘉葉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莎則憤怒地瞪了她們一眼,喝道:“你們在這幹什麼?”
女孩們不服氣,但卻不敢頂撞,畢竟她的跋扈在宮廷裡是出了名的。
莎毫不客氣,也毫不留情,走上去對着一個看不順眼的女孩就是一個嘴巴,那女孩受不了這種羞辱,哭着跑開了,而其他人也趕緊跑走了。
嘉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羣跑掉的小女孩,卻對莎非常無奈。
莎嘲諷着說:“怎麼了,心疼了?”說着摟住嘉葉。
嘉葉退到一邊,轉身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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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走進來,笑呵呵地看着他。
嘉葉說:“你可真有本事啊!一下就替我解決了難題!”
莎笑,說:“願意效勞!”
嘉葉說:“說實在的,她們若是不肯走,我也拿她們沒辦法!”
莎撇撇嘴說:“對待敵人,不能心慈手軟,因爲她們可不會對你客氣!”
嘉葉笑,說:“可她們並不是敵人!”
莎不屑地說:“不是盟友,便是敵人!況且,我瞧她們不順眼!”
嘉葉說:“還是女人能對付女人。”
莎笑,說:“您客氣。”
嘉葉轉回身,衝她聳聳肩,心說:“你有事?”
莎聽到了他的心聲,於是說:“沒有,只是覺得無聊,過來看看。”
嘉葉問:“城堡外的小河裡,出了點事故。”
莎說:“聽說了。”
嘉葉說:“你猜是誰幹的?”
莎笑,說:“怎麼,你問我?我還以爲你會以爲又是我乾的。”
嘉葉笑,說:“那樣拙劣的手段,怎麼會是你?”
莎笑,說:“過獎了。”
莎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嘉葉對她不冷不熱,她覺得無趣,便走了。
吃過午飯,嘉葉到浴室泡了個澡,他覺得最近很累,以爲泡泡澡會緩解一些,可是,出來以後,覺得身上更睏乏了。
他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擡起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看着看着,又回想起以前住在閣樓裡的日子——那時候家裡沒有衛生間,安上廁所很不方便。可是現在不同了,王宮裡的每個臥室都有衛生間,儘管有些衛生間常年無人使用,但卻是每天都有人打掃的。
嘉葉嘆了口氣,不禁非常內疚,喃喃地說:“她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而我,卻只能給她一個帶衛生間的房子……”說完訕訕地笑了。
他想躺一會再去工作,可是一到牀上,就睡着了。
傍晚,他仍覺得昏昏沉沉的,加南茄請來只蒲大夫,他是王的御用大夫。
他給王看了看,開了些藥劑,並叮囑說:“您要多休息。”
嘉葉說:“我不要緊。”
大夫說:“您就是因爲太過勞累了!所以纔要好好休息!這幾天,還是先把工作放一放吧。”
嘉葉勉強笑着說:“這個您不要管。”
大夫說:“您現在是病人,就歸我管!”
嘉葉被他的耿直逗笑了,於是點着頭說:“好吧,就聽您的吧!”
王身體不適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遍了宮廷,大臣們紛紛前來探望,其中包括重願,不過,他卻是另有目的的。他和他的新助手密峽走進王的寢宮,然後向王施禮。
嘉葉靠在牀頭,頭上頂着製冷劑袋子,顯得有氣無力。
重願說:“臣擔心陛下的身體,所以趕來看看。”
嘉葉笑說:“難得您體量,謝了。”
重願說:“您言重了!臣等來探望陛下,怎敢擔當一個‘謝’字?”
嘉葉搖搖頭,說:“您爲王國日夜操勞,非常辛苦,我就是說上一萬個謝,也是不爲過的。”
重願說:“爲王國效力,是臣應盡的責任,談不上什麼辛苦。”
嘉葉笑,說:“您太謙虛了。我這位置,若不是仰仗您,恐怕是坐不穩的。”
重願笑說:“您言重了。”
嘉葉說:“眼下,我這一病,只怕又要勞煩您費心了。”
重願說:“請放心,臣必定全力以赴,您就安心地將養身體吧!”
嘉葉笑,說:“有勞了。”
等重願走了,嘉葉掀開被子,坐到牀邊,他用手掂掂製冷劑袋子,淡淡地笑了笑。他想起巖曾經這樣裝病,爲的是騙人陪他外出。物是人非,現在他居然也要這樣裝病騙人了。
不過,疲憊卻是真的,他對加南茄說:“爲什麼我覺得自己有氣無力的?”
加南茄說:“是因爲您太過勞累了。”
嘉葉搖搖頭,說:“我突然很想努瓦達。把他抱來,我想看看。”
於是,那個負責養育努瓦達的有袋精靈被叫到御前,她醜陋而肥胖,裸露上身,而胸前的六個**房,總能讓人聯想到滿滿的乳汁。
嘉葉每次見她都覺得很尷尬,但卻沒辦法強迫她穿上上衣。復羅蔓大夫和精靈一起來的,他一直負責調理胎兒的營養和健康。
復羅蔓向王行禮,有袋精靈也要欠身。
嘉葉體諒她的不便,忙笑着說:“您不用了,不用行禮了。”說着走過去,看了看她的肚子,對大夫說:“我可以抱抱孩子嗎?我已經好久沒抱過他了。”
大夫點頭,然後示意有袋精靈把孩子抱出來。精靈伸手在自己的肚皮裡摸索一會,而後掏出個胖乎乎的小傢伙。她的動作粗獷而有力,嘉葉總是怕她會把自己的小努瓦達弄傷了。他看看大夫,但大夫卻習以爲常。
嘉葉伸出手,準備接孩子,卻不知道怎麼纔好。大夫用一塊乾淨的毯子把孩子包好,並擦掉他身上的黏液。
嘉葉欣喜若狂地接過孩子,抱在懷裡愛不釋手地看着。
他問:“我能摸摸他的臉嗎?”
復羅蔓說:“可以。”
嘉葉笑起來,用手輕輕碰碰他的臉蛋,可是,他覺得有點奇怪,因爲他覺得孩子身上異常的黏。
他搓搓手指,看看大夫,說:“上次我抱他,好像沒這麼……”
復羅蔓有點不自然,說:“啊,可能是最近有點溼熱,孩子的新陳代謝也加快了。”
嘉葉點頭,看着孩子,說:“好像又比前段時間胖了不少!”然後擡起頭,問大夫說:“還要在袋裡待多久呢?”
復羅蔓說:“理論上說,最好是能待夠三年。不過,現在已經基本成形了,想要抱出來餵養也不是不可以。”
嘉葉輕輕用指尖逗逗孩子,說:“那不急,還放在袋裡養着吧。”說着,把孩子還給精靈,說:“還得麻煩您了!”
精靈點點頭,說:“您言重了。”
復羅蔓和有袋精靈走了以後,嘉葉卻有點心神不寧,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爲保險起見,便把衛士長叫來了。
他對他說:“我覺得孩子有點不對勁,因爲我上次抱他時沒有這麼黏。您幫我查一下,看最近孩子都吃過什麼?還有那些營養食譜……看一下有沒有問題。當然,沒有問題是最好,我倒希望是我多心了……”
衛士長點頭。
半夜裡,嘉葉被叫醒,衛士長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嘉葉見他表情嚴肅,知道有事,趕緊披了件衣服把他讓到小廳。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須澤說:“是那大夫!是復羅蔓大夫!”
嘉葉一聽,只覺脖子根發涼,腿一軟,坐到沙發裡。
須澤停頓了一會,說:“他說他往精靈的食譜里加了些東西,看上去是補品,但與另一味補品融合,就會變成毒藥。一般人看不出來,除非毒性慢慢發作。”
嘉葉閉上眼,連聽的勇氣都沒有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害我的兒子?”
須澤說:“他說,有人拿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讓他毒害精靈。精靈不會察覺,我們也不會察覺,而後她會慢慢中毒,毒液也會順着血液傳到小殿下體內。”
“有多久了?”
須澤說:“有一個多禮拜了。”
嘉葉皺起眉,說:“怎麼一直沒有發現?”
須澤內疚地說:“是屬下失職了。”
嘉葉搖搖頭,說:“防不勝防啊!連最原始的害人法都用上了……”
須澤沒有說話,嘉葉接着說:“是他招供的嗎?”
須澤說:“是他主動自首的。他說他再無法忍受良心的譴責,所以……”
嘉葉擺擺手,說:“知道了,您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