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蔥下豬油炸,加上大量二荊條辣椒,放入花生油炸再拌炒,香氣飄的半條街都能聞到。
熟牛肉是大塊牛肉沸水焯了血水,以八角大料花椒生薑大蔥等香料入水佐味。待大塊牛肉熟透冷卻,即可切成薄片,撒醬油香醋麻油蒜末在上面,風味獨特,甚是解饞。尤其那凝固了的星星點點的肥肉,已變爲琥珀色,咬起來勁道的很,香而不膩,直叫饞嘴的人大呼過癮。
牛肉和花生都是熱性食材,雖不是熱氣騰騰,但想必秋冬季節正合適人們胃口。
我早早起來去送牛肉與麻辣花生。
花生倒還輕,牛肉很有些分量,雖說離得不遠,手也被籃子提手勒出紅印子,只盼着速速到了,速速放下籃子。
好不容易到了惠甜的酒館。卻瞧見門口橫躺着一個人,唬了我好大一跳。
只見這個人腹部高高隆起,倒很有孕婦的模樣,偏偏是個男人,而且比太平猴魁高不了多少,論論長短和肚子的搭配,像個球一樣。
滿臉鬍子拉碴,看不出年齡。穿着破爛不堪苦行僧一般的骯髒灰色僧服,身邊還丟着一根顏色灰撲撲的積年老禪杖。
這個和尚倒在這裡,可是遇到什麼不測風雲?
我忙丟下籃子要去扶他,誰知這大和尚居然一躍而起,憤憤然道:“居然把老衲丟出來了!你能相信麼?是丟出來!”
只見惠甜怒氣衝衝地從屋裡出來,罵道:“哪裡來的野和尚!居然跑到老孃這裡白吃白喝!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打聽打聽誰叫惠甜!”
那和尚怒道:“老衲哪裡白吃白喝了?這叫結緣,結緣你懂麼?”
惠甜哼了一聲,道:“老孃不知道甚麼叫緣!只知道開門迎客是爲了賺錢過日子,你個賊禿爲老不尊,居然打起在我這吃霸王餐的主意,真真是打錯了算盤!”
我忙上前勸道:“惠甜姐姐,這老和尚也可憐見的,瞧他那樣子,許是餓的實在沒有辦法,姐姐且放他一馬,只做積德行善了可好?”
惠甜啐了一聲,道:“今日我這妹子說情,且不與你計較。下次再來,瞧我不叫人刮下你一身肥肉!”
看這老和尚也是風餐露宿慣了的樣子,偏生還是胖的圓滾滾,着實讓人稱奇他平素吃些甚麼。
惠甜氣咻咻的甩手進去,那老和尚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他瞧的渾身發毛。剛要隨惠甜進去,那老和尚卻一把抓住我,湊近我仔細瞧瞧,突然大叫:“小施主!你有仙緣吶!”
“啥?”我大吃一驚,他是信口開河,還是瞧出來了我隨龍井抓妖湊熱鬧的事情?
老和尚張開鼻孔仔細嗅聞,點頭道:“不錯,確是沾染了仙氣!”
我忙問:“大師有何指教?”
那老和尚盯着我籃子裡的吃食,曖昧的微笑起來。
我忙道:“大師,籃子裡的是肉 怕大師忌諱。”
那胖和尚搖頭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牛已然死了,而老衲還活着,牛不是因老衲而死,但老衲沒有肉就無法活。小施主,你可明白?”
大概就是吃肉沒關係的樣子。
我只好拿出肉。
那胖和尚一到手,原以爲他會狼吞虎嚥,不想竟細細咀嚼,一副品味佳餚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悠哉,着實不像沒有這塊肉便會餓死的樣子。
越瞧越奇怪,我便問道:“小女子梅菜,大師怎生稱呼?”
那胖和尚邊嚼肉邊緩緩道:“老衲法號清泉,善哉。”
“原來是清泉大師,失敬失敬。”我忙學着說書人口裡那種高人相見的語氣回道,又問:“敢問大師怎生知道梅菜有仙緣吶?”
那清泉大師剛要作答,只見小叉出來接吃食,一見我在和清泉說話,不由“咦”了一聲,邊把我拉過去了。
我忙問:“小叉哥哥何事?”
小叉瞟了那清泉大師一眼,小聲道:“梅菜,可勿要跟這個人糾纏不清,他可不是甚麼尋常人物。”
我因問:“小叉哥哥此話怎講?小叉湊近我耳朵,道:“雖說酒肉和尚不是沒有,可這和尚着實怪異。你是不知道那光景,喝酒跟喝水一樣,素菜一口不吃,醬蹄膀豬頭肉吃的比誰都香,吃光了飯菜,惠甜去收錢,他只說是結緣的,不是來做銅臭交易的,惠甜氣個半死,不想那和尚還要點菜,這不給惠甜丟出來了麼!”
我大吃一驚:“不想惠甜姐姐好膂力!”
小叉苦澀的點點頭:“誰都得罪不起她啊!”一下又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忙岔開話題道:“總之這大和尚不像是一般的雲遊僧,必是犯了甚麼戒律給寺廟驅逐出來的,還不知道是甚麼人物呢!你可得聽小叉哥哥的話,離他遠點。”
我忙點頭,小叉又看了一眼那和尚,便聽見惠甜在屋裡喊道:“小叉!你死在外面了!趕緊接了東西回來,莫讓那死禿驢鑽了空子進來!”
小叉忙應了一聲,便別了我趕緊拎着食盒進去了。
惠甜姐姐現在真真是……精明能幹啊。
那清泉大師見小叉走了,忙貼過來,道:“這肉吃多了着實口渴,小施主家可有茶?老衲也不挑剔,有些個粗茶葉梗子也將就了。”
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清泉大師不過是喝點茶水,想我梅菜還是招待的起,便答應了帶到鋪子外,怕爹孃瞧見了囉嗦,索性偷偷把茶壺抱在懷裡取出給這清泉喝。
清泉但見這茶,點頭道:“這不是那積年茶葉沫子沏出來的麼!雖說不夠清雅甘甜,還帶點酸澀,但味道夠濃,正和老衲胃口。”便接過咕咕咕喝下肚去。
清泉大師豁達的很,我倒覺得他很有趣。
他喝夠了茶,把茶壺交與我,隨口道:“跟小施主也是有緣,不知小施主今日意欲何爲?”
我略想一想,答道:“今日也沒甚麼事情,約略便是送送吃食,乾乾雜活,四處逛逛。”
清泉大師大喜,道:“也是個緣分,今日,老衲見對小施主一見如故,不如小施主與老衲這遊方僧逛逛這偌大京城,何如?”
橫豎今天也沒甚麼事,我便一口答應。
但是,想不到這清泉大師第一個要逛的,居然是煙雨閣。
我見清泉大師對煙雨閣躍躍欲試,忙拖住他,道:“大師只去那大街市集瞧瞧便是,這裡委實不妥。”
清泉大師喝道:“如何不妥?老衲雲遊四方,可還看不出這煙雨閣妖氣沖天麼?”
我驚的鬆開了清泉大師的髒袖子,心下想着,這都瞧得出來,莫非這胖和尚深藏不露,竟是個絕世高人麼?
一分神,清泉大師已然昂然擡腳進門了。
別的丫鬟這會子忙着做活,只有瓣兒正斜依在門廊舔舐一個大紅柿子。
這廂瓣兒與清泉大師對望一眼,便哈哈大笑起來:“誒呦喂,梅菜,哪裡認得的乾爹,好生體面,帶來煙雨閣,可是與姑娘們炫耀炫耀麼?”
我尚未開口,清泉大師且截住我,道:“女施主,你素來可是深感懷才不遇,紅顏薄命的麼?”
瓣兒和我都吃了一驚,這大師,莫非可以看懂人心?
瓣兒回過神笑道:“我這種人才,居然屈居妓院丫鬟的身份,可不是紅顏薄命麼!誰瞧不出我這金簪土裡埋?”
清泉聽說,擺手道:“女施主,恕老衲多言,你可確是上輩子積下的因果呀!”
瓣兒把柿子皮往地上隨手一丟,來了興趣,走近道:“你這禿驢還知道個上輩子?說出來給姑娘我聽聽。”清泉半眯着眼睛掐指一算,道:“女施主前世原是豬。。。。。。。”“甚麼?你這賊禿,敢罵姑奶奶?你是活膩歪了麼?”瓣兒擼起袖子要毆打清泉。清泉見狀,忙退後幾步,不想他圓滾滾的身子,倒是也稱得上矯健。
瓣兒打空了,又往清泉處撲。清泉忙伸手一擋,道:“女施主勿急,且聽老衲細細道來。。。。。。”瓣兒怒道:“都給你這賊禿說成豬了,還敢細細道來?”
清泉忙道:“老衲所言,乃是珍珠的珠!”瓣兒這才勉強收住陣腳,道:“諒你這賊禿也不敢罵姑奶奶,哼,一般男子見到姑奶奶,酥倒還來不及,怎會出口傷人?你這死和尚料想也是六根不淨,居然也調戲起姑奶奶來了,梅菜,姐姐早就給你講過,這女子但凡有些人才,哪裡都是些麻煩事兒,哎,真真是疲於應付。”說着作勢掏出手絹給自己扇起風來,又隨手挽了挽鬢髮。
清泉咳了一聲,道:“女施主珠圓玉潤,自是上輩子修得的福分,今生必有錦繡前程,前世女施主被人奉爲珍寶,今生也必有慧眼識珠之人,當可包女施主一世無憂。”瓣兒笑道:“是了,任誰見了我,也都只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哼,他們愛慕我,我只瞧不上他們,男人,有個甚麼稀罕?本來我倒也有我自己的能耐,比男人可差到哪裡?但細細一想,這女子太高太強,只怕壓矮了男人一頭,倒不若尋個好人家省事,也給自己夫君留些顏面。”冬每系才。
清泉唱個喏,道:“再沒有比女施主這般知書達理,溫柔體貼了,他日夫婿覓封侯,必能成大業!” 慕/殘/文/學 ,如果你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