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入室

這少婦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張瓜子臉。身形單薄,走路就如同弱柳扶風,透着不盡的嬌弱。尤其那含悲帶怯的眼神,那無情無緒也蹙起的秀眉,讓人看了便我見猶憐。

上前先給陳雲方行禮,嬌滴滴只叫一聲“三爺”,便把人叫的骨頭都酥了。

曼曼端坐不動,只等着看陳雲方興什麼嬌蛾子。

陳雲方笑笑,伸手把那女人一扶一抻一拽,那女人就直撞進他的懷裡。陳雲方憐香惜玉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再往曼曼跟前一推一搡,道:“還不見過六奶奶。”

那女子便盈盈下拜:“見過六嬸嬸。”

曼曼差一點跳起來,不解的望向陳雲方。他大大方方的朝她拋了個媚眼,噁心的曼曼立刻掉了頭。別指望着他能給一點兩點的暗示了,求人不如求己。

曼曼站起身道:“我初進家門,家裡好多親戚長輩都不曾得見,一時眼拙,不知這位是……”這又是哪位神兒啊?也是要塞給陳雲正的?不得不說,陳雲正還真是豔福不淺。只可惜,各個都是陳雲方糟蹋過的,沒的讓人想着看着都噁心。

那女子便擡起臉,朝着曼曼澀澀的一笑,道:“妾身孃家姓祁,閨名婉娘,服侍三爺也一年有餘了。”

曼曼哦了一聲,腦中飛快的閃過“祁氏”,恍然大悟,忙不迭的還禮道:“原來是三嫂——”這不就是頂她包替她嫁給陳雲方的那個祁氏麼?

昔年往事,如同雲煙。若不是祁氏就站在眼前,若不是陳雲方把這一干衆人都帶來膈應和噁心曼曼,她真的不太記得從前了。

可見人做什麼都是有報應的。

從前她和陳雲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任性的結果,如今就一個個都報應到了眼前。

對於祁氏,曼曼是充滿着愧疚的。畢竟她是最無辜的人,卻因爲自己的緣故牽扯了進來。她當時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過的好一點。

可是不用想也知道,跟着陳雲方,怎樣的日子纔算是“好”呢?

祁氏從前是什麼樣的人,曼曼無從得知,可從現在的祁氏來看,她的日子未必過的有多好。女人的美麗光澤,幸福歡愉,是由內而外的,不是那些衣妝首飾能武裝的出來的。

祁氏美麗近妖,可是眉宇間總鎖着一抹深愁,就是皮膚也暗沉慘白,眼下更是青黑,姣好的臉上已經能看出細微的皺紋了,可見她過的不好。

如果她不在跟前,曼曼還不覺得怎麼樣,可她立在自己眼前了,她就沒辦法假裝問心無愧。

儘管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可是跟着陳雲方,換誰也過不出什麼好日子來。

曼曼請祁氏上座,笑嗔道:“三哥不早說,我竟不知道三嫂也跟着來了,真是失敬失禮,還請三嫂勿怪,我在這給三嫂賠禮了。”

祁氏擡眼瞟了瞟陳雲方,在他似笑非笑,沒有任何明示的示意下,並不敢輕易隨便的答話,只規矩規矩的坐着,盡顯大家閨秀的良好家教。

曼曼在心底輕嘆了一聲,轉頭問陳雲方:“不知三哥此來,除了要替言直送行,可還有別的重要公幹?”

她算是看明白了,陳雲方此來,揣着的不是一手兩手,他還不定有多少後手,都隱而未發呢。與其被動的等着他出手,不如直接問吧。

陳雲方放下茶碗,笑道:“昔年就知道六弟妹冰雪聰明,餘年未見,果然風彩更勝從前啊。我此來,的確還有別的重要的事,正想跟六弟妹提呢。”

曼曼心提了上去,又壓服下去,她算是知道,陳雲方這一來,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不過她也不怕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她連這點挫折都經不起,那也太讓他們小瞧她了。

曼曼笑道:“一家子至親骨肉,三哥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有話您只管吩咐,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言直雖然不在家,可我的心和他的心是一樣的,定然不叫三哥三嫂受了怠慢。”

陳雲方如釋重負:“有弟妹這句話,我算是徹底放心了。唉,說起來,我這一路上都在擔心,生怕給六弟和六弟妹添了麻煩。”

曼曼在心裡撇嘴。你根本不是怕給我添麻煩,而是在想方設法的要給我怎麼添麻煩吧?

據陳雲方說,是陳老爺讓他來的。陳家打算在陳洲府開幾間鋪子,所以先派陳雲方過來查探查探。

這都是藉口,其實就是想過來監視着曼曼。

曼曼也不懼。

擺明了陳老爺是故意的。別人不知道陳雲方是什麼樣的人,陳老爺能不瞭解嗎?他後院那一堆女人,從來都是招災惹禍的,如今在陳雲正不在家的情況下,偏把陳雲方派這兒來,陳雲方會幹些什麼事出來,不言而明。

本來他和陳雲正兄弟間就有小齷齪。

曼曼略略思索了一瞬,面露難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得生意上的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言直又都是書院裡的朋友,很少與外界接角,所以恐怕幫不上三哥的忙。”

陳雲方挑眉,無所謂的道:“這倒無妨。生意上的事,本來就是男人的事,若事事要你幫忙倒只顯得我無用了。”

曼曼也就笑笑,道:“三哥能體諒,自是最好。我能做的,也只是暫時請三哥三嫂在院裡住下,等三哥找到了合適的住處,再幫三哥重新置辦傢什就是。可三哥也知道,言直不比大哥能幹,這些年我們也就是坐吃山空……”

總之一個字,窮。

曼曼就沒打算請陳雲方一大家子在這白吃白住。莫說她不想供,便是供得起,她也不供。

陳雲方驚訝的睜大眼睛:“六弟妹,你這是攆我們走?”

曼曼的眼睛瞪的比他還大:“三哥三嫂,你們是打算一直在這長住下去?這……不大好吧。”不等陳雲方說是,曼曼就訴起苦來:“當初這院子是言直四處借貸才置辦下來的,原本就是想他一個人住,所以處處狹小,因着手頭沒有餘錢,我們成親時也就草草收拾了收拾。住着我們一家人,言直都嫌逼仄,說到處都是人,擠都擠不開,他連個靜心讀書的地方都沒有。如今太太指派了四個姐姐來,只能勉強住兩間廂房,三哥三嫂麼,也只好在東廂擠擠。這春夏還好說,一到秋冬,東西廂可就冷的四處透風了……這,我怎麼忍心叫三哥三嫂受這種苦楚。”

她索性扯了帕子掩住半邊臉,爲難的道:“若是言直在家,肯定比我還要傷心……他是寧可自己受罪吃苦,也不願意三哥三嫂受一點點爲難的。”

這回換陳雲方磨牙了。他倒從來不知道,這一向嬌嬌怯怯的蘇曼曼,竟還有如此無賴的一面。這哪裡有一點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的做派?處處都充滿着算計,處處都透着潑婦的潑辣,跟她耍什麼花槍都沒用啊。

不過這難不倒陳雲方。他比蘇曼曼年長几歲,這幾年在外邊歷練的也夠成熟了,自認對付蘇曼曼是手到擒來。當下呵呵乾笑幾聲,道:“唉,弟妹太客氣太見外了,你和言直的情意,讓三哥慚愧啊。說來是三哥的不是,我不該來給你們添麻煩。不過依父親母親的意思,一家人還是要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言直不在家,這府裡內外都是下人,怕你一時掌管不住,這些人吃裡爬外,做出不恥的事來。我雖不才,但好歹能照應弟妹不是?”

兩人脣槍舌劍,鬥了幾個來回,不分勝負。

曼曼深知請神容易送神難的理兒,何況是陳雲方這門邪神呢。他皮厚,心黑,就算她撕破臉攆他,他也不會走。更何況她也做不來這樣的蠢事,誰讓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呢?有陳老爺和陳夫人的雞毛令箭,陳雲方做什麼事都師出有名,有恃無恐。

曼曼也無意在生活細節上苛待他,當然也不會拿他當祖宗一樣供奉。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儘量做到待他如客。

曼曼把白朮叫過來,道:“你去給三爺安排住處。”

白朮領命而去,不一會來回道:“內外有別,三爺住在後院不方便,小的便擅自做主,在前院收拾了幾間房出來,只是委屈了三爺。”

不怪白朮說委屈陳雲方,實在是他出門的排場太大,不僅帶着祁氏,還帶着兩個丫頭。瞧那模樣,年齡還很稚嫩,想必纔到手沒多久,正在新鮮頭上,一時捨不得撒手。

曼曼再看不慣,畢竟不是她家的事,她只當作視而不見罷了。

除了這兩個丫頭,還有服侍祁氏的、服侍陳雲方的、服侍這兩個丫頭的,再包括小廝、隨從,能數得出來的就有幾十口子。算吧算吧,要比整個陳雲正家裡的下人還多。

這些人還都各個矯情的很,雖是僕從,卻比二主子還要驕橫,不僅不做活,還很能挑剔,怨聲載道,十分的不滿。

連曼曼都得忍,就更別提這些下人了。曼曼只好許諾白朮,這個月所有人的月錢加倍,等下個月再加倍,年底還有補償等等,纔算把人心安撫下來。

陳雲方自是不滿意。不過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來享受的,也做好了要和蘇曼曼做長久持久對峙的準備,因此虛僞的謙虛客套了幾句之後,大大方方的搬了進去。

曼曼再不願意和陳雲方打交道,可家裡沒個主事的男人,他又佔着兄長的名義,她也不能置之不理,真的把他一大家子撂到一邊。

當天晚上便叫白朮叫了兩桌酒菜,算是給陳雲方接風。

陳雲方自帶了妻妾一桌,曼曼只敬了兩杯酒,便推說頭疼,不顧陳雲方死纏爛打的挽留,拂袖而去。

曼曼無所顧忌,從開始就沒打算給陳雲方留什麼顏面。好在他還識趣,知道曼曼不吃他這一套,本着放長線釣大魚的原則,放曼曼離開了。

曼曼一夜都沒睡好,一頭惦念着陳雲正,不知道他到哪兒了,一路可還順利,在外邊是不是能吃好睡好,一頭又覺得家裡突然闖進來陳雲方這麼一羣膈應人的強盜實在是倒胃口。

翻來覆去直到大半夜,才勉強迷迷糊糊的睡去。睡着了也是惡夢不斷,睡睡醒醒,天光乍明。

迷糊着,曼曼就聽見門外又是尖叫又是喧譁。她一激靈坐起來,揚聲問:“出什麼事了?”

沒人回答她,就聽着噼哩啪啦,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倒了,接着一個人影被重重的推過來撞到了牀柱,唉喲一聲那人便倒在了腳踏上,猶自張開雙臂結結實實的捂着曼曼的牀帳,呻吟着道:“請三爺恕罪,這是奶奶的寢室,男女內外有別,請您止步。”

曼曼只覺得一股火直衝腦門。陳雲方怎麼敢直闖她的內室?單憑這一舉動,便是將她丟進火坑,死上十次八次都不嫌足,已經死有餘辜了。

他就這麼恨她和陳雲正!他就這麼想讓她和陳雲正不得好活也不得好死啊。

大伯子闖進兄弟媳婦的寢室,還是大早晨的,她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不管司玲能不能攔住,這事兒一傳出去,她在這世上,在陳家,便已經沒了容身之地。

曼曼氣的渾身哆嗦,手裡抓着牀邊的衣裙,環顧着這緊密的卻已經沒有任何安全的牀榻,只覺得心掉進了冰窟窿,刺骨的冷。

陳雲方掩飾不住嘴角得意的笑。他算無遺策,等的就是這一刻。一個小小的丫頭,能擋得住他?

他伸手把司玲從地上揪起來,重重的往後一摜,道:“你倒是個忠心的丫頭,別急,等我降服了蘇曼曼,必不忘了你,到時叫你們做對姐妹花,在我身下曲意承歡,也不枉你們主僕一場。”

司玲身子撞上桌案,花瓶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頭昏腦脹,委頓在地,聽這話卻只氣的義憤添膺,恨聲道:“還請三爺自重。”

這哪是人說的話?

就算是至親兄妹,也沒有一大早衣冠不整就闖入女子寢室的。原來這位陳三爺本就揣着齷齪骯髒的心思。他竟然連自己的兄弟媳婦都要染指,真是卑鄙無恥。

可恨自己力有未逮,竟攔不住他。

司玲拼出性命,大聲喊着:“來人啊,救命啊,奶奶屋裡進了歹人了——”

陳雲方手已經扯到了帳子,正志得意滿的想要一睹蘇曼曼衣衫不整的春光呢,被司玲這麼一喊,興致大減,當即回神,走上前一把掐住司玲的脖頸,二話不說一個耳光抽過去,將司玲打暈了,這才丟在地上,啐了一口道:“賤人,給你活路你不走,非要找死。”

因着司玲這一叫,雖然陳雲方已經把外間都料理清了的,也不免做賊心虛,怕遲則生變,只想着快戰快決。

他原本也沒想着今天就把曼曼怎麼樣,只是想先嚇她一嚇。但凡婦人,名聲最重,貞節最貴,他毀了她的名節,便握了她的把柄,捏了她的脈門,不怕她以後不聽他的。

因此陳雲方三兩步就到了牀邊,推開牀門,再走兩步,伸手去扯牀帳,嘴中還笑道:“早知道曼曼你是個美人,不知道這衣衫輕薄之下是何等的美景……”

他唰一下扯開牀帳。用力猛了點,那牀帳竟被扯了下來,好巧不巧,撲天蓋地的矇住了他的頭臉。他還只當是曼曼在牀裡作弄他呢,一邊手忙腳亂的往下扯,一邊調笑道:“這麼急着要跟我同牀共枕了?別急,有的是時間……”

等他扒拉下來牀帳,定睛瞧時,牀裡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哪有蘇曼曼的人。

曼曼在窗外揉着崴了的腳踝,在心裡把陳雲方罵了個狗血淋頭。真着花叢遮擋,手忙腳亂的穿好了外裳,躲過陳雲方帶來的丫頭僕婦們的監視,悄悄的出了院子。

沒幾步遇見了司針和司藝,便叫上她二人往院裡走,一路走一路揚聲道:“我都逛完園子回來了,怎的你們還在偷懶,這院子裡靜悄悄的,敢是都在睡懶覺不成?”

司針便笑道:“大夥都拿捏準了,知道奶奶有大清早去園子裡走走的習慣,自是仗着奶奶好性,故此偷懶了,且容奴婢把這兩個懶丫頭揪起來。”

她說着和司藝使了個眼色便往屋裡走,不提防陳雲方從裡面推門出來,嚇的一個趔趄,忙蹲身行禮,天真的道:“咦,敢是奴婢睡昏了頭,走昏地了?這難道不是奶奶的房間,倒是三爺的了?”

陳雲方臉色十分不好,大踏步朝着曼曼走來,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道:“弟妹起的好早。”

曼曼在司針的庇護下,已經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了,聞言也只是巋然不動,似笑非笑的道:“習慣了,倒是三爺,這大清早的,可是有事?不拘叫了誰來吩咐我一聲便罷了,何必委屈了您親自跑這一趟呢?”

陳雲方呵呵一聲冷笑,道:“出了點不足爲外人道的事,只好求助於弟妹,一時心急,多有衝撞,還請弟妹勿怪。早知道弟妹不在房裡,我就該直接去園子裡找弟妹,也省了這許多誤會。”

在園子裡,人少地僻,更利於他得手。陳雲方說着這話,眼裡就露出淫邪的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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