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龍,我不管你有何困難,命令鄭興國,王躍的那個團一定要拖住日軍小孤山之敵,不惜一切代價,也不能讓鬼子離開小孤山半步。”
“給10縱發報,部隊放鬆對吉林南部山地襲擾,主力集結哈東,造成一股要大兵舉境哈爾濱的態勢,給日28師團造成壓力。”
“我不聽你的任何困難,我只要結果!把日軍三個dú lì旅團死死的控制在興安,要有任何閃失,我拿你試問……”
……
曾一陽放下電話的時候,身上立刻消失了下達命令的時候,那樣強勢的氣場,眼神也柔和許多。
站在一邊的陳士佑頓時有種鬆了一口氣的輕鬆,曾一陽在下決定的時候,他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或許是氣氛給他太多的壓力了,在曾一陽身邊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曾一陽這才擡起頭,看到指揮部內多了幾個人。
看樣子都是帶兵打仗的基層指揮員,身上也是有戰場上滾打的痕跡。
“哦,你們怎麼不提醒我?”
曾一陽埋怨的看了一眼陳士佑,後者訕笑道:“剛來,大家都剛來。”
其實,高元進等人來了有二十多分鐘。不過,隨着對來人的猜測越來越近,所有的不滿都散了。心中只有帶着激動的神情,怪不得保衛工作做的這麼好。原來是總指揮來了。
“大家都坐下,不要擔心,我可不是洪水猛獸。”
曾一陽笑着將高元進等人讓到桌子邊上,地圖已經被撤了下去,端上來幾個日本罐頭,還有幾瓶酒。曾一陽親自用搪瓷缸給衆人都倒上一些,抱歉道:“本來我跟你們師長說好了,戰鬥勝利之後,要喝你們的慶功酒。但是時間上不允許,借從你們師長這裡收刮來的美酒,做一回主人。我先乾爲敬,算是道歉了。”
說完,曾一陽仰頭將茶缸裡的酒一口乾掉,可剛喝下去,就感覺胃裡火燒火燎的,一轉頭盯着楊靖宇問道:“什麼酒?這麼烈?”
“悶倒驢!”
一聽這酒的名字,就知道度數絕對不低。而邊上的陳士佑還解釋道,這酒能在冬季也不凍結,度數是有些高,但是對出勤的戰士非常有用。
曾一陽這才明白,這酒有多厲害,胸口就像是有一團被點燃的烈火,正要騰然沖天。
白酒在冬季,其度數的一半,是其零下凍結的臨界點。打個比方說,60度的白酒,在零下30度的室外也不會結冰,就是這個道理。
陳士佑還不時的提醒道:“首長,這酒就是你親自點的軍需用品,是冬季部隊作戰必備的物資。”
曾一陽一眼茫然的看着自己警衛員,很快啞然失笑道“我說呢?原來我一直喝的酒是兌水的,要不怎麼就不帶勁呢?”
一句玩笑話,頓時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高元進幾個倒是能喝,但接下來還要打仗,這酒也不能多喝,好在曾一陽只是在一邊說話。語不醉人,人自醉。讓高元進等人心中的不安徹底算是放了下來,拍着胸口向曾一陽保證,將來一定怎麼怎麼樣……
耽擱了一些時間,曾一陽還是離開了。
臨走,也將勳章一一給幾個人戴上,很縝密的心思,在小事上也不忘記,確實能夠讓人心懷溫暖。
“高大棒子,你顯擺個啥啊!”
“瞧瞧你腳下,別一劈叉掉溝裡,可沒人撈你!”
……
“謝狗子,你嫉妒我!”
“難道首長就只敬了你,沒敬我們?”
“就是。”
“不過現在看,當時下山跟着楊司令確實沒錯。1號大首長脾氣比楊司令都要好。”謝狗子就謝狗子,謝大當家的上山之前,一毛不值的身價,當然沒什麼好計較的。當年,他也找到過東北軍的招攬,後來僞軍和日軍也多次招攬,都沒有打動他,但這次曾一陽放下姿態,來接待他們。
就已經給予他們足夠的重視。
加上正是戰役的關鍵時期,曾一陽本人也很忙。各個戰場的指揮都需要他在總局上統籌,甚至不避諱他們打電話。這就已經是將他們當成一家人,自己人的做法。
當然,曾一陽也不怕他們給鬼子報信。因爲完全來不及,除非哈爾濱的鬼子28師團突然之間變成了空降師團。
日軍中,還沒有裝備如此好的師團出現呢?
空降師團的投入,甚至要比一個裝甲師團的投入更加的多,但是能夠起到的效果,卻非常有限。尤其是在遠東戰場上,城市攻堅戰中隊機場的爭奪並不重要。
“好個頭啊!你沒看下命令的那個勁頭,說要是反對,立刻就是軍法從事。”
“軍令如山。諸葛亮揮淚斬馬謖,你懂不懂!你丫不認識幾個字,連戲都不看,打仗靠計謀懂不懂!”過來一會兒,高元進嘀嘀咕咕道:“dú lì營在你手上還能指望個啥!”
……
幾人走走停停,還相互拌着嘴,不過在離開師部的時候,他們一再被囑咐,一定要記住保守軍事秘密,曾一陽抵達前線的消息,對於日軍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大的軍事信息。
好在秘密還有一個時效性。
解決了部分被圍住的日軍殘敵,1師的大部隊馬上要沿着日軍撤退的路線壓上去,部隊連續作戰,在dú lì營中,很多戰士都知道他們的領導被叫去師部授獎。
至於是誰給他們授獎的,還不得而知。
但在戰役之後,曾一陽親自給下山加入抗日隊伍的原來土匪頭子授獎的事情,還是在東北各地傳開了。很多僞軍的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連土匪,**都不計較,那麼僞軍也多半是稀裡糊塗就成了僞軍的東北軍士兵,他們能犯下多大的錯誤啊!
這一件小事,徹底讓很多在觀望的力量投入到了抗日的隊伍中來,這都是後話了。
凌晨三點三十分,距離天亮至少還需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
如果這時候,高品彪還感覺不到情況有變化,那麼當年他通過陸軍大學的畢業實習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在僅僅一個小時之內,他的防禦圈就收縮了數圈。
原本有利於進攻的箭頭進攻陣型,卻轉變成了品字的防禦整形。
27旅團進攻部隊一再撤退,很快部隊已經失去了迂迴的空間,甚至不用高品彪懷疑,對27旅團已經完成包圍,並將主力包圍,並進一步壓縮防禦的**部隊就會放着總攻的機會溜掉,眼巴巴的給27旅團留下一條活路。
高品彪這時候倒是想撤退了,但遲了。
對於這一點,連他的參謀長都看出來了,青木平三郎早就沒有那種自信,處於一個軍人對軍隊創造勝利的那種自信,已經漸漸的離他遠去。一樣的褐色玳瑁眼鏡框,可躲藏在眼鏡背後的小眼珠子,已經失去了神采,那種高高在上的神采:“將軍,情況很不理想。我們背後的那個團也着增加了進攻的強度,野田大隊已經無法全面抵擋,部隊……部隊……”
“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高品彪卻一反常態的說出了真相,語氣平淡的就像是談論一場戰役語言。倒不是他放下來了,而是內心翻江倒海,他不明白,兵強馬壯的27旅團爲什麼就會被逼迫到了生死攸關的盡頭。
不是時刻,而是盡頭。
生死對於高品彪來說並沒有什麼,其實每個軍人從軍之前,都會有戰死沙場的那種熱血之情,時間長了,熱血被死亡的yīn影漸漸的給冰凍了起來,深埋在心底的最深處。
一旦被逼迫到那個需要用性命去搏鬥的境地,這種熱血還是會有甦醒過來的時候。
戰爭可能讓一個人冷漠,但絕對不會讓一個人失去好勝之心。
對於勝利的渴望,是每一個軍人都不會單薄的感受。高品彪之所以會失落,是因爲他不過是在積蓄力量,尊卑最後的一波,咆哮或許能夠讓周圍他能夠看到的士兵警覺,生或死的選擇畢竟是艱難的。
“在我的字典裡,軍隊都是在挫折中這不斷進取,最後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勇士。但是這還僅僅不夠……”高品彪怪拖長了語氣,在部下的眼中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難道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缺乏的嗎?”
“青木君,你看對於一直部隊來說,堅忍不拔的意志纔是部隊最大的財富。只有面對最困難的絕境的時候,才能迸發出驚人的能力。而27旅團已經在各方面達到這種程度。”高品彪說的有武斷的地方,也有結合實際的說教。
“但是旅團長,我們已經沒有空間給我們撤退了?”
“既然撤退的路沒有,進攻的路總該有吧!”
“將軍,您的意思?”青木中佐顯得有些神不守舍,軍隊的作用是正視現階段日軍所面臨的絕。
“既然我們已經無法防禦下去了,就選擇進攻。”高品彪說這些的時候反而沒有一絲的猶豫,在軍事中,用進攻來拖延對手的總攻時間,並不少見。尤其對高品彪來說,他的心中一直存在兩個疑問,對手是誰?
他準備了多少的兵力來對付27旅團?
前一個問題對於高品彪來說確實不容易回答,因爲他對曾一陽的瞭解僅僅停留在關東軍情報部門內部的一些檔案上。但真正能夠對曾一陽作戰指揮有所概括性的結論,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後一個問題,高品彪自己都回答了,他認爲對手短時間內籌措的兵力,應該比27旅團多不了多少。
就在與此同時,謝維俊拿起指揮部上一門專門的野戰電話,這門電話一直沒有響起,但是指揮部內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總指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
等待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謝維俊紋絲不動的站立着,就像是一座被時間凝固了的雕像,等待解禁的那一刻:“我命令,5分鐘後,炮羣向預定位置火覆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