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暫時不想說出,書生施禮退出,縣令滿臉堆笑來到近前,“這位公子,可是從京城而來?”
“大人又是如何看出?”
“公子器宇不凡,又懂得斷案的本事,當塗縣人少地偏,從未出過公子這樣的人物.”
“那也未必,縣衙門前賣字書生何嘗不是人中之傑,一路上對此地有所耳聞,一縣一槽幫,槽幫霸道已經領教過,至於縣令大人。”
“只怪卑職約束不嚴,本縣民風淳樸,並無案子發生,所以纔會有所疏忽。”
“這是事實?”
“事實。”
林風冷哼一聲轉身來到門前,高聲道:“在下太子府總都尉林風,奉旨巡查太平府,近日在此斷案,冤可伸,仇可報,就算你告的是官,只要證據確鑿立刻拿辦。”
林風話音落下,門外人羣迅速跑開,整個縣衙門前爲之一空,縣令嘴角露出笑意,這些刁民倒是懂得些規矩,必然是怕了,這樣也好,只要沒有人來告狀,這些人就不能把自己怎樣。
“我要告狗官。”
一聲怒喝,外面跑入一人,手裡拿着狀紙,多半是心急的緣故,上面只有一個歪歪扭扭的‘冤’字。
“我有冤情。”
“伸冤,還我兒子命來。”一瞬間外面擠滿了人,大堂上發生的事快速傳開,整個當塗縣一片譁然,有擔心的,有叫好的,尤其是那些受了冤屈的,奔走相告忙着找人重新寫狀紙。
“書生,先給我寫。”
“別急,一個一個來。”
縣衙門前,書生同樣返回,平日冷冷清清,這一下不同,身後排滿隊伍,都是等着寫狀紙告狀的。
齊泰護着朱允炆上前,縣令嚇得渾身發抖,齊泰一亮腰牌,“這位是太子府小王爺,皇上親命巡查太平府等地,還不跪下。”
“罪臣給小王爺磕頭。”縣令趴在地上,此時就跟一灘爛泥一樣,師爺、主簿跪在身後,頭不敢擡一下,這些年做了太多壞事,就算賬面上做的漂亮,一旦真查起來難免露餡,畢竟是假的,經不起推敲,何況這次碰到的又是推敲的高手。
“林大人,當塗縣的事全權交由你處置。”
“卑職遵命。”
林風邁步上前,看都不看跪在一旁三人,大搖大擺來到近前,此時林風隨行侍衛左右而立,彎刀在手,一個個格外威風,那些衙役只得退出大堂,一個個沒精打采在外面候着,弄不好自己這些人也要跟着倒黴。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林風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跪在下方之人問道。
“小人張強,原本是縣內張家莊少莊主,只因這狗官的內弟看中我家田產,使出各種手段索要,那些都是祖上留下來的產業,我爹寧死不從,最終被人抓入大牢屈打成招,回到家裡,又氣又恨,不到三天就斷了氣,小人心中不服,唯有四處告狀,不想官官相護,處處碰壁,家中產業被人強佔,無處容身,只得四處流浪,今日得見青天大人,懇請大人爲我伸冤,還死去父親一個公道。”
“張強,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父親強佔了人家女人身子,擔心牢獄之災,所以用家財相抵了事,如何賴在本官身上。”縣令跪在那,聽到張強一番話,立刻出聲辯駁。
張強冷笑,“強加之罪,何患無辭,可憐老父身死還要揹負罵名,大人明斷,家父當日是被人灌醉,所以纔會做出有悖倫理之事,並非強佔,事後多方打聽,終於弄清,原本就是風塵女子,本想當面對質找出真相,可惜,出了那件事之後便離開當塗縣從此下落不明。”
“拿卷宗來。”
主簿連忙從地上爬起,直奔後院,林風使了一個眼色,李虎跟在身後,以免有人在裡面動手腳,時間不長,主簿拿着卷宗回到大堂,恭恭敬敬送到林風手裡。
林風打開卷宗,上面寫得清楚,張家員外醉酒行兇,強佔良家女子,後被女子家人發現,告至衙堂,人證物證俱全,念其酒醉,又有悔改之意,願將莊內田產相贈爲補償,重打三十大板以做警示。
林風看罷卷宗,事情已經過了幾年,當年發生過什麼,是否真是有人佈局想要謀奪張家財產不得而知,最主要的是,人證下落不明,想要翻案必然不易。
“張公子,可有其他證據可以表明當年發生的事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有。”
那人從破舊衣衫中掏出一個布包,跪在那小心打開,“當年家父患有肺癆,早已不能人事,酒不能多飲,這是醫堂爲家父診斷的方子,還有抓藥的記錄,試問以家父的身體如何會醉酒行兇,闖入良家女子房內做出如此之事。”
“拿上來。”
縣令跪在那,一雙小眼睛不停左右晃動,希望可以找出應對的說法,所有人清楚肺癆的厲害,得了這種病,身子虛弱得厲害,就算是年輕人都得斷了男女之事的念頭,何況是一個老傢伙。
林風一一查看,上面寫的清楚,仔細對照卷宗上的日期,藥堂診斷,還有抓方子取藥的時間是在這件事一年前,也就是說,一年前張家老爺已經患了肺癆。
即便是到了現世,肺癆這種病同樣難纏,在一些偏遠地區,有些人得了這種病只能依靠一些偏方或者藥物維持,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
“當日是否提起過這件事?”
張強跪在下方道:“提起過,怎奈狗官根本不聽,當時擔心證據被人暗中毀掉,所以一直帶在身上,求大人爲小人以及含冤而死的老父做主。”
“既然如此,卷宗上爲何沒有記載,如此大的破綻,難道就沒有人仔細查證?”林風怒視當塗縣縣令,擺明了就是勾結占人田地房產,故意設了一個局讓張家人上鉤,沒有想到的是對方身有疾患。
“想必是一時疏忽所致,那張老爺酒醒之後,對自己所做錯事懺悔不已,更是當堂寫下文書按了指紋,既然已經認罪,本官自當可以結案,這些所謂的藥方,怕是張家人爲了索回田地有意弄出來,想要陷害本官。”縣令嘴一歪,反正人已經死了,人也找不到,只要自己不鬆口,誰也拿自己沒轍。
“你不清楚,一定有人清楚,來人,立刻前往張家查證。”
“走。”
小何點頭,帶了幾個人出去,張強跟在身後,門外此時已經等了一大堆人,按照順序一一入內,鄰里糾紛、兄弟間爲了一頭驢弄得不可開交,林風辦事公正,衆人無不信服,不到一下午時間審了七八個案子,多是芝麻綠豆的小事,這時小何等人從門外走入,手裡拎着一個人。
“大人,就是這個人佔了張家大宅。”
那人被人推着走入大堂,一對小眼睛看看上面,再看看跪在一旁的縣令,連忙趴在地上,“草民給大人磕頭。”
“這個人你可認得?”
“認得。”
“本官問你,張家大宅還有田地如何到了你的手裡?”
那人眼珠一轉,“當年張家老爺強佔了人家女子清白,擔心有牢獄之災,於是用宅院田地贖身,小人恰好與那家人相識,出了這樣的醜事,當塗縣住不下去,索性出手,小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白花花的銀子買下來,有字有據,大人明察。”
“字據何在?”
“時間久了,怕是弄丟了。”
“放肆,到了這裡還敢狡辯,看來不給你吃點苦頭,很難說出事實真相,來人,拖下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