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遊不僅釋放了一個結界,在他與男鬼之間同樣瀰漫着一層隱形的結界,使得男鬼橫衝直撞了半天都無功而返,只能在結界外乾瞪眼,就像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野獸,想要捕捉眼前獵物,到頭來就剩下遠觀,怎能不氣炸。
鍾遊可不管他是上躥下跳,還是發瘋的怒吼,盤腿坐累了,站起身來,沿着結界的邊緣
溜達兩下,在男鬼的眼裡,簡直就是在折磨他。
“你會法術?你是鬼差?”
鍾遊聳了聳肩,“你說是就是吧。”
“不對,你的力量比鬼差要強。你到底是誰?”
鍾遊在他的正前方站定,雙臂環在胸前,“這不是重點,你爲什麼來着冒充神?”
男鬼仰頭大笑,雙腳離了地,懸浮於半空中,鍾遊不得不擡頭仰視他。
“爲什麼要告訴你?你只是困住了我一時,還能將我怎麼樣。”
有一種鬼的行事作風,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鍾遊實在嫌仰頭脖子太累,反手解開掌心封印,封印落在玄黃紙符上,穿過結界,砸到男鬼前胸,巨大的衝力將男鬼一個猛子拽回了地面,讓他狠狠的摔了一回。封印上的靈力禁錮住鬼魂的身體,他橫躺着不能動彈,只得勉強擡起頭,一下子,兩人換了視角。
“現在呢?覺得我可以把你怎麼樣?”鍾遊眨巴着大眼睛,甚是無辜的望着他。
“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馬上就滾,絕對不來陽間害人,您別讓我消失,求您了,我剛纔說的都是渾話,您,敢問您是哪位殿上?”
“殿上?不不不,我就是個殿下。”
男鬼轉了轉眼珠,“殿下?您。。。您是小殿下?”見鍾遊沉默,男鬼卻莫名發起了抖,“小的,小的有眼無珠,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您認識鈞殿吧,一百年前,鈞殿放過了小的,如今您就看在鈞殿的份兒上放了小的吧。”
這傢伙和小辰子怎麼又扯上了關係,鍾遊皺起眉頭,沉聲問道,“你一百年前犯的什麼事兒?”
“小的一百年前受奸人所害,無辜往死,因爲想要回家再看一眼臨產的妻子,求鈞殿寬限我幾天時間。”
沒想到以小辰子那種公事公辦、鐵面無私的作風,居然會有動惻隱之心的時候。鍾遊收回了中間一層的結界,踱步到男鬼邊兒上,“你那時候枉死,鈞克辰寬限你幾日,是出於一片好心,但你現在不是受害者,而是要害別人。你覺得自己對得起鈞克辰當初的用心?對得起你那妻兒?”
男鬼默默地垂下了頭,鍾遊見勢繼續追問道,“你是和那個叫小米的青年勾結,纔來到此地算計活人性命的嗎?”
“小的確實是和那個小子簽下了契約,要九個活人的生魂,也不知道那小子腦子裡想的是什麼,非要湊十個,剛好把您。。。給招來了。”
鍾遊聞言輕笑兩聲,看來小米對他的芥蒂已經深到非除不可的地步了,真是他不惹人,人找他。“爲什麼偏偏是他?”
“他有訴求,小的有需求,就一拍即合了唄。”
“你有什麼需求?”
“小的。。。。”
見他支支吾吾的,鍾遊加重了語氣,繼續道,“你還要隱瞞,不知道據實不報,罪加一等嗎?”
“別別別,有個人答應過小的,只要給他集齊四十九個生魂,就讓小的還陽?”
還陽?好大的口氣!連老爹都沒有這樣做的權利,使已死之人還陽,無疑是打破陰陽兩界的平衡。鍾遊深覺事情越發嚴重了。
“那個人是誰?”
“小的也不知道,平日裡都是一些野魂過來傳遞消息,我也沒見過他本人,只知道那是個活了很久的人,起碼一百年前他就存在了。”
鍾遊託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老爹派給小辰子的任務,似乎也和靈魂丟失有關,難道這期間有什麼聯繫?
“你迄今爲止給他輸送了多少生魂?”
“只差最後九個。”
敢情他歪打正着,在最後關頭中斷了他們的交易。鍾遊擼起袖子,敲打了三下感應器,“附近的鬼差,過來一個!”
“小殿下,屬下到。”
鍾遊定睛望去,這不是黑天嗎?仔細瞧瞧,怎麼臉凹陷了,雙目也無神了,黑眼袋都快要垂到鼻翼了。
“你怎麼了這是?誰虐待你啊。”
黑天嘆了聲氣,“別提了,小殿下,白夜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整天纏着我要給我開解心結,整理冥界界規,算了,說多了都是淚。”
他好像知道白夜是吃了什麼藥,但當着黑天的面兒,沒好意思笑出來,故作同情的點點頭,“你辛苦了,再辛苦一趟,把這隻鬼帶回閻魔王殿去吧。”
“您嚴重了,屬下職責所在。”
聽見只是回冥界接受審判,沒有當場叫他消失,男鬼噙着兩滴淚,吸了吸鼻子,“小殿下。。。”
鍾遊擡手打斷他的抒情,“不用謝我,你害他人性命的事夠你下十幾層地獄的了,也許到時候你還是覺得直接消失比較好。還有一件事,你回去之前給我辦了。”
“您說您說。”
“交代給他一句話。”
呼啦一聲,好似卷珠簾子拉起,大廳裡的燈光齊刷刷的亮起來,泛白的光線一瞬間晃了人眼,回過神兒來的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袁星眯着眼,躲避強光的同時,開口道,“發生啥了,不是玩遊戲呢麼,怎麼燈全亮了?”
“就是啊,我記得輪到星哥問問題了來着,問的啥,問了麼?”
王制片此時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不留神,被腳下的零食袋子絆倒,崴在鍾遊背上,“我說找不到你小子呢,跑着來了,走和哥哥回去玩撲克。”
鍾遊把王制片的身體擺正,將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脖子後邊,加起來就走,一點也沒有其他盤坐的人們的腿麻不適。
“小米,你這遊戲完沒完啊,一點趣味都沒有,這都不知道到哪裡,燈都亮了。”其他人也跟着喊無聊。
小米看着眼前的擺設都沒有動,都是在原地的,難道遊戲還沒有開始?不可能,他明明已經開始了,再見那十根蠟燭,只剩下一根還在燃燒,其他的都已經熄滅,更加堅定了他心裡的想法,遊戲已經開始了,怎麼大家都還好好的?
“如果再犯,你就是下一個祭品。”
“誰!”耳邊輕飄飄的一句話,驚的小米渾身一個激靈,沒考慮身邊有人,驚呼聲脫口而出。
“小米你怎麼了?”
“就是啊,不會是還沒玩,先被神嚇着了吧。”緊接着暴起一陣笑聲。
鍾游回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埋頭收拾剩餘道具的小米。看在此次沒有傷及人性命的份兒上,只嚇他一嚇,算是便宜他了,希望他能記得教訓纔好。
接下來的拍攝基本上都很順利,演員們的狀態很是到位,作爲導演和編劇,也省了不少心,最重要的是小米沒有再作怪,老實本分的拍自己分內的戲碼,這讓鍾遊鬆了一口氣。
錢導把袁星接下來的戲份都集中到了一起,提前結束了拍攝,只留下女主和其他配角的一些戲份在後面。
袁星提前殺青,劇組還特意爲他又舉辦了一次歡送會,就着這次歡送會,鍾遊也功成身退,將接下來的工作都交給了錢導和王制片。
躺在自家柔軟的大牀上,翻看王輝發過來的各種劇照和拍攝進度,鍾遊內心是無比的舒爽,還是回家好啊。
聽到身後的動靜,鍾遊忽然想起小米說過的話,頭也沒回,悶悶的問了一句,“小辰子,你說,我看上去很像彎的麼?”
鈞克辰在他身後停頓了下,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等到他琢磨過來彎是什麼意思了之後,本就清冷的面容上像是又掛了一層霜,“誰和你說什麼了?”
“沒誰說什麼,我就是突然問問,不用理我,你懂得,一個當慣了編劇的腦回路總是異於常人。”鍾遊打着哈哈,把這事兒混了過去。手機突然顯示來電,袁星怎麼想起來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了?
“喂,你不是出國旅遊了嘛。”
電話那頭,袁星顯得超級興奮,連尾音都提高了八度,“對啊對啊,這的小吃特別多,比國內正宗不少了,魚大你要吃什麼,列個清單,我給你帶回去。”
鍾遊一聽,來了精神,“我要吃花龍蝦!”
“人家不讓帶海鮮過安檢,我就替你吃了,你選個能帶的唄。”
“那。。。我要果奶!”
“液體也不行啊,我替你喝了,你再想想別的。”
鍾遊垂了下牀鋪,“什麼呀,合着我列個清單,最後都你吃了。”
“嘿嘿,魚大別急,我想想,能帶的,我帶盒麻薯糰子回去吧。”
鍾遊撇撇嘴,說好的他想吃什麼就帶什麼呢?“就這樣吧,恩恩,拜拜。”
剛掛了電話,鈞克辰就遞過來一本雜誌,他看了眼雜誌上被重點圈劃的兩個地帶,眼前一亮。
“我查過了,這兩出都是海水清澈,沙灘地帶廣闊,配套設施齊全,你選一個,我去準備。”
小辰子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鍾遊結果雜誌,目光在兩個介紹欄中逡巡,修長的食指敲在靠上那一欄上,“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