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頭疼起來沒有章法,整個腦袋都灼燒似的發脹。夭夭連忙喊月兒準備水,上回跟林半夏處過幾日,學了些泡藥浴鎮靜醒腦的方子,這回趕鴨子上架也要試一試了。
夭夭說起鳳鳴宮外的鳳鳴湖,牽起了他一段塵封的往事,也許他的頭疼便是從那時起的。夭夭輕輕按壓他的肩膀,柔聲細語道:“王爺,您心裡有事不妨同我說,我口風緊,絕不會給你傳了出去。”
他倚靠在浴桶壁上,擡起一隻手往後牽過夭夭的手,緩緩道:“罷了,這事在我心裡藏了許多年了,至今想起來難以釋懷。”
夭夭嗯了聲,往他跟前走過去,一臉虔誠地看他。“您這頭疼起因也許就在此處,沒準跟您中毒有關。”
尉遲雲臻不是沒想過,但往昔的記憶總是模糊不清,卻如鬼魅般如影隨形。他嘆息了一聲,往事越是逃避越是模糊,模糊成心底一大灘的死水泛着惡臭。“鳳鳴宮原本是大哥住的地方,大哥薨逝之後,鳳鳴宮就空置了。”
“大王爺?”夭夭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看尉遲雲臻哀傷心疼的模樣,大抵猜到他們兄弟情深。
尉遲雲臻嗯了聲,道:“我記得當日我去鳳鳴湖找大哥玩耍,我不慎失足落水,大哥奮力相救。那是寒冬的氣候,天寒地凍,大哥不過十足歲,他費盡全力將我救上岸,誰知大哥卻落水薨逝了。父皇震怒之下,荒置了鳳鳴宮,對我也置之不理,連帶着母妃被父皇指責,君恩情斷,說起來大哥是被我所累。”
夭夭追問道:“那您的頭疼是從那時起的麼?”
尉遲雲臻倏然睜開眼,夭夭看到他眸色中閃過一絲清冷悽絕的眼光。“是。自從那時起,頭風便起了頭。”
夭夭低聲,生怕驚擾了他似的。“那您身上中的奇毒會不會與鳳鳴湖有關?”
尉遲雲臻凝重地回望了夭夭一眼,道:“關於那一部分的回憶總是雲山霧罩似的,不願意想起來,就真的有些想不起來了。”
夭夭能夠理解他的苦衷,她孃親就這麼去了,有時午夜夢迴她多想只當是做了噩夢一場。“您跟大王爺感情好,所以不願意想起他離世之事。”
“這麼多兄弟裡面,唯獨大哥與我最親,大哥自小聰慧,博覽羣書,人品高潔,是父皇最鍾愛的兒子,可誰知他因救我而……”他哽咽着,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他緩緩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命還給他。”
夭夭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說話間一言不發,只是忍着不開聲,尉遲雲臻很詫異夭夭如此冷漠的反應。伸手搖撼了下夭夭纖細的食指,卻不防夭夭哇的一聲哭出來。
“怎麼了?”他想起身去攬過夭夭安慰,卻發現自己赤身坐在浴桶中,只好擱着伸出雙臂去搭她的肩膀。“誰那麼大膽敢欺負你?”
夭夭摸了摸袖袋裡的手巾,發現手巾不翼而飛,只好撈起袖子直接擦眼淚鼻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