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這些都是小事兒,女人家當郎本來有違組訓,不然你以爲卞太醫過來爲了什麼,真以爲是我請得動他麼,”錦覺搖着摺扇,頗爲愜意,而他找的說辭也極具可信度。
不過這前後恩怨一連接,錦修和楊天生都不會相信什麼祖訓了。
“大哥,你迂腐了呀,誰規定女子不能從醫的,我看這沈如玉倒是挺好的,不收診金,藥費也便宜,老百姓都喜歡她,”錦修像是拉着閒話,可是引來了錦覺的一絲嘲諷。
“錦修,到底是你喜歡沈如玉還是百姓喜歡啊?我怎麼越看越玄乎呢,哈哈哈……”即使是試現場,錦覺也依然笑得肆無忌憚,“我勸你還是少插手爲妙,看熱鬧,與我一起看熱鬧。”
“都尉這話說的,本官竟然覺得汗顏,”一直密切注意兩邊試情況的萬事良也沒有忽視錦覺和錦修的對話,這會兒是聽到了鬧心的話,忍不住問道,“本官身爲父母官,居然沒有辦法重用沈如玉這樣的人才,實在是枉爲百姓之父母啊。”
“萬事良,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不想幹了書,本都尉幫你幫你送達,”錦覺不滿地白了萬事良一眼,平靜地搖着扇子,也不怕這寒冷的冬天已經冷入骨髓了。
這邊,沈如玉還算順利,數十種藥材識辨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只是寫寫有些慢了,惱得她有時候只寫了一個字來替代。
“玉娘,你先喝口水,”沈如玉已經開始品嚐那些曬乾了的藥材了,許是因爲嘗得多了,嘴巴有些發苦發麻,好在她吞嚥口水的小動作被楊天生髮現了,專門了茶盞。
簡單地漱口之後,沈如玉發現對面的卞太醫已經將自己藥鋪的藥分辨得差不多了,速度和她不分享下。
看來這卞太醫還是有些功力的。
輸,可能是輸定了,但是沈如玉不想輸得太難看,將寫藥草名稱的事情交給了青山,自己這邊將分辨出來的草藥直接放在了桌,等到擺滿了整整一桌,她才發覺自己已經認完了一百種,而青山還在滿頭大汗地在寫名字。
百姓們屏氣斂息,看到沈如玉認完了,頓時發出了雷鳴般地掌聲。
沈如玉舒了一口氣,至少有這麼多百姓支持她,也算是不枉費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義診裡了。
這鎮子不留她,那她便去其他地方,反正那裡掙銀子不是掙呢。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整齊劃一的叫聲激情高昂。
沈如玉滿以爲是在說自己的時候,結果發現,這聲音居然是朝着周江海他們起鬨的。
怪,這卞太醫不是很能麼,怎麼給耽擱下來了呢。
“永安藥鋪已經認全了,大哥,”錦修笑着站了起來,看清楚沈如玉這邊之後,笑容更甚了,“順安藥鋪輸了,大哥你輸了,卞太醫也輸了。”
“豈有此理,”許是錦修的聲音響了一點,那卞太醫聽了,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怎麼回事?”錦覺也有錯愕,他自信滿滿,怎麼可能會出錯?“卞太醫……”
“寫下來吧,”卞太醫吩咐周江海寫下最後一味藥材的名稱,然後對錦覺說道,“覺啊,這邊天氣太冷,影響了我的判斷,但是我是在規定時間之內完成的。”
“這是自然,”錦覺明顯地鬆了雙肩,“那麼請順安藥鋪的周掌櫃開始覈對,若是有一方藥材錯了,永安藥鋪便是輸了。”
青山沒來得及寫完被周江海從凳子推下來了,然後照着那一小方紙張仔細查看了起來,到最後還有未登記完得,便故意刁難道,“這些算是怎麼回事?”
“這個小女子直接口述好了,”沈如玉懶得廢話,反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虎杖,牛膝,貓爪草,獨活,升麻,馬尿泡……”
幾味,沈如玉看過之後,過目不忘。
周江海的手抖了一下,那張紙差點沒拿穩。
“如何,周掌櫃?”沈如玉淡淡一笑,頗爲從容,“小女子可是說得都對?”
“哼!”周江海冷哼了一聲,起身走到卞太醫的面前,兩人嘀咕了好一會兒。
沈如玉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擡眸時,目光和那卞太醫的撞在了一起。
“現在是不是該請永安藥鋪的掌櫃出來檢查卞太醫的結果了?”錦修一臉不羈地颳了一下眉毛,好像很期待一場好戲的演。
沈如玉聽到自己被點名,便起身,屈了屈膝,說道,“小女子是晚輩,如何能檢查卞太醫的結果?還望都尉大人找個人代爲說出結果吧。”
沈如玉這是將燙手山芋巧妙地丟給了錦覺,她可沒有愚蠢到親自卞太醫的結果,若是都對了還好,這若是沒有認出一味藥的話,那豈不是把卞太醫給得罪了,準確地說,把整個御醫院都給得罪了。
這結果……沈如玉覺得有些酸爽。
“都尉大人,卞太醫水土不服,還請多給點兒時間,”周江海有些急了,隨口找了個卞太醫身子不適的理由。
說真的,勝負對沈如玉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麼收場。
“那麼……”
“不用了,覺,”卞太醫的聲音聽去有點兒不對勁,他搖晃了兩下,差點站不住了,好在身邊有家僕扶了一把。
“卞太醫,您覺得怎麼樣了?”周江海小心翼翼地扶着卞太醫入座,然後給萬事良抱拳道,“大人,小人現在懷疑沈如玉在藥材裡動了手腳,要加害卞太醫。”
“等一下,”沒等萬事良問話,沈如玉先坐不住了,“周掌櫃,你可別含血噴人。”
“我說的是事……”周江海還沒說完,一塊石子兒呈現了最完美的弧線落入了他的嘴裡,一顆牙齒瞬間掉落,隨着牙齒下來的還有一滴滴殷紅的鮮血。
“唔……嘶……”周江海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可血還是從手指縫裡滴落了下來。
“誰幹的?”錦覺那裡還坐得住,起身之後,一雙陰鷙的眸子環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