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說話時沒有一點傷心,只有淡淡的漠然。
她不替自己委屈,也不替自己難過,更不爲自己今日處境而覺得憤怒。她只在陳述一個事實,在回答陳雲正的質問,在問一個誰都會有的疑惑。
她不指望陳雲正自我反省,也不指望陳雲正會向她道歉認錯,沒指望着陳雲正就此對文氏心生厭惡,休妻棄之,更沒指望他和她就和好如初,恢復成從前恩愛的模樣。
若說她有指望,也不過指望藉此脫開窘境。畢竟她挑戰了陳雲正的自尊,在這場圈套裡,他是最關鍵的角色,文氏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他,可曼曼不能,她利用了便是她的錯她的罪。
總得有個替罪羊,她是當仁不讓的那一個。總得有個臺階,她就是被人踩踏着的那階。曼曼不想承受更多的苦痛,她纔有此一答。
只不過是最尋常最普通的一問一答。
陳雲正盯着曼曼,半晌突的笑道:“這麼說,還是我錯了?”
曼曼垂頭謙卑的道:“奴婢不敢,奴婢說了,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六爺何必抓着不放?和奴婢置氣,六爺不值得……”
陳雲正的心頭是密密麻麻的針眼,疼的他神智都要錯亂了,他真想不顧一切打破周身所有的禁錮,可他不能,他聽見自己漠然的聲音問:“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那麼就該受罰。”
呵,真真可笑。明明她纔是受害者,到頭來卻要她領罰。
可就這麼個世道……曼曼擡頭,朝着陳雲正緩緩一笑,這笑中沒有清冷、疏離和淡漠,竟帶了兩分嬌媚,三分討好,她柔婉的問道:“不知六爺要如何懲罰奴婢呢?”
她跪行了兩步,離的陳雲正又近了些,直起身,伸出柔軟的手臂,竟然攬住了陳雲正的腰。
陳雲正身子一僵,滿臉的不可置信。曼曼有多長時間沒這麼朝他笑過了?曼曼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不驚不懼不刻意柔順屈從的迎視他的雙眸了?曼曼有多長時間沒有主動的觸碰過他了?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他寧願沉醉不醒。儘管這夢不那麼圓滿,儘管夢裡的曼曼不夠真實,儘管夢裡的曼曼表現的那麼虛僞。
他一低頭,對上了曼曼仰起的潔淨的臉。那麼柔軟,那麼柔和,那麼柔美。
陳雲正剋制不住的伸手,指尖輕顫,觸碰到了曼曼的臉頰:溫熱,柔軟,真實,有人氣,不像從前那樣刻板、陌生、疏遠。
曼曼仍是噙着笑意,索性站起身,雙臂也蜿蜒向上,攀住了他的脖頸,吐氣如蘭,在他肩膀上,俯在他的耳邊,低啞的催促了一聲:“六爺,您還沒說怎麼罰呢?”
這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勾引,曼曼哪裡還有從前的矜持、冷漠?就算從前他們兩個沒有任何芥蒂的時候,她也少有這樣主動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曼曼就像個妖精,可陳雲正寧可被她迷的神魂顛倒,吸取元陽也不願意錯過這大好時機。
他猛的伸手扣住了曼曼的腰,急不可耐的把她按壓到自己的身下,惡狠狠的道:“爺想怎麼罰就怎麼罰,你就給小爺好好享受着吧。”
他伸手撕扯着曼曼的衣服,伸進衣服裡握住了她的柔軟。
曼曼巧笑嫣然,並不爲他帶給她的激情悸動,也不爲他帶給她的疼痛而抱怨,甚至還微微欠起上半身,與他更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只是在陳雲正沉浸在她的妖嬈中時,毫不客氣的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的極重,曼曼脣齒間一片溼潤,她聞到了血腥味。陳雲正吃痛,眼睛驀然瞪大,卻也只是盯了一眼仍然笑意盈盈的曼曼,伸手在她臀部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胡鬧。”
曼曼面露委屈之色,卻不辯解,那雙水潤朦朧的眸子格外顯的風情萬種。
陳雲正心絃一動,不受控制的狂躁起來,他也不顧得現在還是大白天,猛的一撂牀帳,伸手褪下曼曼的褻褲,按住她細白修長的雙腿,就想直搗黃龍。
曼曼雖仍是在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她只是淡漠的望着帳頂,問陳雲正:“六爺,你什麼時候給奴婢換換身份呢?”
陳雲正解着自己身上的束縛,漫不經心的問:“什麼?”
曼曼一副認認真真的討價還價的口氣:“奴婢現在只是個通房,說白了就是個您收用過的奴婢,服侍您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說是不是?”
她已經說的夠直白的了,誰也不願意一直在底層做個小小的奴婢。通房丫頭,不僅在府裡沒地位,說出去也不好聽,她現在所享受的一切,已經遠遠超過了她這個身份所該享有。
她想往上挪動挪動,換換身份,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可她偏揀兩人溫情脈脈的時候提,就不可不謂是故意噁心人膈應人了。
陳雲正的手就頓了一頓。他滿是探究的望着曼曼,問:“你是真心的?”
曼曼嘲弄的笑了笑,聲音卻更加柔軟甜膩的道:“真的不能再真了,六爺,奴婢早就想明白了,這一生,除了指望着六爺,奴婢還能指望誰?如果六爺都厭棄了奴婢,奴婢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奴婢縱然願意一輩子沒名沒份的跟着六爺,只要六爺能夠時時刻刻裝着奴婢,可是……這府裡,這天下,不是隻有六爺一個人,六爺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跟在奴婢身邊,奴婢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苟且偷生的躲在暗黑的角落裡,只能偶爾等六爺垂憐。”
說的跟真的一樣,可陳雲正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能聽到一個女人用這樣楚楚可憐的聲調錶達着她對他的愛意和依賴,他不可避免的覺得滿足。
男人天生就有徵服欲,不僅僅是在事業上,在女人身上也一樣。他對曼曼的執念,說穿了也不過是因爲從來沒有真正的把她征服,讓她俯首貼耳,像他預想的那樣唯他命是從而已。
如今夢想忽然變成了現實,他是滿心滿坎說不出來的高興,當下呵呵笑兩聲道:“這有何難,只要你一直這麼乖巧聽話,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曼曼便嬌俏的手腳並用纏住他的脖頸、腰腹,膩聲道:“六爺此話當真?”她白晰修長的腿有意無意的磨蹭着陳雲正鼓脹的部位,直蹭的他熱血沸騰,只恨不得立刻就入到她腿間的銷hun密地,哪裡還有耐心哄她,便敷衍的道:“真,真的不能再真,曼曼,我想你了……”
曼曼卻只是緊緊的纏在他身上,憑他怎麼誘哄,就是不肯順他的意,只追問着道:“那六爺什麼時候給奴婢一個答覆?”
“儘快,儘快。”陳雲正嘴上說着,手上也沒閒着,把曼曼的衣衫挑淨,露出雪白嬌嫩的肌膚。
曼曼不依的輕輕扭動着身子。兩人坦裎相對,她這一扭一掙,蹭的陳雲正更是情動。陳雲正想要撥開曼曼的雙腿,曼曼卻只是搖頭道:“六爺切莫敷衍奴婢,這儘快是什麼時候?您答應了,奶奶那裡呢?還有老爺、太太那邊呢?”
陳雲正心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眼前的曼曼還是曼曼,可怎麼這麼怪異呢?這哪裡像曼曼?曼曼一直都是無慾無求、傲氣十足的女子,在這種事情上雖然少有忤逆他的時候,大部分都是被動的承受,可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拿這些事當成討好他的武器。
他自然是希望曼曼全身心的依賴她,希望她無時無刻不忘討好他,可真當她這麼赤果直接的以此爲手段爲她自己謀取好處,他還是覺得百般不是滋味。
他成什麼了?她又成什麼了?他給她的是什麼,她給他的又是什麼?
而且陳雲正無比清明的覺得曼曼絕對是故意的。
她挑起他的火,竭盡全力的撩撥,卻非得在烈焰高熾的時候澆一盆冰水,還真是,下手夠狠!
他想提拔一兩個姨娘不是什麼難事,不說文氏本就賢德大度,就是爹孃那邊,即使這個姨娘是曼曼,他們也不會再有什麼意見。
可他怎麼就是覺得曼曼這話裡帶着濃濃的諷刺和恨意呢?
陳雲正強勢的擠進曼曼的腿間,掐着她的細腰,強迫她面對面的瞅着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這你大可以放心,不過是個姨娘而已,你的要求並不高麼,只要你服侍的好,明天我就滿足你的心願……”
曼曼呵呵的笑,道:“那奴婢就謝過六爺了。”
總算她沒那麼多廢話了,也沒那麼欲拒還迎了,陳雲正對準了位置,緩緩的往裡推進。曼曼卻忽然眉頭緊蹙,臉色青白,她慌手慌腳的道:“唉呀,不行,六爺,你等等——”
兩人衣衫褪盡,陳雲正也已箭在弦上,眼看着就要好事諧成,她卻忽的來了個“不行”,陳雲正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沉沉的問道:“你又打算玩什麼花樣?”
分明就是在耍他。
曼曼就算是真的要耍他也不會承認,只是慌亂的從他身下的掙脫出來,苦着臉道:“六爺,請您先出去。”
得,不只要把他從牀上攆下去,乾脆是連房間都不讓待了。氣的陳雲正臉色黑沉如同包公,狠壓着曼曼,一聲不吭。今天她不說出個理由來,休想讓他饒了她。
曼曼只得別轉了臉道:“奴婢——那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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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