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時間了嗎?!似乎命運印證了他的猜測一般,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之際,他聽到乘務員說道“發車了,都上車吧,都上車。”
看到四處遊蕩的乘客紛紛回到車內,昌寧驀然感到絕望,他有種可怕的預感,這是他唯一一次機會,而他卻錯失了。
沒人能幫他,也沒人能夠理解他幫助他,分擔他的痛苦。
這一次車禍會不重新發生?車裡的人會當場斃命,還是會像上一次那般消失不見?而他呢?之後會怎麼樣?昌寧心中一片混亂。
“快點上車。”乘務員督促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的昌寧。
他沒有動。
“快點上車別耽誤時間了!”乘務員提高了聲音。
昌寧身影輕顫隨即搖搖頭。
“他在那傻愣愣的站着是想幹嘛?”乘務員扭頭向自己的同事抱怨。
“我把車開過去吧。”司機說着發動了車子。
昌寧站在橋邊,看到大巴車慢慢駛來,突然大受刺激,他腦中一熱,彷彿看到自己衝了出去,奮不顧身的攔在巴士之前,但回過神來時,卻發覺自己依舊僵硬的站在路旁。
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一切都結束了,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必須爲自己的猶豫與膽怯買單。
大巴車像一片陰霾般籠罩過來,這片陰霾停在昌寧面前,乘務員從車口探出身來,“你到底上不上車?”。
還有機會?!
有個聲音在叫囂着,要告訴他們,告訴他們。
“我不上車,你們別往前開了,會出事。”一句話說完,他的臉漲得緋紅。
“出啥事?”乘務員問。
“會出車禍,會在前頭那,”昌寧身處手指引乘務員向橋面那處看去“會在那翻車,掉下橋去。”
聽到車禍二字,乘務員心中沒由來的一個咯噔,於是問道“怎麼這麼說。”
不能有任何欺騙,昌寧暗自告誡自己。
“我昨天在那裡出了車禍,之後我穿越時間,返回一天之前,當時我坐的就是這輛車。”由於緊張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瘋子,一派胡言!乘務員目光變得鄙夷。
她慶幸兩人的聲音都不高,車內大概沒人聽到這番對話,否則恐怕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你到底上不上車,別耽誤大家時間”。她不想糾纏,壓低聲音催促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一意孤行,就是在害大家,你會殺了整車人你知不知道。”昌寧急道,由於沒有控制音量,靠窗的一些乘客好奇的望了過來。
乘務員怒極反笑:“你瞅瞅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嘴裡能不能有點把門。”
車禍之類的話,開車最爲忌諱,昌寧家教甚嚴,自然再清楚不過。
“我說的都是真的。”苦於沒有證據,昌寧也只能硬着頭皮,對於自己的莽撞他深感後悔。
“不上車就滾。”乘務員截道。
被搶白後,昌寧一時有些發懵,他做錯了嗎?他做錯了什麼?
司機掃了他們一眼“你這脾氣太急,”這話是對乘務員說的。
隨即又反問昌寧“你是司機還是我是司機?你趕緊着,我打包票絕對不會出任何事。”
乘務員瞥了昌寧一眼,抽身返回車內,那眼神讓昌寧寒到了心底。
“我不上車。”昌寧後退了一步,他的心中無比嘆息,他們都會後悔的。
“但是!”他猛然想到了後備箱中的自行車。
車門在他面前關閉了。。。
昌寧嘆了口氣,算了,一會在去取吧。
大巴車向橋上駛去。
他目送大巴車載着這些人邁入深淵中,他幾乎能想象到幾秒鐘後那些人的表情,那個乘務員會有多麼震驚後悔?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涌顯出來,那是種陰暗的報復感。
很快,車尾越過地面與橋體的交界線,車禍上演。
像是受到蠱惑一般,一直正常行駛的大巴車突然加速,不受控制的調轉方向,向橋欄衝去。尖銳的剎車聲劃破蒼空,結着,車內慘叫聲爆發,隨後又馬上被巨大的撞擊聲淹沒。
大巴車傾側,重重的向橋底墜去。
砰!昌寧隨着隕落的聲音顫抖了一下。
上一次也是如此短暫嗎?置身其中的時候,昌寧分明感覺那種驚恐很是漫長。
大巴車躺在河底,塵埃落定,一隻車輪仍在空中兀自轉動,像蟲豸垂死前的掙扎。
他忽然緊張起來,腋下滲出的汗液將衣服浸溼,腳裸處的傷口隱隱作痛。
如果車內的屍體再一次消失了,那將代表什麼,如果這次與上次的情形不同,他的命運有將因此改變嗎?
他向橋下滑去,手指拂過生長在河堤上的乾草,九里坡的沉寂在草尖重生,當他的雙腳踏在那片熟悉的沙土時,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腳下的沙土吸收殆盡。
他高一腳低一腳的向大巴車走去,腳下鬆軟的感覺使他隱隱不安。
白天的河底同夜晚的河底相比,有很大區別,他遲疑了片刻,膽戰心驚的向變形的車窗內望去。
車內的情況與上一次相差無二,他的心中驀然有些惆悵,同時又莫名鬆了口氣。
直覺告訴他,這一切奇異之事,與車禍有莫大聯繫,想要搞清楚一切,就要找出車禍發生的原因。
當然,沒有證據的支持,任何直覺也只是一廂情願。
“我該怎麼做?”他質問自己的理智,理智沉默無語,於是他只好聽憑直覺處置自己的未來。
他對未來產生了深深地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