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宇軒帶着錦鈺走進“軒記綢緞莊”。
裡面的掌櫃跟夥計一起恭敬的叫到:“老闆!”
“該忙什麼,都去忙什麼吧!不用招呼我。”
“你的店鋪?”錦鈺咋舌道,真氣派!不愧是兗州城最大的綢緞莊。會叫“軒記”,大概是因爲他名字裡有一個軒字吧!
“兗州城裡,所有打着軒記的商號,都是我們老闆的。”有個夥計抱着一匹綢緞過來自豪,仰慕地說道。
“他不是經營綢緞和大米嗎?”
夥計得意的說道:“那些,只是老闆經營的其中幾個品種而已。布匹,茶葉,也在老闆經營範圍內。”
不得不承認,他很厲害!怪不得他家的府邸那麼寬敞,那麼有氣派。這麼年輕,能在商界叱吒風雲,一定離不開一個“奸”字。所謂無商不奸,諸葛宇軒這廝一定是奸商中的奸商!
“想什麼呢?”諸葛宇軒開口問道。
“奸商!”錦鈺脫口而出。
諸葛宇軒烏眸流轉,有點哭笑不得的說着反話。“有見解!”
環顧四周,又說道:“反正都來了這裡,不如挑幾匹綢緞,做衣服?你自己看看吧!看中哪一款顏色?告訴夥計就好。”看似商量,他卻幫她做好了決定。
交待完,他去了一旁的櫃檯,和掌櫃說着什麼。
色彩斑斕的綢緞,看得錦鈺眼花繚亂,長這麼大,她還沒進過這種有錢人才來的地方,平時覺得看一眼都是一種享受。她輕輕撫摸着細膩順滑的綢緞,滿足的看着。
“怎麼,都不滿意?看來,我這軒記老闆做得很失敗!我的夫人,居然一款都沒看得上!”諸葛宇軒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邊上?
他的夫人?是趙惜夢嗎?她來了嗎?錦鈺眼波流轉,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她的影子。“你眼睛還真是不好使!你家夫人都快被你氣死了,怎麼會來這裡?”
諸葛宇軒扳過她的身子,怔怔的看着她,好像有些艱難啓齒的樣子。“你故意裝傻是不?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你。”
“噗嗤”一聲,錦鈺笑了起來。“我看你不但眼睛不好,腦子也不好!你沒事瞎說什麼?算我求你好吧?別再隨意壞我的名聲!你不知道,女人的名聲比生命還重要嗎?你這樣說,我以後還怎麼嫁人呢?”
諸葛宇軒長嘆一聲,鬆開了放在她肩上的手。“算了!我們之間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我說,這裡有這麼多綢緞,你當真一款都沒看上?”
“我買這些幹什麼?我又不缺衣服穿!”錦鈺很奇怪的看他,原來他帶自己來這裡是想爲自己訂做衣服。
說話間,她已舉步向店外走去。
諸葛宇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女人不都是喜歡漂亮的衣服嗎?”
他記得趙惜夢,就是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像只蝴蝶一樣,到處飛來飛去。
錦鈺回頭,低眉含笑着:“既然你喜歡陪女人逛街買綢緞,那你幹嘛不找你的夫人來呢?我想她應該比較喜歡買這些東西。”
諸葛宇軒不再言語,有種很受傷的感覺。第一次想陪女人逛街買東西,卻碰了一鼻子灰。
一個夥計搬着幾匹綢緞往外走,錦鈺問道:“他把這些綢緞搬到哪裡去?”
諸葛宇軒解釋道:“這些綢緞被老鼠咬了,現在低價賣給那些加工布料的小作坊,他們拿去做荷包,香囊之類的東西。”
“那不是太可惜了嗎?這麼好的布料。”錦鈺跟着夥計,來到停在外面的馬車旁,翻着那些被老鼠咬過的綢緞。
諸葛宇軒倚在門口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別妨礙夥計幹活。”
錦鈺回到他身邊說:“那些綢緞還可以做衣服的。我看了一下,那些布匹大多是兩端被咬過,中間基本都是好的。只要剪裁布料的師傅注意一下,就可以避開那些被老鼠咬過的地方。”
聽她這麼一說,諸葛宇軒來到馬車邊上,將所有綢緞重新檢查了一遍。對夥計說:“這些都拉到成衣店去,將剛纔錦鈺姑娘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馬師傅,他知道該怎麼辦。”
“是。”夥計說道。
掌櫃和夥計喜笑顏開的對諸葛宇軒說:“恭喜老闆。這下我們的損失又降低了。”
諸葛宇軒感激的對錦鈺笑笑。
“想不到,姑娘還頗有生意頭腦!”掌櫃恭維道。
錦鈺不好意思的說:“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讓你們見笑了。”她是窮人,自小就懂得怎麼節約持家。只是沒想到,這樣居然幫了他一個大忙。
“你幫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是不是該讓我回報你一下呢?”諸葛宇軒喜上眉梢的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買些綢緞做衣服好了。”
錦鈺看看這裡除了綢緞還是綢緞,隨手選了一款。馬上,有夥計過來幫她量尺寸。
諸葛宇軒眉頭皺了一下。“你就這麼沒追求?都不好好選選?”
“都很好看呀,沒什麼好選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給別人看的,只要能遮住身子就行了。這裡的綢緞,都是達官貴人們喜歡的顏色和麪料,自己幹嘛要費神去選來選去?”
諸葛宇軒和掌櫃很是無語的搖搖頭。
“我說的不對嗎?”
“沒有。我家錦鈺怎麼會說錯話呢?”諸葛宇軒喜眉笑目的說道。
什麼他家的?哎!錦鈺有些氣惱的嘆着氣。這臭狐狸今天是怎麼啦?不是說他喜怒無常嗎?怎麼今天這麼愛笑?還一直以爲,他除了冷冰冰的板着臉,就沒有第二種表情呢?看來傳聞也不盡屬實嘛!
正當錦鈺發呆之際,一個神色憔悴的老人,在門口張望了幾下,走進店來,徑直走到諸葛宇軒跟前,“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二少爺,您行行好,高擡貴手,給我們西鄰村的相親,留一條活路吧?”
看看神色悲慼的老人,錦鈺擡頭看看身邊的諸葛宇軒,不解的問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回事?”諸葛宇軒頗感意外的喝道,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陰鷙不桀的冷意。
櫃檯邊上的掌櫃走了過來,低聲在諸葛宇軒耳邊耳語着。
正在店裡挑選綢緞的顧客,都停止了手裡的事,圍了過來。
諸葛宇軒目光凜冽的看着老人,冷言到:“老村長,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訛我不成?你們西鄰村的地價,是我收購土地中出得最高的一個村子,你還不知足?”
“二少爺,我們莊稼人,就守着那幾分薄地活命。您把土地買了,我們一個村的人以後靠什麼過活呀?二少爺,求求您,大發慈悲,給我們村裡幾百口人留條活路吧!”
老人聲淚俱下的跟諸葛宇軒磕起了頭。
“就算我罷手,你們以爲,就沒有別的人買你們的地?我出的價已經是最高的了。你們可以用手上的錢,去做點小買賣。爲什麼你們非要死守着那點破土地不放手呢?”
諸葛宇軒清新俊逸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面對不停給他磕頭的老人,他絲毫不爲所動。
錦鈺沒想到,諸葛宇軒竟是這般的冷血無情。看來一直厭惡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老伯,你別求他,你就算磕死在這裡,他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你還是保重身體吧!”她彎身欲扶起老人。
老人卻拒絕了她的好意,依舊跪於原地。“謝謝姑娘!我是西鄰村的村長,我受全村幾百人所託,來這裡懇求二少爺不要收購我們的土地。事情沒辦好,我也無顏回去面對大家。”
錦鈺擡頭看着諸葛宇軒,希望他能收回購買土地的決定。可她看到的卻是他一臉冷漠的絕情模樣。似乎在他眼裡,只有他的利益,纔是最爲重要的。奸商不愧是奸商!錦鈺失望的向店外走去。
“錦鈺!”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側眼對老人,冷意凌然的說道:“西鄰村我是買定了!你有任何異議,去找知府大人,他會解決這種小事的!”說完,他拉着錦鈺,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朝門外走去。
小事?關係幾百口人的生計,在他眼裡竟是小事?剛纔看他笑得那麼開心,錦鈺還否認了以前對他的一些看法。這會兒,她才明白,爹以前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暗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把這個人看得如此簡單。他是大名鼎鼎,久經商場的玉面狐狸,狡猾異常。哪是自己這種井底之蛙所能看穿的?可笑的是,自己還自不量力的希望他,能因她而改變主意。真是可笑之極!
“在想什麼?”諸葛宇軒低頭問道。
錦鈺沒有理他,跟這樣冷酷無情的人說話,簡直就是一種恥辱。要不是他抓着她的手,只怕她早就伺機逃走了!
“你心裡還在想剛纔那件事吧?你爲他們抱不平,生我的氣?”他的話語裡,沒了剛纔在店裡的那份冷漠,倒像一個朋友一般在邊上說着,不帶任何身份地位的因素。
錦鈺停住腳,怒目圓瞪的說道:“你的心是鐵打的?那個老人的年紀比你孃親還大,他跪在你面前,給你磕頭。你居然。。。。。。你的生意都做那麼大了,少做一樁買賣,又能怎樣?你爲什麼就不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呢?”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就算我不買他們的地,他們的地,也會被別人收購,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而且,我給出的價位,已經超出了那塊地本身價格的數倍了。是他們自己想不開!”諸葛宇軒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奸商就是奸商!一切都以自身利益爲目的!”
“我難得有時間陪你出來,不要因爲這些小事,再起爭執好不好?”
算了!反正他的事情,輪不到我插嘴的份兒,說了也是白說。雖然有些悶悶不樂。錦鈺的腳步還是跟上了諸葛宇軒,任由他牽着,在街上四處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