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水昏黃,雨勢漸大。
雨水撲打在言歡的臉上,已經分不清哪裡是雨水,哪裡是淚水。
她渾身冰冷沒有絲毫溫度,只有胳膊上的一處肌膚彷彿還殘留着屬於厲戰南的溫度。
“放開。”
“你們別拉我。”
“放開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在曠野中迴盪,聲嘶力竭,聲聲泣血。
聽的人心裡莫名的難受。
陸晚清眼睛通紅,走到言歡身邊扶着她,“歡歡,你冷靜一點,戰南他……”
他會沒事的,這幾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現在這種情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言歡淚流滿面的轉頭看着陸晚清,聲音裡帶着氣乞求,“媽,求求你,讓他們放開我好不好,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沒有他,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
“歡歡,不是媽不讓你去,現在風大浪大連救援舟都下不去,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下去,再說了,你現在肚子裡面還懷着孕,我怎麼能讓你下去。
你放心吧,戰南那個孩子從小水性就好,他不怕水的,他肯定會沒事。”
陸晚清的聲音雖然極力控制着,卻還是藏不住濃濃的哽咽。
這句話她是在勸言歡,也是在勸自己。
“歡歡,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好嗎,再這麼下去你身體也受不了。”
陸晚清說完,又對着旁邊的警察說道:“麻煩你們能送我兒媳婦回去嗎?”
“不——”
“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裡,我要等他回來。”
“我不走,你們別拉我。”
言歡淚流滿面,嗓子已經喊啞了,她就像是魔怔了一樣,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面,不肯移開分毫。
陸晚清看着言歡都覺得難受,她這種狀態繼續下去肯定不行。
“歡歡,聽我的,你肚子裡面還有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戰南肯定不希望看見你和孩子出事的對不對,你肚子裡面的孩子就是戰南生命和希望的延續,你們要好好的。”
“我不要好好的,我只要厲戰南。”
旁邊的警察對着陸晚清說道:“我看現在只能強行把她帶走了。”
陸晚清點點頭,“好,帶走吧。”
她現在心裡本來就很難過,看見言歡這樣,她心裡更加不舒服。
“我不走,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言歡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掙扎,她抓住警察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警察吃痛,力道一鬆,她便掙脫開來,往江心跑去。
只不過跑了兩步,她眼前一黑,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
不省人事。
……
醫院走廊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曼青慌慌張張的跑到病房門口,正好這個時候病房門打開了,蘇曼青瞥見白色的布料,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出來的人,就急忙開口問道:“醫生,我女兒情況怎麼樣了?人有沒有事?”
“對不起。”
聽到這個聲音,蘇曼青腳步一頓,擡起頭來,臉上神情微怔了一瞬。
“是我們沒有照顧好歡歡,讓你擔心了。”
空氣裡隱隱約約漂浮着些許尷尬的氣息,蘇曼青抿了抿脣,“沒事,是我自己沒看好女兒,與你無關。”
“她還沒醒,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只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的缺氧暈厥。”
“嗯,我進去看看她。”
蘇曼青進去之後,電梯門再一次打開。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
“媽!”
陸晚晚看見陸晚清趕緊跑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啊,歡歡怎麼忽然就住院了,我哥呢?”
陸晚清看見陸晚晚,眼睛瞬間紅了。
“媽,很嚴重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你說話,急死我了。”
陸晚晚出去散了兩天心,剛下飛機就收到了她媽說言歡住院的信息,她還沒來得及回去就馬不停蹄的從醫院趕到了這裡。
“媽。”
陸晚晚急的不行,越過陸晚清的身體往病房裡面走去,就在這時,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過來。
“陸女士,你好。”
陸晚晚看見他們,停下了腳步。
怎麼還有警察?
陸晚清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隱隱的哭腔,“你們好。是……是有什麼消息了嗎?”
“陸女士,我們的救援隊已經展開搜尋工作了,現在暫時還沒有厲先生的消息,不過已經找到夏小姐了。”
陸晚晚聽着聽着感覺到不對。
“媽,什麼救援隊,什麼厲先生,還有夏小姐是怎麼回事?我哥她怎麼了?”
陸晚清垂眸,眼淚無聲的掉落下來。她看見陸晚晚就難過,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一開口,就哽咽。
陸晚晚慌了,“警察同志,到底什麼情況,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晚晚,你哥他,他……”
陸晚清斷斷續續的把之前的情況說給陸晚晚聽了,陸晚晚越聽越氣憤,她雙手緊緊的攥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的暴了起來。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問道:“夏情現在在哪裡?”
“夏小姐現在在309號病房。”
“我知道了。”
陸晚清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陸晚晚就像一道風一樣捲了出去。
“砰!”
陸晚晚踢開病房門,衝了進去。
護工看見來勢洶洶的陸晚晚,站起來問道:“小姐,麻煩你聲音小點。”
“讓開!”
陸晚晚目光死死的盯着躺在牀上的夏情,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直接拎起來扔出去。
“小姐,你找誰啊。”
陸晚晚眉頭不耐煩的皺了一下,抓住護工的手把她扔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