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鄭重點頭,在房中踱了幾步,沉吟道:“如阿碧所說,現在就急着和太子對立起來,實在不是智者所爲。李家善於巴結鑽營,這一點怎麼可能會看不開?他們一朝得勢,竟連寧府和太子府的勢力都不顧了,這說明他們得的這個勢力絕不小,不可能僅僅是一個九門提督便能有的。而九門提督,恰恰在某些事情的地位上又是重中之重,如此一來,有心人自然是要對他大加拉攏的,之所以不肯讓三姐姐去太子府,恐怕也是爲了表忠心避嫌疑。”
寧纖碧眼睛一亮,站起身道:“果然千山也是這麼想的嗎?我也是早上聽了姐姐們的話,心中存了疑慮,所以離開太子府後,這才又上門去試探了一番。結果,不把寧府和太子府放在眼中的一家人,卻是對我恭敬有加,甚至大開中門,之後爺去了,那份兒巴結的熱情也是高漲,我只是奇怪,論理,他們不該不知道咱們沈家和太子的聯繫,怎麼還會這般巴結呢?豈不是矛盾?”
沈千山“撲哧”一笑,搖頭道:“阿碧,爲夫從小兒就是在這樣的爾虞我詐中長大的,你竟然還要考較我在這方面的本事?那李家對待太子和沈家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自然是因爲他們要遠着太子,卻要拉攏我和爹爹,由此可見,他背後的勢力,所圖非小啊。”
“何止非小,叫我看,恐怕是天大之事啊。”
寧纖碧也微笑着說了一句,她心中嘆了口氣。暗道明知日後有劫難又如何?理不清皇上究竟是爲太子鋪路還是真的動了廢太子的心又如何?千山和公爹是絕不會背叛太子的,即便知道日後下場,恐怕也做不出這種事,這並非是不識時務。實在是太子也是一個值得他們忠誠的對象。連我這兩世爲人,知道後果結局的人都做不出這樣事來,何況是他們父子兩個重情重義的。
正想着,便聽沈千山興奮道:“阿碧。真是沒想到,你不過是今天去了一趟太子府,便有如此收穫。說你是我的福星真是半點兒沒錯。你先在屋裡坐一會兒,我去找父親,立刻和他商議商議這件事。”
“去吧,要不要給爺留着晚飯?”寧纖碧含笑點頭,卻聽沈千山笑道:“不用了,不知道要談多久,免得你爲了等我捱餓。我在父親的書房裡吃。你自己和丫頭們先吃吧。”
這件事對沈茂和沈千山來說。的確是非常重要,一直亂無頭緒的事情,竟忽然找到了一個可能疑似線頭的人物。當下父子兩個都是十分興奮,只是表面上一點兒沒表現出來。
這一夜。父子倆直密議到將近三更天,沈千山方回到屋裡,見寧纖碧正在看醫書,便不由笑道:“如今阿碧也算是名動天下的國手了,難得竟還如此孜孜不倦,不知道要羞煞多少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呢。”
寧纖碧見她回來,微微一笑合了書,起身替他脫了大衣服,一面道:“羞煞多少紈絝又如何?總是羞不了我的元帥夫君便是。對了,付明清那廝怎麼當了侍衛後便沒動靜了呢?到現在也不上門提親,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沈千山笑道:“你以爲侍衛是好做的?他剛剛當上,也有許多要熟悉的地方,似他這樣突然插入進去的,還要和原本的同事打好關係,忙着呢。不過明後兩天他好像是休沐,恐怕要過來的。我和你說,你別告訴海棠和山茶,如今他母親很不同意這婚事,付明清正周旋着呢,他倒是向我保證了,肯定不會變卦,不但不會變卦,還要說服母親,之所以一直不肯開口提親,他是怕娶了兩個女孩兒進門,反而要她們受氣,明白了吧?這可也是一片誠心呢。”
寧纖碧笑道:“若真是這樣,倒還算這小子一片誠心。”話音剛落,手被丈夫握住,送到脣邊輕輕親了一口,聽沈千山含笑道:“這個我怎會騙你?”說完一把將她抱起來,喃喃道:“三更天了,該歇息了。”
寧纖碧看着他眼中那份兒涌動的情慾,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道:“做什麼?都三更天了,難道你還要……唔……”卻是不等說完,雙脣已經被霸道的男人給堵了個嚴嚴實實,與此同時,身子也被放在牀上。
眼看着沈千山自己動手去解白色中衣的扣子,雖然寧纖碧自己也是被撩撥的臉紅心跳,卻仍忍不住推他道:“別這樣,今天都這麼晚了,明兒還要上朝,且這幾日裡都忙得很,你也不能一天不落是吧?雖然年輕,但縱慾過度的話,老了還是要受影響。”
“我這就叫縱慾過度了?”沈千山挑眉,伸手去解寧纖碧中衣的扣子,一面嘟囔道:“娘子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人家家裡妻妾好幾個,一夜走幾個屋子,那才叫縱慾過度呢,我只得你一個,就放縱些,又能放縱到哪裡去?”
話音落,已是一個餓虎撲食,就將寧纖碧撲在身下,卻覺着妻子在自己小腿上蹬了一腳,氣哼哼道:“怎麼?羨慕了?齊人之福你又不是沒有?現有三個如花似玉天仙似得美人兒在你身邊,你也去找她們啊。”
沈千山笑道:“這如何使得?吃過了山珍海味,再吃糠咽菜也吃不下去啊。”說完不顧寧纖碧那輕微掙扎,到底將牀帳放下,放縱了一回方罷。
第二天付明清果然登門,只是這王府高門,他如何能進的了後院?幸虧長福長琴都被沈千山留在府裡,此時陪着他說笑,又替海棠山茶收了他的禮物,聽得他說母親已經快要點頭答應他和兩女的婚事,長琴長福也十分高興。
海棠山茶收到了付明清送過來的東西,心中倒還安定了些,寧纖碧雖然因爲答應了沈千山,沒把付明清母親的事情說給她們聽,也是怕爲她們增添心理負擔之意。然而這兩個女孩子都是聰明細心的,又哪裡猜不出來?心中卻也不覺得如何惶恐,說到底,女人還是要嫁一個好丈夫,只要丈夫肯護着自己,能護住自己,婆婆刁難就刁難些。自家奶奶的例子就現在那裡擺着:薛夫人那麼討厭她,不也是相安無事?更何況,她們兩個是丫頭出身,難道還怕放不下姿態?只要自己軟和些,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來慢慢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因這樣想着,更覺安心,鎮日裡也不去焦急,只仍服侍寧纖碧。沈千山說過兩天藥物作坊就要動工建造了,所以這兩天,寧纖碧也在藥室裡顧不上出來,她想在作坊建好之前,再弄出兩張藥方兒,到時候百草閣添了新藥,必定又是一番新氣象。
雖是親王府,但在這凝碧院裡,卻沒有一般大宅門那般的死氣沉沉,只要想一想未來,各人心中都覺着滿是美好希望,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兒。
因這一日寧纖碧又在藥室中忙了半上午,最終敲定了皮膚病血毒丸的藥方,便讓人找長福過來,想着讓他把藥方送到百草閣去給寧德榮,讓老爺子幫她去鑑定。
不一會兒,珠玉和雨點兩人過來了,看見寧纖碧便笑道:“長福長琴今兒跟着爺出門了,原本伺候爺出門的兩個小幺兒,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讓爺打發了回去,爺說還是長琴長福伺候得他舒服,因此吩咐從今兒起,他們仍是貼身伺候爺。”
寧纖碧驚訝道:“竟是如此?原本不是說把他們兩個留在府裡伺候,慢慢的要給他們說一房媳婦,也要升做管事的麼?如今爺這麼一來,豈不是耽誤了那哥兒倆的前程?”
珠玉笑道:“看奶奶這話兒說的,就混成了管事的,又算做什麼前程?什麼前程能比得上在爺身邊服侍?奴婢看長琴長福可是歡天喜地的呢。奶奶到底有什麼事?交給奴婢們辦吧,保準也不會誤了您的事。”
寧纖碧笑道:“就是因爲你們不能辦,才找長福來。”話音未落,珠玉已經猜出來了,笑道:“原來是要出門辦的事,這沒什麼,奶奶且交給奴婢,長琴長福雖不在,小幺兒還不有的是?隨便找個機靈的辦也行吧?”
寧纖碧沉吟道;“罷了,還是等爺回來,讓長福走一趟,我這裡是一張藥方,要給三爺爺去鑑定的。”
珠玉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這倒是要緊東西,必得要找個信得過的人去辦,不然半路上跑了,或賣給了人……”不等說完,便聽雨點笑道:“奶奶費盡心血研究出來的方子,要是有人敢這麼幹,信不信爺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話音落,衆人都笑起來,寧纖碧也笑道:“雖如此說,但是讓爺追殺人到天涯海角,爺也費事兒啊,你們看他如今忙的,真可說是披星去戴月歸了。”
幾個人又說笑了幾句,因快要立秋了,各地的租子也都快要往上收,沈府中三個男孩子是都有自己產業的,當然,這其中沈千山的地要比沈千城沈千越哥兒倆多得多,並非大長公主偏心,而是沈千山的地那都是皇帝從皇莊裡撥出賞下來的,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