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倒也聽愣的,喃喃道:“這兩年確是鬧鬼又沒了姑娘。。。。。。”
莫先生沒聽見小廝說,眼珠轉了轉,不禁也點了點頭:“先生倒說的不錯。。。。。。”
確實,牡丹姑娘。晴韻姑娘,瑞霞姑娘都香消玉殞,也給煙雨閣蒙上不少陰影。
那老頭兒趁熱打鐵,湊近了莫先生,道:“時下,本來龍神護佑,勉強可保平安,貴地近來順風順水,一枝獨秀,再無旁的對手,本該財源廣進,可偏偏卻盈利菲薄,老朽沒說錯罷?”
莫先生大吃一驚,忙道:“先生真乃神人吶!滿堂紅一日不如一日,老夫本料想煙雨閣必得順風順水,不料近來。。。。。。。哎。。。。。”邊指着那小廝:“連底下人都得摳唆些錢財。可見打賞得的少了,不是教人寒心麼!連點子胭脂都不放過!若擱在以前,誰看得上這些小利!聽見先生這一講,定是神機妙算的仙人吶!敢問可有招財進寶的破解之法?”
那老頭得意洋洋的仰天一笑,道:“老朽夜觀天象,知貴地將有些破財的劫難,這才特來結些善緣,積些功德。”
莫先生一聽,忙請了那老頭上座,又回身吼那小廝:“迷迷瞪瞪杵着作甚,還不去上好茶好點心!”那小廝一聽,像是得了赦,風一陣似得拔腿便去置辦了。
莫先生待老頭坐穩當。忙不迭又問:“先生的善緣要怎地結下?煙雨閣雖說這幾日不若從前景氣,銀錢倒實實不在話下,還請先生開了金口,我們定教先生滿意!”
莫先生向來是個最迷信的,上次是清泉大師,這次是這個老頭兒,每次都忙的團團轉。我也拉了李公子坐下看熱鬧。
雖說此般是給李公子說親,可還未涉主題,倒還是那老頭一張嘴上下翻飛,着實能說會道:“先生,依老朽愚見,全因此園內來了新人。此人命相與煙雨閣正衝,絕對是大大的擋財。何時教此新人出園,生意自可錦上添花。”
莫先生忙道:“新人麼?教老夫想想。。。。。。。誒,說起來,後園管傢俬的祝婆婆回了老家,老夫確實另聘了一位新管事丫鬟。。。。。。。莫非是她?!”
我驀然明白了,老頭兜了這許多圈子。可不是要那煦煦姑娘出園麼!好一個老頭兒,果然滿肚子花花腸子,說的莫先生信以爲真,一愣一愣的,着實好利嘴,只怕傳說中的甚麼蘇秦張儀,也不過如此了。
老頭兒一聽,正中下懷,點頭道:“沒錯!正是此人粘走了煙雨閣的財氣,着實不吉,先生想想,可否是她一來,生意纔不好做的?”
莫先生一尋思,登時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點頭如雞啄米:“正是啊!還望先生救救煙雨閣哇!”
李公子也恍然大悟。剛要張嘴說話,卻被那老頭一指頭點住了:“老朽正爲此而來!先生不知,這李公子卻是個能逢凶化吉之人,若把那擋財之人許給了他,定能教煙雨閣生意紅紅火火,日進斗金吶!”
莫先生拉過那老頭,低聲道:“不是老夫矯情,可這位公子,可不是有名的敗家子兒麼。。。。。。”
莫先生嗓門大,再怎麼壓低,也教我們聽了個一清二楚,李公子哭笑不得,一張臉皺的跟塊破布似得。教我心下也怪同情的。
老頭正色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李公子並不是普通人,先生想想,他們李氏家大業大,一個人便敗光了幾代祖產,莫非是凡人能做得的?此人命中有個漏財空,偏園裡新人又有個擋財梗,唯有李公子能克了那位擋財的新人吶!”
莫先生恍然大悟,直贊有理。我倒覺着莫先生給這老頭子騙了似得,可老頭子滴水不漏,煙雨閣的情況又說的門清,實實找不出甚麼可反駁的。
莫先生忙問:“可如何教這李公子來克那煦煦呢?”
老頭擠擠眼:“好說!老朽可以來安排一番。”邊附耳給莫先生叨咕幾句。
“做煙雨閣的姑爺麼?”莫先生沉吟一下,下定決心道:“萬事單憑先生做主,只要能消災解厄,煙雨閣聽憑先生調遣!”
“好!”那老頭奸計得逞,笑的合不攏嘴:“這煦煦姑娘與李公子的婚事便由老朽一手包辦,管教煙雨閣自此財源滾滾!”
誒?就這麼幾句故弄玄虛的話,竟唬的莫先生要李公子做煙雨閣姑爺解厄,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把婚事定下來,禮金像是都不用掏,兒莫先生這樣子,我估摸難免還得掏些嫁妝錢,這老頭兒着實是個有本事的,真教人刮目相看。
事情算是定下了,巧舌如簧的老頭伶牙俐齒的促成婚事,待擇了吉日便要成婚。
此事在煙雨閣議論紛紛,有羨慕的有潑冷水的。
鸞兒她們都直說煦煦命好,纔來了煙雨閣,便覓得好夫婿,李公子雖說時下落魄些,人還是不錯的。
瓣兒則冷笑道:“說甚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姐姐我瞧着,倒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跟着那破落戶,飯都吃不得大米白麪,談甚麼夫人?若是姐姐我,怎的也瞧不上那鬼宅似得破房子,還說什麼招財旺夫,真真是班門弄斧,甚麼新鮮的。”
煦煦則一概笑笑,也便過去了。淡定自如,倒怪叫人添一份佩服。
擇了好日子,那老頭兒竟佈置的甚是體面,吹吹打打,三媒六聘,很是風光的迎娶了煦煦姑娘,紫玉釵街的衆人有嘆李氏落魄,竟娶個丫鬟的,有誇李公子有本事,飯都吃不飽,還能有人願意跟了他受罪。
李公子仍是好似未曾回過神來,稀裡糊塗便做了新郎官,一直惴惴不安。
這樁婚事一時也成了這條街茶餘飯後的談資,神秘的媒人神出鬼沒,婚事操辦好了,便再也未曾見過他。
偶爾在李公子大宅前面路過,總覺着哪裡不一樣了似得,好像不再像個鬼屋,也像個宅邸了。心下想來,定是那煦煦姑娘的功勞。
這天小三子從街上回來,見我在鋪子裡擦桌子,神神秘秘跑了來,道:“梅菜,怕那個給李公子說媒的老頭兒當真是仙人呢!”
我笑問:“怎的,三哥哥莫非也教那老頭兒相中要給說媳婦不成?”
小三子忙擺手道:“莫拿哥哥來取笑,實話告訴你,哥哥也是才聽說,那李公子當真要重回昔日風光啦!”
“哦?”我忙問:“怎麼回事?”邊拖小三子坐下。
小三子得意道:“你不知道,這李家本是大族,李鳶公子家是一個分支,族大人多,現下不過人丁凋敝,只餘了這一族,這李鳶公子有個早失散了的族叔,本一直戍守邊疆,後來因着通西域話,派了去西域出使,但自此音信全無,本以爲族叔在路上出了甚麼意外,人沒有了,已經杳無音信二十餘年,不想那族叔這日竟帶了隨從,風風光光的回了京城,家資鉅萬,駝隊帶的那些寶物啊,幾天幾夜都看不完!”
我不由也呆了:“這族叔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李公子成親之後回來,可當真是出奇得很。”
小三子道:“可不是麼!現下李府可張燈結綵,熱鬧的很,李家現在只餘了那族叔和李公子兩個人,日後定也是李公子繼承家產了,那族叔又是回朝的官員,說是還立下甚麼功勞,眼見着勞苦功高,據說還要再受封賞,沒準兒李公子還能搭上這關係,混個甚麼官位,也不好說吶!”
那奇怪的老頭兒,可不是做了件好事麼,不過李公子眼下如此好運道,我也跟着高興,不怪乎龍井說不管此事,原來他早瞧出來這老頭兒當真是來幫李公子脫困的。冬剛估亡。
再次見李公子,可當真春風得意,滿身上好的湖青緞子,腰間圍着鑲着羊脂白玉的八寶腰帶,更加器宇軒昂了,煦煦姑娘倒沒見到,大概做了夫人,便要在深閨大院裡面足不出戶了。
李公子身邊又圍了一羣溜鬚拍馬的浪蕩公子,眼見李公子重新風光,現下又趕了來逢迎,李公子大概大人有大量,又經常請吃請喝,不曾記恨。
雖說自己未曾出甚麼力,便重回了舊時家境,但李公子大概是志得意滿,頗爲高興,見了我,還賞了好大一塊銀子。
想來佳偶天成,我也有些功勞,於是我也就覥顏收了銀子,回家討娘歡心了。
李公子許久未過這闊少日子,長長瞧見他在一羣紈絝少年簇擁下滿京城遊蕩,使銀錢更是磚石土塊一般,毫不吝惜。
人發了橫財,想必就是這個樣子。聽聞那煦煦姑娘持家有道,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條,李公子一門心思的吃喝玩樂,甚麼事情也不經營,倒怪享福的。
我去龍神祠供奉,順便問龍井:“那個老頭子究竟是誰,現在可能說了麼?”
龍井搖搖頭:“事情還沒完,好戲剛剛開始,你且閉了嘴,好好看罷。”
老頭子都不再出現,還要賣關子,當真可氣。
日子稍稍久一些,也許是有人見不得別人好,關於那李家大宅的風言風語便長了腿兒似得傳了出來。
起初只是李家內宅的下人,漸漸的,整個紫玉釵街都有人聽說,那李公子此番由破落戶搖身一變,成了往昔的闊少爺,是他那新娶的媳婦由妖法變出來的。
好像是珍寶齋的二姨太先露的口風,珍寶齋賬目繁雜,都是二姨太管着,二姨太是個頗爲精明能幹的人,爲人伶牙俐齒,處世滴水不漏。 慕/殘/文/學 ,如果你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