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旅團,在高品彪收攏部隊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一個結局——滅亡。
但高品彪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最大的原因是他沒有能夠看到整個戰場格局的變化。曾一陽在最不可能發起總攻的時候,對27旅團會發起了總攻準備。
對此,高品彪本人卻一無所知。
隨着綏化城北的3個團投入戰場,對日軍的側翼進攻部隊發起猛攻,日軍的防線被迫再一次收攏,高品彪甚至有種在城北坡地上建立一個穩固的防禦陣地的想法。
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夜晚已經過去了一多半。
時針漸漸地靠攏在夜間3點的位置,只要再過3個多小時,天色就要放亮。對於27旅團來說,被動挨打的局面就要改變,擁有絕對空中優勢的27旅團,是不會懼怕白天的陣地作戰的。
只要天空中有一箇中隊的航空兵支援,戰鬥就會按着高品彪腦中的預想劇本發展。
在綏化的日軍到死也不會知道,正有一張大網正在將他們的所有退後都攔死。
畢竟,在白天,日軍還是佔據着戰場上的主導地位。他們在進攻,進攻,不斷的進攻。
27旅團上下的日軍都沒有想過,他們會成爲戰場的失敗者。雖然,損失確實很大,但正是因爲22團、警備旅等作戰部隊的堅決抵擋,日軍才更不會相信,**部隊會在日軍的下一波進攻之後,潰敗……
但反攻還是來了,來的那樣的突然。
這讓高品彪在反應過來之後,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應對時機,其實對於高品彪來說,他也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一來,27旅團在夜間想要偵察出對方的兵力以及作戰意圖都有難度,這需要派出精幹的斥候,並配備實時通訊的器材。別說日軍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沒有才有在這方面投入巨資,開發小部隊之間聯繫用的通話器材。
日本人在這方面的投入,一直是非常少的。
另一方面,炮兵一旦要撤離戰場,就不得不走大路。小路炮隊和汽車很難行走,除非他想丟棄。
如果日軍的炮兵在夜間從大路上行走,不用隱瞞,在中國戰場打過幾年的軍官都知道,這是日軍的車隊要離開。
等於是向對方表示,自己這邊要行動。
所以,在權衡之後高品彪先是命令部隊之間不斷的靠攏,減少之間的間隔,便於相鄰大隊之間的互相防禦。而另一方面,他也有意將部隊拉攏到一起,假如對方要全線反攻的話,在兵力集中區域,高品彪有信心將對方的所有反擊力量在一夜的戰鬥中全部擊潰。
在南線陣地,1師剛剛將日軍秋葉大隊的陣地爭奪了下來,陣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日軍的屍體。秋葉大隊已經部分撤退,留下的是一個並不完整的步兵防禦陣地。
但是擔任這次戰鬥任務主攻的dú lì營的戰士,卻被意外的集中起來。
高元進手中正提着一把從戰場上繳獲的鬼子軍刀,憑空舞動了幾下,卻意思闌珊。剛剛接到命令,師部讓他這個連和配合進攻的兩個連留下來,師部的參謀也沒有交代,就扔下這麼一句話走了。
“大當家的,你說這楊將軍存着啥想法,小鬼子撤退,正是我們大舉進攻的好時機,爲什麼……”一直以來充當高元進副手和軍師的一個手下神神秘秘的挪到高元進的身邊,小聲嘀咕着心中的不滿。
啪嗒,這個手下的腦門上頓時被高元進打了一下,聲音甚是嘹亮,其實並不疼。
“大當家的……”
“你還敢說這‘大當家’三個字,看我不把你嘴中的一口黃牙都掰掉!”高元進氣呼呼的威脅道。
“看我這張嘴,總是改不過來。連長,我錯了還不成嗎?”
“我看你不是改不過來,是沒想要改掉。這副連長當的不舒服,還想着雞公山的山山水水!”
“連長,你說讓我們營幾百號人就這麼在戰場上乾耗着,也不知道上級是怎麼想的。楊師長倒是一個信人,可他上面……”
很多土匪改變的部隊都非常擔心,楊靖宇畢竟不是天,只有他一個人頂着,說不定那天塌了,他們這些人可都成了無依無靠的了。狡兔三窟,何況是個大活人呢?誰不想多給自己準備幾條後路,尤其是像高元進這樣的身份,在軍隊中頗爲尷尬。
“你少在我耳根子邊上唧唧歪歪,上頭正來人,楊師長心中能痛快了?你小子要是搞出點動靜來,這不是給楊師長上眼藥嗎?”
“我就說。”
忽然,楊靖宇的警衛員跑到陣地上,對着周圍的戰士喊道:“高連長……,dú lì營高連長在嗎?”
“在,在這兒哪?”高元進馬上從戰壕中站起來,打量了周圍一下,奔着喊話的地方而去。
“高連長可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李小哥,啥事啊!”
“去了就知道。”
“大哥,這事存着蹊蹺,我看不能去。”
楊靖宇的警衛員一眼是副連長,毛柄勳。警衛員小李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大聲反駁道:“毛副連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dú lì營的三個連長就你們連特殊?再說了,師部通知你是戰場授勳章,又不是師政治部給你們上課?”
“啥,授勳章?”
高元進一聽,眼睛都圓了。他當兵這些日子,立功不少,但是總是錯誤不斷,別說勳章,就是表揚都很難聽到。讓高元進還以爲自己在部隊中做什麼都是錯的呢?
這下好了,有勳章了。
高元進腦子裡一下子活絡了起來,心中暗忖:“這麼說,老子也是革命的功臣了?”高元進笑呵呵的連連打着手勢,給小李賠罪,口中連連應和道:“去,這就走。”
“毛副連長,你就別去了。師部沒有大魚大肉的給你準備着,去了不是空歡喜一場?”小李攔住了毛炳勳,顯然對整個人他不感冒。
毛炳勳被攔住也不惱,臉上帶着笑,沒理也平白攪三分道:“我去看看總成吧!”
“不成。”
“你這孩子,師長都沒有嫌棄我,在眼裡我倒是成了上門討債的了。”
“兄弟,你好好在連裡看家。哥哥去師部給你順手帶幾盒日本罐頭回來……”
毛炳勳一時氣結,嘀咕道:“小鬼子的牛肉罐頭也不怎麼樣,哪裡有東北的小雞燉蘑菇鮮?”
兩人急匆匆趕到1師臨時指揮部,卻被擋在師部外面的警衛員要求繳槍。這讓高元進心中頓時一緊,打眼望去周圍,三十多精幹的戰士,一看都是警衛出身。
手中的傢伙都是寶貝啊!
清一色的快慢機,這玩意要是在部隊衝鋒的時候一亮相,小鬼子立馬就得玩完。高元進心中咯噔一下,這陣勢他從加入部隊起,在1師就沒見過,難道是被毛炳勳那個烏鴉嘴給說中了?
政治部的人?
可他隨即想想也不對,政治部要審查他們,也要等仗打完之後才辦,那裡有在戰場上就對人審查的?要是消息走漏了,部隊的士氣還要不要?
在亂世,知道進退的人才能活的更長一些。
高元進就是這樣的人,他明白在重重防衛之前,他沒有機會,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將手槍往警衛手中一送,帶着一股子怨氣,他走進了指揮部。沒曾想,在指揮部內果然多了幾個陌生人。
不過,他隨即看到了師長和政委都站着,心中頓時安靜了不少。
加上dú lì營的幾個連長,營長、教導員也在,卻沒有一個發出一點聲音的。帶着疑問,高元進走到了陳懷平等人的身後,小聲的嘀咕着:“政治部的人可真威風。”
無心的高元進忽然發現師政委正瞪着他,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
而那個在臨時師部看着地圖的軍人,卻還用放大鏡在地圖上找着什麼,而參謀長左逸山更是無品的拿着馬燈在一邊,幫着照着。似乎,副師級幹部,左逸山根本就不是一個師參謀長,而是一個警衛員似的,做起來也相當的熟稔。
高元進心說:“這誰啊!這麼大的譜?”
這就是被攔住不準上前沿陣地的曾一陽,剛剛接到的一份電報,已經傳送到了他手中。10縱發現在哈東地區,日軍有增兵的跡象。
曾一陽心裡也是一陣感慨:“看來鬼子也感覺出來了。”
不過這時候鬼子增兵,對綏化的戰局已經毫無影響,他要做的就是下一個最後的決斷。
發起總攻?
突然,指揮部的電話響了起來,陳士佑跳起來,緊跑幾步,接過電話,輕聲回答道:“是,我馬上轉交首長,請放心,在1師首長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在……楊師長也在……”
“品字形?”
曾一陽口中喃喃道,心裡卻在想着日軍的炮兵位置。現在是黑夜,日軍的炮兵一直按兵不動,很難發現其蹤跡。而且高品彪在運用炮兵的時候也非常小心,炮兵陣地一直在轉移。
曾一陽的視線在地圖上掃過,幾個日軍炮兵出現過的區域,都一一的在地圖上用紅點標識着,但是這些區域根本就沒有日軍的炮兵部隊。連續三天了,小鬼子的炮兵難道一到晚上就飛走了不曾?
突然,曾一陽的手劃過地圖,這是一片坡地,但是坡度很小。
軍用地圖上也標識的不是很清晰,他隨口問身邊的參謀:“這裡是不是有一個樹林?”
“首長,你怎麼知道?”參謀驚訝道。
“命令22團拉開陣型,對該區域進行搜索。總部騎兵團立刻補充到其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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