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幾名婦人連同那位姑娘同時美目含淚停住身形,目光卻仍然在呆二身上游離。
呆二見楚珞漓在此放下心來,一顆心全系在鳳眼瑤鼻的婉約女子身上,盯着她看個不停,他在努力回憶,洶涌的暗流,再次向他涌來,無邊的黑暗正在講她捲入無底深淵,呆二想喊,就在此時那個鳳眼瑤鼻的婦人出現了,嫣然淺笑,美目含淚傾倒衆生、哀憐一切,無邊的黑暗和暗濤漸漸退去,世界又變得清晰起來,就是廳中的一切,不再有幻象,二那名少婦卻並不是幻想,她正珠淚盈腮、萬般柔情地看着自己。
他又想起了林舞兒的故事,那些故事也正在變得清晰,卻仍不能連貫。
忽然楚江飛跨步上前哈哈大笑:“寇大人,你被我等誑來此地如今已深陷絕地,就連你們的駙馬都已落在我們的手上,還不束手就擒嗎?”
寇準捻鬚而笑:“呵呵!但不知我是如何被誑來的,哪個又誑的動我?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就靈秀山莊的莊主楚江飛吧,這沉船大案就是你做的?”
“呵呵,你知道又何妨,實話告訴你就是我做的,二誑你來此的人,你做夢也想不到,說罷他看了垂首而立的柳永。”
寇準仍然面含微笑:“怎麼,柳大人,你引本府來此不是說柳大管家扣押了楚江飛,捉了水鬼欲向朝廷投誠嗎,怎麼這些人如此跋扈?”
“這這……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下官也想不到他們會在此地設下埋伏。”
“怎麼,你不知道?”
“哈哈,他當然不知道,他只是王欽若手上的一顆棋子而已。”鳳翔府尹趙驍然舉步上前面現得意。
寇準面現疑惑,“哦,趙大人何處此言?”
趙驍然不緊不慢道:“如今你已落在我們手上,告訴你也無妨。”
寇準面帶笑意:“願聞其詳。”
趙驍然手捻鬍鬚得意道:“沉鹽一案乃長公主親自督辦,王欽若、林特等人雖然收了銀子卻並不知我等是爲西夏做事,柳大人年輕有位自詡白衣卿相卻屢次名落孫山,得王丞相賞識給了洪桐縣令的官職,柳大人焉能不感恩戴德?是不是柳大人?”
寇準見柳永面現窘態,知他所言不虛。
只聽趙驍然晃着烏紗接着道:“柳大人上任前王丞相曾特意囑咐過他要對洪桐沉鹽一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必要時還要從旁相助,自能有幾回進一步升遷,呵呵,這也正合了這位風流才子的心意,他每日裡流連青樓,與青樓姑娘們打的火熱。”
趙驍然看了眼臉紅的如同蝦子一般的柳永繼續侃侃而談:“後來我們又送了些銀子給他,說是王丞相的意思,他雖然推脫,最終,呵呵畏於權勢還是收下了,也因此徹底落入我們的掌握之中。”
寇準忽然接過了話茬:“那欽差鄭大人之死也是你多爲了?”
趙驍然驚詫道:“你如何知道鄭大奈不是自殺,又如何會懷疑到我?”
寇準笑道:“你們幾個給朝廷的奏摺上說驗屍的仵作是秦州知府的人,兩位忤作薛猛、張化皆一口咬定鄭大人是自殺,僅憑這一點本府就知道鄭大人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你如何曉得?” 趙驍然更加驚駭。
寇準捻鬚笑道:“此事你們本想做的天衣無縫,所以才找了仵作驗屍,想不到卻因此出了破綻,想洪桐本是秦州達縣,本有仵作,又何須你不遠百里從秦州帶來,而且鄭大人自盡的當天晚上恰恰又在現場,這不是欲蓋彌彰不打自招嗎?”
“哈哈,你知道又何妨,不錯鄭大奈不識好歹就是我指使針鐵毛鬼所殺。”
“呵呵,此事我早已料到,”寇準仍然四平八穩。
趙驍然更驚訝了:“我們派人潛入行轅你也知道?”
“不錯!”寇準環顧了衆人,“鄭大人乃是朝廷欽差,欽差自有欽差衛隊,若想混進一個人也並不容易,所以如果本府所料不虛,必是爾等在指派給鄭大人的僕役裡做了手腳。”
趙驍然接口道:“不錯!鄭大人到洪桐只帶了欽差衛隊,二偌大的欽差行轅自然少不了丫鬟僕役,所以我稟告長公主讓針鐵毛鬼化作僕人模樣混進了行轅。”
“如果本府所料不差,欽差行轅守衛衆多極難接近,那針鐵毛鬼定然是以端茶倒水爲名接近了鄭大人,進而殺死了他做成上調而亡的假象,是也不是。”
一干人等連等李桑榆也對寇準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愧曾爲當朝宰輔,對案子的分析恍若親臨一般。
趙驍然捻鬚而笑:“不錯,我指使針鐵毛鬼殺了鄭大奈,剛剛得手恰巧柳永到了,哈哈,無形中卻也給我增加了一個人證,柳永自詡白衣卿相,辭賦風流更是名滿天下,有他作證誰能不信,這才讓朝廷中如此多的大臣相信此案乃是自殺,本官聽說連陛下也險些被矇蔽要抄拿鄭府……”
說着話他看了看呆二:“若不是駙馬大人在朝堂上聯合幾位大人力爭,恐怕我朝又要多一件天大的冤案,哈哈……”
寇準沉吟道:“本府還有一事不明,那鄭大人向來爲官清廉不畏權貴,此乃人所共知,他又如何肯爲你們寫下絕命書呢?”
“哈哈……此事也要問問知府李大人了。”趙驍然連同幾位官員都笑的極爲得意,
秦州知府李冀深跨步上前:“本來本府不想殺他,可那鄭大奈自從到了秦州明察暗訪,約見各地官員,還要查查各州縣的往來賬目,說掌握了我等受賄的證據,我本來向賄賂他,可那鄭大奈實在可惡,鹽水不進,我這才稟告府尹大人對他下手,至於那絕命書嘛……”
李冀深似是對自己做的這件事極爲得意,撇着嘴看了看寇準:“上面的子乃是我搜集鄭大奈的手稿剪下來找高明的匠人裝裱而成,怎麼樣?很像吧,呵呵,連陛下都被我矇騙了,哈哈……”
寇準冷笑道:“哼哼,果然做的天衣無縫,連陛下也給矇蔽了。”
說着話他走到了楚江飛跟前:“楚莊主可否說一說這沉鹽一案的來龍去脈呢?”
李桑榆等人成足在胸,也不阻攔,楚江飛面現得意繼續侃侃而談:“呵呵,你就要屍骨無存了,就讓你死個明白。”
說完他轉向西北轉運曹成笑道:“若想做成如此驚天大案沒有曹大人相助怎麼能成,而曹大人早已暗通西夏,是我們自己人,有了他的幫助,此時事就再無阻礙。”
此時幾個夫人姑娘都睜大眼睛等他說出真相,楚江飛更加得意麪帶微笑道:“早在兩年前我就已經接長公主之令開始在我靈秀山莊準備訓練水鬼……”
“哥哥,想不你連我這個妹妹也矇騙了!”楚珞漓滿含幽怨地怒視着自己的哥哥。
“妹妹,你雖然是我親妹妹可卻不是一母所生,你的脾氣又是極爲剛烈反對我做這些事情,我怎能告訴你?這也是長公主的命令。”
楚珞漓已然奴極,“你竟然不顧兄妹之情麼?”
“呵呵,妹妹,兄妹之情我自然也顧及,可是你要是再阻攔我,也休怪哥哥不顧兄妹之情。”
“你……”楚珞漓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自己白替他着想了,置國家安危,百姓性命不顧也沒出賣他,他居然說出這種話,楚珞漓氣的嬌軀哆嗦着已然說不出話來。
楚江飛轉過身形不再看她,接着道:“首先我在渭北建立水鬼營,訓練水鬼,一旦趙大人有消息傳來,告知我官鹽路過鬼溝灘的時間我們就提前到岸邊埋伏,裝扮成水鬼嚇唬那些官兵,那些官辦多半不用我等動手就已經嚇壞了,呵呵,水鬼們再捅破官船造成觸礁而沉的假象,一旦鹽船沉入河底,水鬼們就會將這些鹽打撈上來,由耿臣、白錦堂二人運到劉家莊大倉,由柳員外負責銷往西北各地。”
寇準接口到:“這麼說,此案李大人、高大人也參與其中了?”
秦州刺史高展上前一步,“不錯,我只所以不派兵當日或次日打撈就是爲了讓水鬼有充分的時間打撈那些沉鹽,讓大泵船及時離開,當然要想暢通無阻地返回柳家莊離不開轉運使曹大人的官憑路引,而這一切我們早已準備充分,萬無一失……”
寇準怒道:“好個官匪結合,天衣無縫的計劃,也虧你們爲西夏賣命竟然葬送這麼多官兵性命,端的是可惡之極。”
李桑榆咯咯俏笑:“呵呵,寇大人,爲了我西夏國的前程,死幾個宋兵又算得了什麼?可惜你堂堂寇丞相一力促成澶淵之盟,那趙恆又怎麼樣?還不是把你貶做了小小的知州,用你的時候又請你出來,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敗在本公主的手上?幾位大人爲我西夏出力,一旦我西夏國入主中原他們自可高官得做駿馬得騎,成爲開國功勳元老,又豈向寇大人獲得如此窩囊?若是大人有意歸順我西夏,我不僅保大人無事,大人仍可在我西夏繼續做你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人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