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連母的話,溫知夏其實有點茫然。
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連清風,卻見他安撫的朝她笑笑,似乎連父的那一巴掌對他半點影響也沒有。
收回視線,她先和連父、連母打了聲招呼,然後才斟酌着說,“我們之間……有點誤會,沒有您想的那麼嚴重……”
不管這麼說,這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驚動了父母來插手,會讓她覺得很羞愧。
他們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動不動就喜歡向家長告狀的小朋友。
但是,很顯然連父並不那麼認爲。
“知夏你不用替他解釋,他什麼樣子我和他媽媽再清楚不過了,這也都是我們把他慣壞了,所以必須給你個說法。”
“我……”
揮手製止了溫知夏,連父面色沉沉的瞪着連清風,“你現在立刻給知夏道歉,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強迫騷擾人家。”
“我做不到。”
想都沒想,連清風張口就拒絕了。
一聽這話,連父的臉色當時就變的更難看了。
“你再說一遍!”
“爸,我做不到。”他擡頭和連父對視,眼中帶着不顧一切的執拗和堅持,“再說幾遍都是一樣,您不用費神。”
“好啊、好啊……”
連父竟一時被氣笑了,眸光黑沉沉的,明顯是真的惱怒了。
眼見氣氛越來越僵滯,夏汀挽輕輕推了溫瑾一下,示意他出面調解、調解。
接收到老婆大人的指使,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溫瑾輕笑着走到了連父身邊,“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我們就別插手太多了。”
“對呀,他們都是成年人,自己能處理好的。”
夏汀挽也一唱一和的拉着連母坐到沙發上,總算是沒讓那父子倆再繼續對峙下去。
見連清風還跪在地上,溫瑾眯眼笑着,看起來極爲親和,“別在這兒跪着了……”
聽到這句話,連清風還沒道謝,就被對方的後話給說懵了。
“去旁邊跪着吧。”
“……”
不止是連清風,除了溫瑾自己之外,屋裡的其他人都錯愕的望着他。
憑藉自己那顆九曲十八彎的心,連二少爺敏銳的感覺到,這位未來的岳父大人似乎不怎麼喜歡他啊。
其實,最開始在新西蘭見到連清風的時候,溫瑾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
但是隨着連家父母的出現,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兩個孩子的關係,他的心態就隨之出現了變化。
他覺得自己的女兒比較適合溫潤一點的人,足夠溫柔、對她足夠疼愛憐惜,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會讓她很輕鬆。
當然了,他知道這世上的愛情有千萬種。
沒有任何人可以規定什麼樣的人就必須談什麼樣的戀愛,可他作爲父親,總會爲自己的孩子操心。
特別是對於一位惹哭自己女兒的男士,他很難以平常心去對待。
雖然不會橫加阻撓,但想得到他的認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樣想着,溫瑾便笑的愈發溫和。
連父和連母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否則也不會第一時間把國內的情況告訴夏汀挽他們,還鄭重其事的向他們道了歉。
畢竟,要是想到小亦弦將來在男朋友那受了委屈,他們肯定也受不了。
將心比心,也就很理解溫瑾此刻的心思。
“現在就跟我和你媽回A市。”再待下去,就把老丈人和丈母孃都得罪盡了。
“不回。”
“連清風!”見他這麼不聽話,連父的脾氣瞬間就着了。
轉頭看向溫知夏,連清風並不想和自己的父親進行哪些毫無意義的爭吵,“知夏,你也讓我走嗎?”
“你……你先和伯父、伯母回去吧……”
他們都需要向自己的家人解釋一下彼此的關係,不止是他,她也一樣。
可是很明顯,現在並不是好的時機和場合。
分開一下,對他們都好。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話音才落下,連清風竟然哭了!
他什麼都沒說,就那樣望着她流眼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讓她的內心充滿了罪惡感。
實在是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溫知夏也不好讓他就這麼哭,只能抽了張紙遞給他,卻被他就勢握住手腕扯了過去。
雙臂緊緊的環住她的腰,連清風埋首在她懷中,說什麼都不肯撒手。
“知夏,你要趕我走那天爲什麼還要撿我回來?”他絲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境地有多不堪,面子什麼的通通不要了。
“……我沒有要趕你走。”
“那你讓我回家?”他繼續指控。
“我們應該冷靜一下,而且……”她使勁兒想要掰開他的雙臂,可結果卻總是不能如願,“你父母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你應該回去陪陪他們。”
“爸有媽陪、媽有爸陪,他們不需要我,而是需要一個兒媳婦。”
“……”
兩人的姿勢雖然不算過分親暱,但到底是抱在一起,旁邊這四位家長的臉色就精彩了。
溫瑾幾次要說話,結果都被夏汀挽給攔住了。
至於連父,一聽到連清風的話就更氣了,當場就拉着連母往外走,“我今天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從今往後你別想進連家的大門!”
說完,也不顧連母的反對,帶着她就走出了溫家。
留下溫知夏和溫母面面相覷,而溫瑾素來含笑的臉上此刻卻不見絲毫笑意。
被這父子倆聯手擺了一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女兒還被那個臭小子抱在懷裡,他特別想衝過去把他們拉開,但他要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溫瑾在夏汀挽的示意下腳步艱難的上樓去了。
等到客廳裡只剩下連清風和溫知夏兩個人,她低頭看他眼睛哭得通紅,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奧斯卡欠他一座獎盃……
“起來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夏,我無家可歸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得收留我,否則我就得睡大街了。
沒有理會他的裝慘,溫知夏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氣,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容,“陪我出去走走吧。”
家裡有父母在,他們也不方便在這談。
其實這段時間,兩個人雖然一直待在一起,但誰都沒有刻意去觸碰之前那些禁忌的話題,連清風是不敢提,而溫知夏則是不想提。
肩並肩走在小區的花園裡,沉默的氣氛一直在延續。
就在連清風想着主動開口承認錯誤的時候,溫知夏終於打破了僵局,“連清風,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她很早以前就想問了。
他仔細想了好一會兒,無數動人的聽話閃過大腦,可是最終,他卻只是回了一句,“不知道。”
是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她什麼。
味道嗎?
的確是令他着迷的。
那雙清澈的眼睛嗎?
也確然是令他迷戀的。
可僅僅是其中一種,似乎並不足以承載那份喜歡。
恰恰是她身上所有的特質組合在一起,形成了這樣的一個溫知夏,剛剛好填滿他的心。
“知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什麼……”怕她以爲他是在敷衍她,連清風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因爲不知道,所以喜歡你的一切。”
“但你不相信我。”
“沒有!”他難得認真的反駁她,“我相信你。”
“那你爲什麼要綁架方曜?”
第二次從溫知夏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連清風明顯理智多了。
他皺眉不說話,難得讓人看到了一個情緒真實的他。
見他一直沉默,溫知夏也沒有催促,而是繼續安靜的慢慢往前走,直到手被他緊緊握住,她才終於停下腳步。
“我從來都沒有不信你,我不信的是他們。”
“他們?!”她微怔。
“……所有覬覦你的人。”
無奈的笑了一下,溫知夏回握住他的手,耐心的向他解釋,“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像這樣入魔了似的喜歡我。”
“知夏……”
“連清風,如果你信我,那就算有人喜歡我,也不可能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可你曾經……”他皺眉,像是不願意提及那段往事,“你曾經喜歡他。”
看他彆扭的像是個孩子一樣,溫知夏卻並沒有被他弄煩,“你也說了是曾經,更何況,喜歡和愛本來就不一樣。”
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連清風的眸光豁然一亮。
愛?!
她剛纔是說了這個字眼嗎?
微微揚頭看着明媚的天色,溫知夏的聲音溫柔的像一陣風,“小依生病的那段時間其實我就在想,我雖然很介意你騙了我,但與其你真的有心理疾病,我寧願你騙我。”
“知夏……”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適合找一位什麼樣的另一半,或溫文爾雅、或彬彬有禮,但無論是哪種都不像你這樣讓人捉摸不透。”
“適合的不會是你愛的!”
見他急急的糾正她說的話,溫知夏釋懷般的輕笑,“對呀,就是着魔般的愛上了最不適合自己的。”
一個像水、一個像火。
她純粹、他神秘。
從任何角度來看,他們都走到了彼此的對立面。
偏偏,感情就是這樣毫無道理和邏輯可言。
“知夏,或許你是對的,我錯會了愛情的意義。”他抱住她,下顎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磨蹭,“所以,你要教我。”
讓他明白,究竟怎樣的愛才是她想要的。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通通都會給、都會努力去爲她做到。
“不要再胡亂吃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是享受每一天彼此依偎的感覺,而不是爲了任何不相關的人讓彼此疏遠,連清風,我差點就放棄你了,那種感覺很痛苦,我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對不起……”
“你還沒答應我。”
“保證不會再胡亂吃醋了,那你不要隨便對別的男人笑,少和他們說話,儘量只看着我一個人,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
溫知夏想,教他談一段正常的戀愛應該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
或許到最後,不是她教會了他,而是他同化了她。
“明天,我們一起去A市吧。”
“幹嘛去?!”聽她提到A市,連清風下意識就警惕起來。
“去正式拜訪你父母……”
聞言,還沒等他放鬆下來,就被溫知夏接下來的話給刺激到了,“還要去向方曜道歉。”
“憑什麼?!”連二少當時就不樂意了。
“不憑什麼,你可以不去。”
溫溫淡淡的望着他,溫知夏並沒有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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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之間鬧矛盾無意間把方曜牽扯了進來,本來就欠人家一個對不起,要不是顧忌着他的感受,她應該一回國就過去的。
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連清風哪裡敢惹她不高興,趕緊賠笑臉,“去,我當然去。”
笑着吻了她的臉頰一下,他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氣息忽然亂了,“知夏……”
“嗯?”
“去A市之前,你能不能先滿足我一個要求?”
“什麼?”
“幫我‘削骨’。”
皺眉看着他,溫知夏一臉不解。
削骨?
“正常情況下,人的身體有206根骨頭,可是我吻了你之後,有207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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