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顏這邊年夜飯還沒吃完,外面便是響起了爆竹的聲音,寢宮裡的人紛紛站在窗口張望着,雙喜看着那漫天的煙花,興奮的小臉都紅了。
“韓碩,你快看,那煙花真好看!”
韓碩與其他人相比,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恩,是啊。”他不停的瞄着站在屋子裡的長孫明月,似想要說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長孫明月微微皺眉,在韓碩的注視下,錯開了目光,轉眼瞧着另一邊吃飽喝足的武青顏,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武青顏早已習慣了他的主動親近,但是這次……未免有些太緊了,她不明所以的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長孫明月,你很冷麼?”
不冷的話,抱那麼緊做什麼?生怕她跑了似的。
長孫明月淡淡一笑:“怕你跑了。”
武青顏:“你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了。”
外面愈發的熱鬧了起來,剛開始寢宮裡的人只當是其他寢宮的人出來看熱鬧了,可是慢慢的,他們便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不一樣。
就連一直呆萌的雙喜,都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了。
“韓碩,外面那些人跑什麼?”雙喜伸手出窗外,指着那對手拿着長刀的侍衛,“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韓碩緊緊皺眉,卻沉默着。
“咣噹——”緊閉的宮門被一名侍衛撞開,那侍衛連問安都來不及,直接跪在了武青顏的面前。
“皇后娘娘,皇上下令命您速速離開寢宮去太后寢宮匯合!”
武青顏向前一步,低頭看着滿臉驚色的侍衛:“出了什麼事情?”
“回皇后娘娘的話,宮外有人意圖謀反,如今那些謀反之人已經衝進了皇宮,而皇宮之內也有和亂黨接應的人,所以現在皇宮尤其的不安全。”
竟然又有人謀反了?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都是一愣,不過武博弈和許清秋卻並不見驚訝,只是一雙眼止不住的左右飄逸,似乎想要隱瞞什麼。
武青顏並沒有注意到屋子裡其他人的表情變化,一直看着那士兵:“可知道是什麼人帶頭?”
難道還是上次的易和軍賊心不死?還是說又有其他人對大齊的皇宮虎視眈眈了?可如果是其他國家的人應該不會啊,那士兵剛剛纔說,皇宮裡有人接應,如果是他國的人,又怎麼會和大齊的皇宮內部有聯繫?
士兵磕磕巴巴的好了一會,才又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那些作亂的人,口口聲聲揚言是爲錦王爺賣命的,不過到目前爲止,屬下們還不曾在皇宮裡發現錦王爺的蹤跡。”
錦王爺?
屋子裡的人又是一窒,心照不宣的朝着一直靜默站在武青顏身後的長孫明月看了去。
而在所有人注視之下的長孫明月,還是淡淡然得站在武青顏的身後,似乎那士兵口中的“錦王爺”,根本就和他沒有半分關係一般。
他隨手將修長的五指浸溼在了水盆裡,然後慢慢塗抹在了自己的面頰上,隨着清水的浸透,他臉上的易容慢慢脫落。
屋子裡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只有武青顏還楞楞的看着那士兵自言自語:“錦王爺?這個名字還真是有些耳熟,什麼時候封的王爺?是先帝的直系還是其他旗下的親王?”
士兵本還想說,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錦王爺不就是曾經的三皇子嗎?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是見露出真面目的長孫明月,正一步步的走向了武青顏的身後。
“這,這這,錦王爺……”士兵嚇得汗如雨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武青顏一愣,正要回身,卻感覺腰間一緊,隨後脖子碰觸到了什麼東西,冰涼冰涼的。
“去給皇上傳個話,就說皇后現在在我的手裡,若是他想要保住皇后,就讓他自己單獨來這裡見我。”
“是,是……”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
秦月等人雖是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了,可見着長孫明月竟挾持着武青顏,一個個的又哪裡還能站在原地看着?
不過還沒等他們幾個人衝上前來,便是紛紛被武博弈和許清秋阻攔在了原地。
“若是不想死的話,就都站在原地別動。”
武博弈和許清秋雙雙抽出了別在腰間的軟劍,鋒利的劍尖指着一一掃過所有的面前。
這下好了,不單單是長孫明月瘋了,就倆武博弈和許清秋也是不正常了,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饒是秦月那般淡定的人,此刻也是傻在了原地。
倒是武金玉,反應過來了之後,瘋了似的朝着許清秋衝了去:“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許清秋冷冷的看着武金玉,眼看着她跑到了自己的身邊,猛地伸手敲在了她的脖頸上。
武金玉只覺得雙眼一黑,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三小姐——”雙喜嚇得大吼,卻不敢上前,因爲此刻韓碩就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同樣手持長劍,似乎只要她敢上前一步,他便是敢直接將鋒利的劍尖穿透進她的身子。
她不敢置信的搖頭,還沒等說話,眼淚便是已經落了下來:“韓碩,你這是……”
韓碩咬緊牙關,一語不發的看着雙喜,手中的長劍卻始終比在她的胸前。
“所以,你曾經所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雙喜哭着哭着,忽然笑了。
她確實是傻,也確實是缺根筋,但是現在如此明瞭的事實擺在眼前,她又怎能還不明白?
什麼等到世態安穩了,帶着她出宮過安穩的日子,什麼他會疼她一輩子,那些所有暖心的話,現在在這鋒利的刀尖之前,顯得是那樣的可笑。
韓碩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他自認爲他一向能將感情藏的很好,哪怕他現在已經疼的痛徹心扉。
雙喜哭的昏天暗地,震痛着每一個人的耳膜,秦月,麟棋,榮姑娘等其實早就已經反應過來了怎麼回事,但卻不敢也不願去相信。
謀反的是錦王爺……
如果這句話的意思是成立的話,那麼就說明長孫明月跟在武青顏的身邊,一直都是另有所圖的,也可以說武青顏和雙喜一樣,均是被一個男人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相對於其他人的震驚,憤怒或者是大哭,武青顏一直都是很冷靜的,她不吵不鬧,不哭不叫,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任由長孫明月以利器挾持着。
也許是她太多淡定了,以至於一直等着她興師問罪的長孫明月,不得不先行開了口。
“青顏……”他冷冷清清的聲音,直吹進了她的耳朵裡,“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可以趁着現在都問出來,我總是會一一回答給你的。”
武青顏一雙漆黑的眼睛沒有任何的焦距,聽了他的話,輕輕地笑了:“問題來的太突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問你?或者,你想告訴我什麼?不妨說來聽聽吧。”
是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問,該從哪裡問。
長孫明月慢慢靠近了她一步,將面頰枕在了她的肩膀上,摟在她腰身上的五指慢慢收緊,要不是他另一隻手還拿着逼在她喉嚨上的長劍,別人會以爲他們不過是在談情說愛。
“我一直跟你說我期望皇兄當上皇上,其實那不過都是我的藉口罷了,試想只要是靠近過那把椅子的人,哪裡有不爭一爭的道理?只是當時的我論實力還比不上皇兄,可是我沒想到,你竟會如此無條件的陪在我的身邊,也算是成爲了我一個根本無需費力,而猛瞞住所有人的藉口。”
“所以……你中毒也是假的是麼?”武青顏笑了。
“沒錯。”長孫明月也笑了,“母妃的毒雖然無色無味,但終究是瞞不過我的一雙眼睛,我也剛剛是利用了這段時間,籌謀了這一次的造反,沒想到……結果倒是出奇意料的順利。”
確實是順利,怎麼能不順利?武青顏緊緊攥死自己的十指。
長孫明月一直站在最後面,藉着長孫子儒的手,除掉了長孫益陽,打壓了那些曾經幫助長孫益陽的餘黨,眼看着大齊一點點的走上了正軌,他在一步站在大齊的最頂端。
他的計劃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到絲毫的破綻。
“這麼說,白七七也是你殺的了?”武青顏仍舊在笑着。
她早就懷疑過,殺害白七七的手法實在是太過精準了,就連皇宮的侍衛都未必做的出來,幾乎是連讓人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是我。”長孫明月輕輕地點了點頭。
武青顏苦笑,其實是她一直不願意相信而已,若是當初她當初仔細檢查白七七的屍體,很容易發現長孫明月留下的痕跡,要怪只怪是她疏忽了。
“青顏……”他垂眸,聞了聞她的耳根,“你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武青顏搖了搖頭,已經沒有了。
這個男人連面對自己的質問時,都是如此的坦然然,她還有什麼可問的?
院子裡,忽然亮了起來,長孫子儒在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進來,瞧着被屋子裡被挾持的人,蹙起了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