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寧沒有選擇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他坐到劉雨那個比較靠後的位置,他準備換個角度觀察車內乘客。
很快,大巴車發動了,車子平穩的駛出車站,兩旁的風景穩步向後退去。
昌寧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他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時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既要留意着車窗外的建築,又要留意着車內的情況,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草木皆兵,緊張之下十分消耗精力。
大巴車在下一個路口停下來,劉雨就會在這上了車。
昌寧果然看到她在路口等着,不知爲何,看到她這個熟人後,昌寧竟鬆了口氣。
劉雨帶了一隻大箱子,在乘務員的幫助下把箱子放入後備箱後進入車內。
昌寧衝她招了招手。
劉雨一愣,隨即向他走去。“昌寧?”她驚訝道“幾年不見,你變化可真大。”
“你也是,我昨天看到你都沒有認出來。”
“你在哪看到我了?”劉雨好奇的問。
“在集上。”昌寧試探道。
“哦,”劉雨玲點頭,“那就是了,我是去集上逛了逛爲開學準備,我先把東西放下。”她提了提包包示意。
昌寧點點頭。
劉雨把包放到空着的那個座位後,又回到昌寧跟前“你這是要去忙啥?”她趴在前面的靠椅上興致勃勃的問道。
昌寧心頭一跳,他已經確認眼前的這個劉雨並非昨日那個劉雨,也並非車禍那天的劉雨,她們三人是同一人,卻沒有相互的記憶。
“我去二中報道,今天二中開學。”但有了之前的經歷,提起這些不至於像以往那麼難堪。
“那咱們又是同學了,你帶的行李多不多?”
昌寧表情複雜,他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同時又有些迷惑,看來即便在他的影響下有些細節發生改變,但大體還是會向上次靠攏。
“怎麼了?”劉雨見昌寧盯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臉頰。
“你前天說過同樣的話,你記不記得?”昌寧遲疑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按照他的時間來算,車禍的確發生在前天沒錯。
劉雨想了想“沒有吧?我前天沒有發表過動態。”
昌寧在心底嘆了口氣,他突然不想再同她毫無意義的閒扯下去,她已經沒有了那天的記憶,說太多也沒用,於是,他轉而將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一面隨便應付着。
劉雨見昌寧心不在焉,也漸漸沒了興致,鬆鬆散散地聊了幾句後,就找了個理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劉雨回到座位上後便閉目養神。
昌寧見狀,忽然心緒流轉。
上次她一路玩手機,這次卻自始至終連手機的影子都沒出現,或許這些細節的改變預示着他可以扭轉自己的命運。
起初,昌寧十分留意車內的情況,後來他發覺車內一派安逸,乘客們大多昏昏沉沉睡意綿綿,少數幾個望着窗外,或者低頭只顧玩手機,實在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便把心思放在車外。
他默默記着路線,大巴車穿街入巷,七拐八繞,把他繞到有些糊塗,回過頭來只記了個大概,這令他無比懊惱,同時又有些慶幸。
現在看來選擇乘車真是明智之舉,倘若他獨自騎車前往九里坡,單單尋路就是件麻煩事。
大巴車在九里坡橋前停了下來。
此時,車內仍舊一片安靜,沒人知道將會有什麼樣的災難等待着他們。
大巴車停下的動作使昌寧的心痙攣了一下,他的雙手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司機罵罵咧咧,從駕駛座一側的門下了車,乘務員也下了車。
爲了不引來乘客的注意,昌寧輕輕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因爲心身高度緊張,稍沒留意,額頭撞在車門上,發出砰的一聲,他皺眉揉了揉額頭。
車前,司機繞着石頭踱步,口中罵罵咧咧,如果他所罵屬實的話,那不安好心的堵路人已然與他有了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
乘務員立在一旁,時而望向遠方的某個地方,時而面露困惑。
昌寧有心提醒他們繞路,但又有些遲疑,不敢貿然靠近,一來他本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更何況與這兩人又不相熟,二來他害怕自己的舉動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後果。
總要謹慎爲上。
話說回來,倘若當初繞路的話,就不會發生車禍,爲什麼當初沒有繞路呢?他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暗自繃緊神經等待事情的進展。
猶豫一陣,前方兩人沒有任何舉動,昌寧剛剛鼓起勇氣靠近,卻聽乘務員忽然說道“咱們繞路吧。”
昌寧心中一喜,腳步頓住。
卻見司機一挺肚子,以一句操他媽爲開頭,闡述起了不能繞路的緣由,“繞個屁,村東頭那條土路今早上就開始堵,一上午了屁都穿不過去,天天堵,天天堵,天天堵!”
“天天堵”重複了三遍,就連站在遠處的昌寧也能深切的感受到這三個字所帶來的怨念。
乘務員一聽,不由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着急了,也開始罵,頭上枯草一樣的發一顫一顫,肥胖的肉體有些漲紅。
“你過來一起推,看能不能挪來。”司機指揮着。
乘務員挪着肥胖的屁股走過去,兩人面紅耳赤的奮力推了一陣,氣喘吁吁,無奈只得作罷。
乘務員想了想道。“要不,你給他們打電話問問今天從哪跑車的?”
“不用打,九里坡那邊的情況我還不瞭解。”司機不耐煩道。
“你別那麼想當然好不好,讓你打電話問問又費不了多少事。”乘務員有些不滿的說。
“中,中,我問問他們。”司機不情不願的應了,他掏出手機。
昌寧一直注意着這邊的情況,看似有所轉機,但他知道沒有那麼簡單,眼前這一幕早在那天就曾經發生或,之後呢,是什麼讓他們放棄了繞路的年頭。
電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