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勝敗十分事,靠天有三分。
七成需人爲,方得全始終。
青州正一村,哈家兄弟鎮。
而今遭禍事,輪迴因果論。
話說哈蘭生見無力奪回正一莊,天公又不作美,狂風暴雨冰雹傾覆而下,敗軍之際,沙志仁一箭對準僧繼忠面門射去,企圖射死僧繼忠,也是天道好輪迴,梁山好漢不容妖魔鬼怪加害,薛廣基眼疾手快,一聲喝道:“休要傷我兄長!”手上袖箭隨音射出,沙志仁那支箭又快又急,沙志仁那支箭一下到僧繼忠眼前,薛廣基那箭剛好也到,正中沙志仁那支箭,只聽噹的一聲,兩支箭鏃射個正着,薛廣基那支箭將那沙志仁那支箭直接射開數丈,兩支箭都筆直落下斜插在這地上。沙志仁瞪大雙眼,哈蘭生神色駭然。薛廣基見僧繼忠已無事,便得深吸口氣,僧繼忠道:“多謝廣基兄弟。”薛廣基沒有搭話,趁着對陣驚駭的空隙,再次拉弓取箭。沙志仁早見過薛廣基神箭威力,當下見他這般陣勢,嚇得汗流浹背,不敢戀戰,兩匹馬飛速跑回本陣去了。雙方各自勒馬回陣,兩陣也一齊收兵退下。
只說哈蘭生等人退回里仁莊,坐在廳上,心裡煩悶異常,滿以爲番可以大勝這水泊梁山一陣,便好奪回正一莊,誰能料到這梁山泊中能有這般厲害之人在,眼下幾員戰將受傷,戰事不能取勝,前莊現在又失了。說話間,去蒙陰縣、召家村兩處求援的信使已回,不消一刻,去青州府、馬陘鎮兩處求援的信使也回。不想這四路信使都報說是遭遇梁山泊兵馬阻截,無法來支援正一村了。哈蘭生聽報不覺憂從中來,一陣長吁短嘆。其餘幾人也相顧無言語。沙志仁見哈蘭生如此模樣,便起身對道:“團練你也休要心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薛廣基是名將之後,箭法高超也不足爲奇,眼下他們雖佔了我們前莊,卻也急於要有結果,我等現還有三個猛將在,何不就去下個戰書,要他們明日也出三個人專來比試。若是能先除了這三人,想必陣上之事就容易多了。”哈蘭生道:“此計不錯,可三人相比需比些什麼好?”沙志仁道:“團練你力大無敵,便請你去鬥力,那薛廣基今日雖是射中我那支箭,我卻也看了出來他幾分箭術,我便專邀他和我比鬥箭。”哈蘭生道:“比這二者皆好,可那那比試第三該當比何?”金成英出座道:“這些賊寇厚顏無恥,陰險狡詐,都只會偷襲撿漏,這回一對一,便讓成英我去與他們比槍罷!”哈蘭生道:“好極,三場鬥比皆是我等之強,必能力挫賊兵!”當夜便修起一封戰書,差人送往正一莊去。
且說戰書送至正一莊處,小嘍囉奔到莊內一戶房內,傳報給僧繼忠。僧繼忠看完大驚,當即傳令薛廣基、袁慰庭、王皤、雷羽幾位鎮守正一莊的頭領先來,僧繼忠取出戰書讓衆人看罷,道:“這哈蘭生現在卻要我們選出三人去和他們單打獨鬥,衆位兄弟說,我們要去應戰否?“幾人爭論不一,王皤道:”鬥就鬥,我們且怕他不成?“袁慰庭道:“他哈家兄弟十分奸詐,只怕會有詐罷!”薛廣基道:“若只是鬥箭,廣基倒無懼,只是那哈蘭生手臂力氣真的難敵。”一旁的雷羽看完了戰書,卻如天上掉餡餅般,很是歡喜。僧繼忠道:“雷軍師可是有計策了?”雷羽道:“即是這哈蘭生主動請戰,我們若是不去應,倒顯我們畏懼,不妨就應了。”薛廣基道:“即是這般說,那第二比的鬥箭便由我去。”僧繼忠道:“那金小兒要鬥槍,我便去會會他,也好爲我妹夫報仇!”僧繼忠又道:“那這第一比與哈蘭生鬥力需讓誰去?”只見門外走入一人,叫道:“衆位哥哥無須多言,便讓小弟去吧!”
衆人去看,那人身長八尺,臂大身粗,兩條鐵索環臂系,腹生一塊巨大青色鱗甲。手上舉着兩把混元鐵錘,威儀非凡,分明是尊不敗金剛附身。僧繼忠見那人面貌,笑道:“我卻是忘了,楊發兄弟天生神力,定能勝那哈蘭生。”楊發抱拳道:“兄弟定打碎那哈蘭生狗頭回來與衆位兄弟吃酒!”僧繼忠便將戰書批了,交來差帶了轉去。雷羽又將楊發拉至身前,附耳說了一席話。
次日黎明,哈蘭生、沙志仁、金成英三人立陣軍前,身後哈芸生、李宗湯率軍壓陣,長槍兵、短刀兵,列爲三層,嚴陣以待,準備伺機參戰。原來經這幾日醫治療養,哈芸生、金成英傷勢已好了六七成,而楊騰蛟因被薛廣基砍去一臂,自覺丟人,不願立在前軍,只在後軍中壓陣。楊發、薛廣基、僧繼忠三人如約也領兵列陣,前來對決。只聽哈蘭生出馬喝道:“這第一斗,你們賊寇卻要派誰來受死!”楊發道:“我且來好好會會你!”楊發雙手舉錘,當先出陣。三通畫角,兩陣對圓,二人縱馬來到跟前,併到核心。哈蘭生見是楊發,便想起之前幾次本要得手,皆是被這楊發壞了事,心裡大怒,就喝道:“你這無名小賊來幹甚麼?不快滾開,小心俺一銅人打死你!”楊發大怒道:“你這假賊有多少技量,豈敢在此出言無禮!”說罷,楊發縱馬舉錘便來砸。哈蘭生連忙挺手中銅人,招架楊發。二人兵器相交,銅人鐵錘互來並舉,一片鼓角之聲,震天動地。只見兩位猛將手上只是電光石火碰擦,兵去器迎,震耳欲聾。一邊是天生神力,一邊是怪石附體,二人皆起了鬥心,拼盡全力,足足戰了有七十餘合,不分勝負。這般景象,把兩邊陣上多少勇將,都看得驚呆了。
那邊金成英、李宗湯等人初次見到好漢楊發,雖看其虎背熊腰,可都知那哈蘭生力大無敵,打死過多少梁山好漢,都滿以爲哈蘭生會手到成功,誰知現在哈蘭生使盡平生本事,卻也只得個平手,心中大爲詫異。不知不覺,二人已輾轉鬥到一百餘合,仍在大展神威,橫飛殺氣,一來一往,一去一還,哈蘭生罵道:“我今日非將你這潑賊打死,爲俺兄弟出口氣!”楊發喝道:“我倒要將你這廝錘殺,爲我梁山壯威!”四根鐵臂相互交錯,又是酣戰了二十餘回合,哈蘭生氣焰仍在,捨命相鬥。楊發餘威不減,拼死相撲。又戰了近五十餘合,雙方都已快支撐不住,全憑胸中一口氣來調度,難捨難分。沙志仁見哈蘭生如此拼命,還是不能勝過楊發,就對金成英道:“我看這賊寇也是快不行了,我且射一箭去助哈團練一臂之力。”金成英道:“你便快射,現在只有他一個,想來也救不得。”沙志仁聽言立馬,眼睛看得甚是分明,張弓搭箭,窺定準楊發心窩,一個時機,就聽得颼的一聲,一箭早已射去。卻不想楊發早得了雷羽叮囑,知道這夥人必會耍詐,和哈蘭生交手時便一直抽出來一分心思去防範,戰過多合,果然見那沙志仁在拉弓,楊發找準時機,左手一錘架開哈蘭生銅人,右手則丟掉手中鐵錘,沙志仁箭到,楊發手也慣的直接往前一抓,扯住哈蘭生胸前鎧甲,鐵臂猛地施力,一把將哈蘭生提了起來,拽到身前,沙志仁那支箭恰好正中哈蘭生後心窩,哈蘭生大叫一聲,被楊發像丟小石子一般扔下馬去。沙志仁、金成英大驚。哈蘭生躺在地上,嗚咽殘喘,那二人趕忙縱馬來救,早見楊發縱馬先行趕上,一錘砸下,哈蘭生登時斃命。可惜這天生怪力的哈團練,只得個面目稀爛的結果。
楊發大喝道:“果是一羣卑鄙小人!”楊發整頓精神,不等兵馬接上,提起鐵錘,隻身一人殺入官兵團中。那些官兵鄉勇見到哈蘭生陣亡,個個心驚膽戰,那裡還敢去迎敵。楊發身後薛廣基、袁慰庭早已統領大軍,箭矢標槍,蜂擁射去,梁山大軍如潮水般衝殺上來。只見梁山大軍個個精神奮發,大呼殺敵,列列官兵早已屍橫遍野,團團鄉勇早是血流成河。金成英、沙志仁連哈蘭生屍首都顧不得去撿,哪裡去談用精神餘力抵抗,金成英道:“我軍先退回里仁莊去守罷。”沙志仁道:“那歸化莊怎辦?”言間幾人已退敗回後軍處,李宗湯道:“不如讓官兵去守里仁莊,鄉勇去守歸化莊。”哈芸生道:“我軍如今氣勢微弱,要強守兩莊怕是守不住啊!”楊騰蛟道:“都去守里仁莊罷,歸化莊老弱多多,不如舍了。”衆人無法統一,梁山兵馬逼得又緊,只得就近選擇,都退進了里仁莊裡,梁山兵馬已殺到到里仁莊口,哈芸生連忙讓人去把莊口大道堵死。薛廣基、袁慰庭、楊發乘勢攻打,幸好哈芸生之前就在莊內做了些許準備,見強攻了一個時辰不下。僧繼忠便傳令收兵,雷羽趕來,先讓薛廣基、楊發、王皤三人領兵去光復歸化莊,雷羽不放心,親自跟去叮囑不得殘害百姓,又讓僧繼忠在里仁莊四周紮下了營寨,傳令兵馬,備機攻莊。
天剛蒙亮,哈芸生、李宗湯整夜備守,無有事發生,誰料又過一日,薛廣基、袁慰庭直接領兵當先攻里仁莊正門,莊口防備早被撞開,官兵鄉勇霎時間大亂。薛廣基奮勇當先,潑風刀力殺百餘鄉勇。袁慰庭領兵隨上,虎頭鐗一陣橫掃,無數官兵遭死。李宗湯幾人剛要抵抗,又見僧繼忠、楊發領兵攻入後莊口,沙志仁、金成英領兵抵住。楊發手中兩個鐵錘天降火石,來戰鬥沙志仁。沙志仁力氣平常,和楊發交鋒剛纔十餘合,早被楊發當頭一錘砸死道上。金成英正持槍苦鬥僧繼忠,忽見身旁沙志仁身死,索性豁出一切,只顧狂吼亂戳,破綻百出。僧繼忠高喝一聲,“潑皮鬼,爲我妹夫償命!”只一大刀砍下,金成英橫槍攔擋,僧繼忠神威天降,手中大刀勢不可擋,一下劈開金成英手中槍棍,將金成英從頭到腳直接一分爲二,劈作兩半。
又看鐘離雙揮舞大刀,程瑩兒挺立長劍,領着一彪人馬直抄里仁莊左側殺入,顧法手旋鐵棍,凌空高舉禪杖,領着一彪人馬直抄里仁莊右側殺入,四人奮勇殺敵,莊內官兵鄉勇亂做一團,哭嚎之聲遍地響,只有楊騰蛟一人招架,之前楊騰蛟被薛廣基砍失了一臂,現在身上纏着白布,見只有程瑩兒一人是女流之輩,就擡斧捨命去砍程瑩兒,可想現在楊騰蛟能否再是程瑩兒對手,不到三合,程瑩兒一劍早是劈掉楊騰蛟另一隻手臂,楊騰蛟狂吼一聲,顧法趁機趕上一棍抵住楊騰蛟胸口,卻待發力。楊騰蛟拼死往後一躍,誰料凌空早一月牙禪杖從後抄上,一下砍在這楊騰蛟後腰上,楊騰蛟絕望大叫,顧法、凌空二位好漢雙管齊下,鐵棍禪杖趁機穿透其心腹,算把這昔日恩將仇報的梁山叛徒就地正法了。
哈芸生、李宗湯眼見正一村前後左右皆已是無路,都知今日要是何種結果,只是不甘心就此枉死,便都不要命的去鬥薛廣基、袁慰庭。四人兵器相碰,眼花繚亂,戰不數合。一來哈芸生、李宗湯罪惡多端,神降天譴,二來二人身負重傷、勇武已絕,三來薛廣基、袁慰庭兩位好漢正奮呼殺敵,氣勢正盛。薛廣基順刀搠去,捅進哈芸生心窩,早把哈芸生一副心肝貫穿。袁慰庭趁隙一鐗掃來,正打着李宗湯脖頸,直接把李宗湯頭身分離,僅有點點皮肉吊掛,死於一旁。彼時雷羽、王皤快馬趕到,雷羽督着衆人莫傷百姓,王皤引着大軍直衝入莊後禮拜寺中橫掃餘下官兵鄉勇。梁山大軍排山倒海,登時之內,這昔日禍國殃民的正一村被水泊梁山一彪好漢徹底剷除。
之後清理戰場,安撫百姓,僧繼忠、雷羽二人沿路走入莊後一間房內,看見裡邊景象,端的是:替天行道,天下只知水泊梁山。蠢政害民,唯有朝廷雷將散仙。畢竟這房中景象是爲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折了四員雷將:
哈蘭生、金成英、楊騰蛟、李宗湯
折了兩員團練:
哈芸生、沙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