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胡說!呸呸!”她拍了拍我的頭,“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哎!你還真迷信啊。別拍我的頭……我這髮型!”我呵呵的躲閃着。
“臭美!……我們劇院要改成電影院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演出,可是,你還是睡着了。”她黯然神傷。
“什麼?”我大吃一驚,“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怕影響你看演出的情緒。”
我一下子把她同花一起抱了過來:“真是傻丫頭!不要緊,以後在家裡慢慢的跳給我看跳它個五十年不變……你說,再過五十年你還能蹦起來吧?”
她樂了:“大不了我拄着柺棍跳啊。”
我也樂了:“拄柺棍?新鮮!聰明的知道這個小老太太在跳天鵝湖,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跳鋼管舞呢。”
我焦慮。我沒白沒黑的焦慮着。我當然希望那個扮演王子的小胖子最後變成一個電影播放員,但是我不忍看到我心愛的女人最終成爲一個售票員。是的。她優美的舞姿是屬於我的,是屬於我夢中的一部分。這幾天,她閒着沒事,就躲在家裡縫製套袖。她說,以後成天要趴在桌子上賣票了,估計袖子會磨破的。
我想象着她面無表情的爬在售票窗裡,然後慢慢的衰老,慢慢的失去激情。她的修長的雙腿必定會因爲缺乏運動而變得臃腫不堪。她甚至會失去純真的表情。一想到這裡,我就不寒而慄。可我改變不了什麼。我能做的,或許就是把她們領導抓住痛扁一通,以泄我心頭之恨。
是的。我恨這個世界,這個毫無品位可言的世界。它正在傷害我的愛人。
過了兩天,飛飛突然興高采烈的向我宣佈,她真的要去做歌星了。“不會吧?”我大吃一驚。
她狠狠的親了我一下:“真的啊,有個公司看中我了,要和我簽約呢。”
“哦?怎麼沒人找我呢?我這模樣也不差啊,一包裝也是個老偶像派啊!”
“誰認識你啊!恩,還不是我跳舞跳出了知名度?”
“拉倒吧!”我呵呵的笑了,“還知名度呢。是有知名度——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歐陽飛飛小姐,芳齡二十三歲,是北京朝陽區帽兒衚衕的著名藝術家……”
“討厭,你!”她憤然掐我,“你忘記了,那個看上我的人,你見過啊。”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媽媽的,不會是那個燕尾服吧?”
“就是他啊。人家是著名的音樂製作人。”她傲然說。
“就那假洋鬼子?不象,瞧他那小模樣,估計是賣油條出身的。”我不屑的說。
“什麼啊?人家是正而八經的音樂家,還是留洋音樂碩士呢!”
“哦?我還是北大才子外加國際商人呢!”我看看她,補充說,“當然,我就是國際商人。”
“你不同意是嗎?”她的臉色陰沉下來。
“不是不同意,我是怕你吃虧啊。你想啊,現在的娛樂圈多亂啊,簡直就是賊窩啊。你看他那個樣子,賊兮兮***的……他聽過你唱歌嗎?”
“聽過。我在他們的錄音棚裡唱過。”
“那也危險啊!我什麼人沒見過?中國的那幾個有名的騙子我都見識過了……”
“我問你,你還是不同意,是嗎?”
“沒說不同意啊。我是勸你三思啊。”
“算了算了,我去縫套袖去了,我不唱了不唱了!”她有些氣急敗壞的說。
“別啊!”我拉住她,“我同意還不行嗎?我不但同意,而且還大大的支持!”
她轉怒爲喜:“這還差不多。人家是正規的公司,到時候還要簽約呢!”
“簽約?不是賣身契約吧?”我緊張的問。
“你看你多小人!人家這是保障我的利益。”
“好好!我小人,不過,我可和你說了,咱賣藝不賣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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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啊……不過,我們總監說了,我是計劃外歌手,還得交20萬的保證金。”她有些沮喪的說。
“總監?就是那個燕尾服?然後,你就說了,我沒錢。於是,他就說,他可以借給你,是嗎?”我冷笑着說。
“是啊是啊。”
“不能借!我告訴你,不能借!”我怒不可遏的說,“你一借,你就掉進狼窩了。”
“那我怎麼辦?”她眼巴巴的看着我。
“你真想當歌星啊?”我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是。”
“這阿富汗我是去不成了,”我沉吟着,“但是,我在新西蘭還有點餘錢,要不然,我去趟新西蘭?”
她笑逐言開的撲過來。我們忘情的親吻着。過了半晌,我們分開了。我看見她眼淚汪汪的。她看着我,說,你真好。然後,她重複了一遍。我擁抱着她,就好象擁抱着這個世界。我知道,幸福離我只有一步之遙了。我不可放棄。
“嘿嘿,第一首歌是不是要獻給我啊?”我問。
“好啊,假如你能寫出歌詞的話。”
“哦?你還真小看我了,聽着啊…… 夢一場/ 一場夢/醒來成空 /惟有懷念/夢的美麗 /燦爛夜空……”
她笑得喘不過氣來:“俗!怎麼跟順口溜似的?”
我惱羞成怒的撓她的癢:“我呸你!”
林達被我叫起來的時候睡眼朦朧。我把那八顆鑽石拍在了他的面前。
“看看,值多少錢?”
他打着大哈欠拈起了一顆,看了看,“我靠!這可是真貨啊!”
“媽媽的,當然,我還會拿玻璃球來嚇唬你?”
他一下子精神抖擻:“五十萬!少說五十萬!”
我想了想,把那顆最大的鑽石拿了出來,說:“除了這一顆了呢?”
“四十萬總是有的!媽媽的,你哪裡搞來的?”
我嘿嘿笑了幾聲。
“你吃黑了?媽媽的,這可是玩命的勾當啊!是不是耍了雲南那夥狗小子們?”
“媽媽的,他們也耍過我啊。”
林達腆着小肚皮在房間裡轉了幾圈。
“豆豆不知道這回事?”他問。
“不知道。”
“你想脫手?”
“當然。”
“你想把這貨賣給刀疤李?”
“除了他,誰還能要這些貨呢?”
“媽媽的,他可是和雲南的那些狗小子們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就不怕出什麼意外?”
“所以,我纔來找你。”
“我明白了。”林達壞笑幾聲,“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當然會答應啊。”
“爲什麼?”
“你怕我被砍死,你就沒兄弟了。”
“去你媽的!”他哈哈大笑起來,“把你砍死,我就不用做老二了……我是怕你回不來,就沒人還我的錢了。”
這次,林達沒準備帶菜刀。他給我準備了一小截鐵棍。幾乎在一瞬間,我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而林達也不再是那個沉迷於酒色的小胖子。他用力的揮舞了幾下鐵棍,威風凜凜。其實我們都清楚,這不是一次快樂的旅遊。
“媽的,不用菜刀了?”我困惑的問。
“別把事情搞大,萬一出了人命,那咱們就得躲一輩子了。”
“兄弟,咱們回來後,我再謝你。”
他打了我一拳:“誰知道能不能回來了?靠!我還得謝你呢。那天我問你這年頭有沒有真正的愛,看來還真他媽的有。瞧瞧,爲了一個小姑娘就鋌而走險了,還不惜把兄弟的小命搭上。”
我毫不含糊的踢回一腳:“羅嗦。沒聽說嗎……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裳。你也夠本了,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啊?我這也算是爲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