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人馬讓蒙琰很是不習慣,但是又拗不過西府太傅的威嚴,只得躲在車中給王妃寫信訴說心中苦悶,不高興的還有親軍都尉霍幼疾,從夜陵城整頓回來後就被成都各個府衙中的人視爲異類,好聽的是年少輕狂,不好聽的就是囂張跋扈,這不,這會兒騎着馬心不在焉的隨侍車駕旁邊。
“王爺,太傅大人這也太誇張了吧,兩萬隨侍,這不是擾民嘛?”霍幼疾不滿的嘟囔着,不過聲音卻是很小。
太傅卓白陵,大都督葉伯懷和明鑑司蘇青已經成了西府的傳說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便是陳之慶這樣的人物也經常出現在人前走動。
“你小子少囉嗦,太傅也是你能議論的,小心他罰你!”蒙琰悶聲說道。
“王爺,不如您放我先去青川佈置吧,這裡佟嚴大將軍在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霍幼疾求道,他實在忍不了這樣規矩大於天環境。
親軍都尉的責任就是護衛蒙琰安全,從最早的石英,安粲,以及後來的杜衡、鄧昂都是出自正規的軍旅,從不敢越雷池半步,也就是霍幼疾這樣出自民間的性格敢這麼說話。
“本王沒什麼意見,不過你得自己去找太傅,我現在就是籠中鳥。”蒙琰的語氣中竟有了哀怨。
霍幼疾可管不了這麼多,得到王爺的首肯至少成功一半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策馬狂奔起來了。
沒過多久一個喪氣的霍幼疾回來了,孩童的性情都表現在臉上,蒙琰撩開窗簾一臉壞笑的看着霍幼疾說道:“碰壁了吧?卓太傅當年還在軍中的時候都敢懟的本王無話可說,何況是你?告訴你個小秘訣,想搞定卓太傅,整個西府只有葉帥能幫你。”
霍幼疾對於蒙琰的嘲笑和提供的秘訣表示無視,賭氣般的走到車駕前頭,蒙琰自知無趣眉頭一挑鑽回車裡繼續寫信,雍王爺的爲難只能由雍王妃來解決了。
相比西府以卓白陵爲首的巡防隊伍的大搖大擺,權博一行人卻是藏形匿跡,偷偷的抵達青川外圍,沐易準備了五萬人的隨從,沒有別的原因,西府的戰力太恐怖。
權博看着沐易一臉的緊張,心中的不滿情緒油然而生,自己立國匆忙,李氏和薛氏的影響還未能徹底消除,朝中中堅力量過於薄弱,這次收復瓜州權博也存了練兵的心思。
李慶雀也好,薛徹也罷都不能過於重用,一旦讓他們掌控了權力,剛被打壓的世家會有復起的危險,至於沐易,楊氏在關隴已是人人喊打的地位,暫時用起來比較方便,畢竟他也回不去了。
沐易,本名楊恭,楊楓的族弟,楊氏之中僅次於楊楓的軍略才能,可惜啊!出身太過於卑微,母親僅是一個青樓女子,意外而生,不過二代子弟中以楊博爲首對他還是很尊重的,好在他有野心,有野心就有需求,剛好權博能滿足他。
“沐將軍,不用緊張,我們是會盟,不是決鬥。”雖說心中不滿,但畢竟是自己親自授銜的大將軍,該有尊重還是要有的。
“稟陛下,蒙琰陰險狡詐,手下衆人都是無恥之徒,末將着實不放心。”
權博皺着眉頭,這蒙琰莫非與他有仇,把蒙琰說的這麼不堪,這不對味道。
“沐將軍,雍王是朕舊識有救命的情分,更兼有同窗之誼,他的品行朕還是瞭解的,”突然權博想起什麼,頓了一下說道:“朕記得,和雍王都曾受教於楊伯禽,你不知曉?”
提到楊伯禽,沐易緊張了,不管自己怎樣的選擇終究還是中原人,但楊伯禽的選擇就下賤很多,先叛家,又叛國,再叛中原,實是無恥至極,蒙琰等人是他的親傳弟子,早就被北方氏族除名不恥,哪曾想到陛下也曾在楊伯禽門下修習。
看出了沐易的緊張,權博嘴角上揚,微微一笑,說道:“沐將軍,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但不代表所有的弟子都會效仿師傅的選擇,昔日前朝樑公爲挽救天下黎民與恩師康太師分道揚鑣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末將,狹隘了,請陛下責罰。”沐易此時已經汗透了衣衫,權博刻意提到的前朝舊事不止是在告訴自己蒙琰與楊伯禽不同,更深層的含義則是前朝樑公麾下大將楊新誅殺康太師,楊新就是楊氏先祖。
“下去吧,好好準備,朕能否讓大陵朝重新一統天下,就看此次會盟了。”權博意味深長的說道。
之後的連續三日是由佟嚴和沐易接觸,確定雙方防務事項,最終達成協議五日後由西府太傅卓白陵與西京左相厲正謙進行正式的會談,而蒙琰和權博選擇私下會面敘敘舊情,這是經過兩邊謹慎的參詳後做出的決定,不管是蒙琰還是權博都沒有參與其中決策。
兩人約在了龍門山下見面,權博沒能擺脫固執的沐易,蒙琰帶着一臉不情願的霍幼疾過來。
“千塵兄,別來無恙?”權博率先發話。
“元禎,今日私下見面,只敘舊事。”蒙琰的態度並未顯得恭敬。
一旁的沐易坐不住,大聲斥罵道:“大膽!敢直呼陛下名諱,不要命了嗎?”
還沒等兩位大佬迴應,霍幼疾已經拔劍了,什麼也沒說直接指着沐易,眼神中盡是殺氣。
“沐將軍!不可無禮,朕與雍王乃舊日同窗好友,無妨!”權博勸退沐易。
蒙琰見狀揮了揮手說道:“孩子不懂事,沐將軍不要怪罪,幼疾想要比試劍術,王妃纔是首選。”
“哦?千塵兄,你這御下之術倒是與衆不同。”權博嘴上笑着發問,心中卻生出了不一樣的感覺,一個親軍侍衛都能隨意與西府主母比試。
“我不需要左右屬下情緒,公事上他們歸屬我來指揮,私下裡大家是平等的。”蒙琰淡淡的說道。
“千塵兄自幼就從不在乎門第和職位高低,如今看來你做到了你想做的,朕佩服。”不能說是恭維,但不解是存在的,沒有高低之分的朝堂憑什麼約束衆人。
“元禎,你我同窗不久,雖說有過交集,但還不至於這麼熟悉,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你這麼逼我就範是有什麼事情爲難了?”蒙琰打開天窗直接說道。
“千塵兄快人快語,我就直說了,權漢良和權崢,我們都三人都是皇室血脈,只有親疏遠近,權漢良是先帝幼弟,但勾結外族侵入中原,爲天下人所不恥;權崢只在乎權力,不在乎百姓,根本不適合承繼天下,我想你幫我。”權博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蒙琰好像毫不在意權博的邀請,把玩着手中的茶盞,有意無意的說道:“元禎,你可知我本是陵朝叛將,現在還是辰朝西府雍王?”
“哈哈哈!千塵兄您在說笑,辰朝?哪裡來的辰朝?金陵蕭彧已開國爲寧,崇啓在豫章稱帝,立國爲楚,辰朝不過就是個笑話。”
“我蒙琰此生立志爲生民立命,我若是開國立號,你能奈我何?”蒙琰霸氣的迴應。
權博的笑容僵住了,不是生氣,而是蒙琰說的話不無道理,說的不假,以西府的實力,開國不是不可能,自從蕭胡利起事到現如今不過十幾年,中原局勢都經歷多次改變,七大勢力的主人翁倒是沒怎麼改變,反倒是越坐越穩,若論正統大陵的影響力確實弱了許多。
“千塵兄說的不錯,只是現在‘三仲聯盟’關係很是穩固,而金陵那邊與幽都的關係走的更近,你我之間若是不聯合起來必然受到他們針對,到那時你我該如何自處?”
“元禎,今日是敘舊,既然你不想聊了,我也可以走了,結盟的事情是臣子們去談的,我們在這算怎麼回事?”蒙琰起身準備要走。
沐易見蒙琰要走,再看看陛下的臉色陰鬱,擡手一動,山澗中衝出兩隊軍士,將蒙琰等人圍在中間。
蒙琰和霍幼疾相視一笑,淡定的很,但把權博嚇了一跳,立刻制止喝道:“你們要幹什麼!沐易!誰給你權力?!”
“陛下!我與厲相商議過,陛下念昔日同窗舊情,但蒙琰卻從來都是不識趣的,今日若是能把他們留下,我等願意以死謝罪!”沐易立刻跪拜道。
“元禎,不用激動,這事兒你做不出來我知道,”而後笑盈盈的衝着沐易說道:“沐將軍的忠貞之情難能可貴,不過,在我西府的地盤搞事情,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幼疾,你自己能脫身?”
“殿下,儘管放心,末將最擅長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完,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直接用匕首抵住權博的咽喉,這一幕沐易等人根本來不及,誰也想不到這個年輕護衛竟有這樣的武脈修養。
權博一點也不躲閃,淡定的說道:“小兄弟,手拿穩了。”
“不好意思啊!你的屬下有點激動,我這也是沒辦法,還請見諒!”霍幼疾一臉警惕的看着沐易等人。
“元禎,我現在就走,我不想傷了你部下的性命,你可懂?”蒙琰依舊淡定。
“抱歉,千塵兄,”而後權博喊道:“你們是朕的部下,讓開,雍王你們是攔不住的。”
“陛下!今日放過蒙琰,未來必是大患!請陛下三思!”沐易堅持不肯放。
蒙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許久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疏了。”
話音未落,在場衆人就覺得壓力十分巨大,手中的兵器都拿不住了,紛紛跪倒在地,霍幼疾拼着壓力,嘴角滲血堅持挾持着權博,而後,蒙琰大步走出山谷,順便將霍幼疾帶了出去,霍幼疾一靠近蒙琰,那股無形的壓力瞬間消失,好奇充滿了他的眼睛,世人都說雍王是武脈大家,但多數人是沒有見過的,如今看來世人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