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一看,來的是西施。
西施換回了原來的打扮,還是個嬌俏的千金小姐模樣,以一個主人的姿態坐在了沙發上,穿着名貴高跟鞋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像是上戲園子看熱鬧的:“現在你總算知道,誰能笑到最後了。”
她要自認爲“鸕鶿”的主人了。
我望着她:“夏恆怎麼樣了?”
“夏恆好得很。”她擡起手來:“已經跟我求婚了。”
一顆碩大的鑽石戒指在她無名指上熠熠生輝。
“你騙小孩兒呢?”
“你不相信也很正常,”西施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來:“你可以等着,我們在這個院子裡面舉行婚禮——反正結婚證是早就領了的。要不這樣吧,我安排你跟夏恆見一面,這樣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她會這麼好心?想也知道準有什麼條件,我望着她那黑白分明而野心勃勃的杏子眼:“好啊。”
“那你就把龍神尺的下落告訴我。”
果不其然,她還以爲我知道!
也是……那天我要跑,自然要以爲我攜帶私逃了。
西施表面上平靜,我卻分明看出來了她眼裡的迫切。
“行!”謊話行雲流水的就從我嘴裡說出來了:“不過這個只換見夏恆一面,不值。”
西施的眼睛瞬時亮了:“只要你能把龍神尺的下落說出來,你有什麼要求,咱們可以談。”
誰想跟你“談”!
這會兒千萬得僞裝好了:“可是我只怕出價太高,你們給不起。”
“笑話。”西施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我們陰陽會,什麼都給得起——除了夏恆。”
佔上風的優越感實在爽,現如今因爲那個莫須有的龍神尺,我就是個甲方。
“看來你們沒什麼誠意啊?”我愛理不理的說道:“那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們既然不着急,那就老太太煮辣醬——慢慢熬吧。”
西施看着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更相信龍神尺在我這裡了,恨不得把我的腦袋砸破了,將消息取出來。
幸虧我不是核桃。
“你身邊有比夏恆更重要的人不是麼?”西施想了想,立刻說道:“比如你爸媽……”
“我爸媽現在沒在你們手上,你們威脅不着。”我定定的望着西施:“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西施的眼神不易察覺的閃爍了一下。
“你想好了再來跟我談條件。”我裝腔作勢的冷笑一聲:“我不着急,反正你們不會讓夏恆有事的。”
“你……”西施咬了咬牙,又是個恨極了的表情,簡直像是在說,等找到了要你好看。
“只要夏恆沒事就一定會來救我的。”我接着說道:“到時候,你們就坐等人尺兩空……”
“你還以爲夏恆會來救你?”西施嗤笑了一聲:“現在夏恆的狀況你怎麼可能知道!要是爲了夏恆好,就把龍神尺拿出來,不然的話,你這輩子也見不到夏恆了。”
狀況?我心裡一緊,卻還裝成無所謂的模樣:“危言聳聽誰不會……”
“危言聳聽?對了,你不是不知道夏恆的身世麼?我來告訴你。”西施忽然正色說道:“只要龍神尺不在,他很有可能就會被帶回陰間了。”
“回到……陰間?”他的身世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哼。”西施冷冷的說道:“說你蠢你真蠢,連夏恆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敢跟他出生入死的跑,今天,我就把你不知道的,全告訴你。”
“洗耳恭聽。”
西施不屑的掃了我一眼,接着說道:“你知道夏恆的媽媽是怎麼死的?”
“知道。”
是因爲夏恆那個在陰間的生父知道了夏恆的存在之後,要夏恆回去,可是夏恆的媽媽拼了一條命,也說要讓夏恆做一個普通人。
“那就可以讓我少費脣舌了,當時夏恆還小,陰間也在夏恆媽媽魂飛魄散的時候唸了舊情,說留下夏恆,等他在陽間長大成人之後再來接他,所以夏恆,保不準哪一天就會被拉下去,再也沒法子回來。”西施說道:“你以爲,陰間的力量,是可以抵禦的麼?陰間唯一害怕的是什麼,你心裡清楚吧?”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陰間唯一害怕的,是陰陽會裡的龍神尺。
夏恆之所以先前想要龍神尺,原來是因爲他不想回到陰間……殺了那個生父,就不用害怕回到陰間了。
而大表姐的心意我也能猜測出來,只有讓夏恆進入擁有龍神尺的倪家,夏恆才能成爲龍神尺主家的一員,讓陰間有所忌憚。
現在龍神尺真要是的消失了,那夏恆再厲害,跟陰間也是沒有半點抗爭能力的。
只能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所以,你說夏恆除了我,還能跟誰結婚?你麼?”西施盯着我:“你能讓夏恆一輩子在龍神尺的庇護下安保無虞?”
確實,就算夏恆拿到了龍神尺之後,也是一樣,會被陰陽會圍追堵截,只有在陰陽會的羽翼下才是真正的安全。
大表姐這麼處心積慮的給夏恆和西施牽線,只不過……是想讓夏恆在陽間活下去?
被拉到了陰間,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你之前很可能誤會了很多事情。”西施接着說道:“夏恆肯定是不想去陰間生活的,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要是跟你結婚了,你能爲他做什麼?”
我的心一直在往下沉,越沉越深。
“就算夏恆想自己掌握龍神尺,也未必有勝算真的能殺誰,單槍匹馬闖陰間,是個什麼結果你想也知道,”西施接着說道:“他留在陽間的唯一希望,就是還回龍神尺,跟我結婚。”
“龍神尺被蘇晗偷走的這段時間,夏恆應該是一直在被陰間拉走的危機之中,不知道這段他最危險的時候,你爲他付出了什麼?”
蘇晗,知道這件事情麼?如果他知道,他還會這麼做麼?
“噹噹噹。”正這個時候,有人敲門:“會長請您過去一一下。”
西施掃了我一眼:“我話只說這麼多,你好好的考慮一下,你的決定,是在決定夏恆的命。”
門關上了,只剩下了西施身上帶着的一抹馨香,與之正好相反的,是我自己身上的血腥氣。
是啊……我能給夏恆做什麼?他之前甚至說,拿到龍神尺,先要能救出爸媽來,他的事情,可以晚一點再了結。
“我說蘇晗的妹妹……”倪元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蘇晗正是因爲知道了這件事情,才故意要偷龍神尺的,他跟我說過,他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命運全牽在了這個龍神尺上面,你知道爲什麼倪家和齊家之前一直交惡麼?就是因爲當初,夏恆的媽媽遇上危險的時候,倪會長沒有借出龍神尺。”
見死不救,爲此讓夏恆的媽媽魂飛魄散,所以才結下樑子。
而大表姐爲了讓夏恆留在陽間,不惜於繼續跟倪會長聯姻合作。
也許,我之前是真的誤會了,這需要怎麼樣的愛,才能這樣打落牙齒肚裡咽?
我記得清楚,那天夏恆險些被白洗攻擊的時候,大表姐在人羣外的聲音是怎麼樣的撕心裂肺:“救救夏恆……夏恆還在裡面……”
我不知道的事情,果然還有很多……
“那你呢?”我一手抓在了合金的網子上:“好端端的,你爲什麼要跟蘇晗一起偷自己家的寶貝?”
“因爲被蘇晗騙了啊!”倪元卻並沒有一點被騙的不滿,卻還是很懷念似的:“蘇晗就是有那個本事,說什麼,別人就信什麼,不過我確實也有自己的私心——來自倪會長的私心。”
“你跟倪秋一樣,想通過這件事情爭權?”我望着倪元:“可你本來就是繼承人……”
“剛好相反。”倪元悠閒的搖搖手:“我倒是希望,倪家倒臺了纔好。”
“啊?”我瞪大眼睛:“倒臺?”
“跟你說這個沒什麼意思,無聊冗長浪費時間,”倪元忽然坐直了,眼睛亮亮的,跟剛纔那個閒散的樣子判若兩人:“剛纔那話,我也聽見了,你現在想去找夏恆,找龍神尺是不是?”
我忙點點頭:“是啊。”
“那麼,在這裡呆着,也沒什麼用處,”一陣微風掀起了倪元的劉海,他擡起眼睛,居然也是個鋒銳的神色:“咱們出去找夏恆和龍神尺吧!”
“啊?”我一下子懵了:“出去?怎麼出去?”
“簡單,”倪元眯起眼睛,笑的得意:“你也知道,我是這裡的繼承人,從這裡出去,易如反掌。而夏恆可能被關在哪裡,我也一清二楚。”
“那你自己怎麼還……”
“我只是不想走。”倪元站起來,撣了撣衣襬,眯起眼睛看梧桐樹上的陽光:“這一輩子,也許到時這個時候過的最安寧……你去按你房間腳墊下面的第二個地磚。”
事情的變化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
我趕忙蹲下去按他說的做了,只聽鎖眼兒傳來一聲清脆的“喀拉”。
真的開了!
“別高興的太早,外面有兩個人。”
“我懂!”
我開了門,把自己掛在了門後。
果然,門外傳來了低低的驚呼:“門怎麼開了……”
接着,真的有兩個人從門外衝了進來,等他們進去了,我立刻轉了身就跑出去,頭也沒回,將那兩個人的大呼小叫鎖在了門裡。
門口有劇烈的撞門聲,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一定是倪元用了什麼法子。
我趕緊轉身就到了倪元的門口,手還沒擱在了把手上,那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倪元悠然的出現在了門後:“你這個樣子,可太招搖了。這裡沒有幾個不認識蘇晗的。”
“您的意思是……”
“這個給你。”他丟了一頂帽子和一個大墨鏡給我,還有一件米色的男士風衣。
穿上之後自然不倫不類像是個演喜劇的,粘上鬍子能cos卓別林了,他還嫌不夠,春暖花開的十分,還丟給我一條羊毛圍巾擋住臉。
倪元自己倒是毫無遮掩的走在了我前面,我趕緊跟上了:“您……好歹也是逃出來的,是不是低調點好?
“我犯不着低調。”倪元說道:“自己的家,有必要低調麼?”
說着,走廊裡面出來了幾個人,顯然是被剛纔敲門的聲音驚動了,但是他們看到了倪元,臉色全變了:“先生出來了?謝天謝地,會長終於想開了。”
他們鐵定以爲倪元自己出不來,是被倪會長給放出來的。
“嗯。”倪元擺了擺手,還是那個閒適的模樣:“這邊沒什麼事。”
“可是……”有人猶豫了一下:“這邊有了奇怪的聲音,剛纔也有兩個兄弟……”
“他們跟着倪梓慕走了,說是有事,還讓我換幾個人來看守。”倪元挑起眉頭:“怎麼,脫毛鳳凰不如雞,我被倪會長關過,現在說話就不作數了?”
“您說的哪裡話……”那幾個人自然知道,以後這倪家全都是屬於倪元的,哪兒敢得罪未來的主家,趕忙謙卑的退開了:“您要去會長那裡麼?會長在老地方……”
“嗯。”倪元擺了擺手:“你們就替剛纔那兩個人看守在這裡吧,做好你們份內的事情,別管別的。”
“是……”
倪元的氣勢,是那種就算低調,也掩蓋不住鋒芒的,絕對不像是倪丹口中的什麼窩囊廢敗家子。
我被這個神秘的倪元給鬧糊塗了,他到底有個什麼樣的故事?
跟着倪元一路走過去,人人一見了倪元的面,都被給鎮住了,當然沒人有心思多看他身後這個怪怪的我一眼。
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雖然不知道這個大樹爲什麼會讓我乘涼。
不大一會兒,跟着他下了華麗的樓梯,一直到了地下室裡面。
地下室自然是常年無光的,夏恆在這裡倒是合適。
不過這裡還真冷……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種森然的惡寒,像是,怨氣沖天。
沒錯,還帶着一種濃厚的水腥氣。
這裡肯定是專門用來管制污穢的地方。
畢竟是陰陽會,有多少污穢也不足爲奇。
我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胳膊。
“冷?這個地方我以前經常來,”倪元喃喃的說道:“倪會長很喜歡胡亂煉污穢,不知道有多少污穢在這裡魂飛魄散,有點穢氣不足爲奇。”
原來這就是普通人不能碰,一碰就會走黴運或者生病的穢氣。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一扇緊緊關着的門前。
那扇門前格外人多,裡面還有砸東西的聲音,像是夏恆在裡面泄憤。
這個情景,跟之前夏恆跟大表姐一起談心,卻被白洗給攻擊了的那次和何等的相似。
“先生……”那幾個看門的人見了倪元,也是驚愕之下,露出了畢恭畢敬的模樣:“您回來了。”
倪元甩了甩手:“開門。”
“我們手頭沒有鑰匙。”那些人回答道:“只有會長才有,要不您先跟會長那邊……”
“是麼?”倪元眯起眼睛,說道:“我這兒還有個*,不知道是不是能打開,先讓我試試。”
那些個人忙讓開了。
倪元從兜裡摸了摸,真拿出了一把銀色的大鑰匙,沒想到正要插進去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從我們背後響了起來:“我弟弟的事情,原來倪少爺也感興趣。”
這個聲音我熟悉啊,不正是大表姐麼!好死不死,怎麼她也在這!
倪元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聽說倪少爺犯了那個大錯之後,一直軟禁在樓上。”大表姐的聲音凜冽的跟冰刀一樣:“現在倒是被放出來了?”
“勞心了。”倪元面不改色的回過頭,臉上帶着笑:“好久不見。”
“沒那個榮幸。”大表姐冷冷的說道:“龍神尺本來就是你弄丟的,你還好意思來這裡找麼?”
“你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對我針鋒相對?”倪元略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齊蘭,咱們……”
“我跟你,成不了‘咱們’。”大表姐一雙跟蘇晗相似的桃花眼裡,滿是厭惡:“如果沒什麼事,請你離我弟弟遠點。
不對勁兒啊,我一開始還以爲大表姐是因爲提防倪元才這麼不客氣,可現在一聽,大表姐這個聲音透着一股子沒事兒找事兒的勁頭,難不成她跟這個倪元還有什麼新仇舊恨?
大表姐這個更年期,真是得罪遍天下無敵手。
倪元雖然是“被找茬”的一方,卻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嘴角一扯,是個苦笑:“龍神尺還沒找到吧?夏恆他,現在怎麼樣了?”
“夏恆的事是我們齊家的事,”大表姐冷冷的說道:“倪少爺有興趣的龍神尺,還是沒下落,不知道你高興還是傷心?”
說着,她大概想瞪倪元一眼,可是卻掃到了他身後形跡可疑的我。
我的心驟然一縮,我現在的這個打扮,簡直就像是把“可疑分子”四個字寫在臉上一樣,哪兒哪兒都是一股子欲蓋彌彰。
但是大表姐似乎一句話也不願意跟倪元多說,只是硬生生的轉了頭,我這纔算是鬆了口氣,倒是倪元還在忍不住沒話找話說:“齊蘭,這些年,你還好麼?”
大表姐索性沒理他。
看大表姐這個樣子,不像要走的,這個時候突然過來,是不是在等誰?要是等來了倪會長,那我救夏恆的事情,可就開水裡煮餃子——泡湯了。
我真想一腳把她踹走。
倪元顯然也是有點着急了,他這次偷跑出來,時間也是非常寶貴的,拖延一會兒,就多一份被倪會長髮現的危險。
“你們幾個,也太沒有眼色。”見大表姐油鹽不進,倪元對幾個看守的發了難:“還不給齊小姐安排好了座位茶水?”
“是……”
“不用!”大表姐顯然不耐煩了:“我只是來等梓慕一起看看夏恆的。”
“哎呀,那早說啊!”要不說倪元是倪會長的兒子呢,腦子轉的就是快:“剛纔就是梓慕說自己臨時有事,才讓我過來替她開門的,我只是,不知道等的是你。”
大表姐猶豫了一下,趁着她這麼一猶豫,倪元立刻將門給打開了:“齊蘭,進來吧。”
我的心跳的突突的,夏恆……夏恆……
倪元跟我使了個眼色,我低下頭,等着昂首挺胸的大表姐進去了,我忙也跟在了倪元的身後。
這個地方的水腥氣,濃的薰鼻子……
“咻……”一個什麼東西擦着我的頭頂砸到了牆上,是夏恆壓不住怒火的聲音:“要麼放我出去,要麼你們就滾出去!”
他好大的火氣!
這裡面黑暗的跟地獄一樣,我還戴着墨鏡,完全是個失明的感覺。
倪元伸手在旁邊摸了摸,開了一盞昏黃的燈,我一眼就看見了夏恆。
屋子裡面的東西被砸了一個亂七八糟,夏恆頎長的身材站在中間,還跟平時一樣,是個張揚的,什麼也不怕的樣子,還好還好,他身上之前受的那個傷,已經全沒有了——幸虧那個時候我暈過去了,不然見到了夏恆那個樣子,心會有多疼,不敢想。
大表姐顯然沒抑制住對夏恆的心疼,快步的走了過去,伸手要摸在了夏恆的臉頰上:“你怎麼這麼蠢……”
夏恆的那個口頭禪,難道是從大表姐這裡繼承來的?這讓我略有幾分不爽。
夏恆的睫毛一顫,英俊的臉上寫滿不耐煩,索性把臉轉了過去:“你也沒資格說我。”
“夏恆!”大表姐是個怒不可遏的表情:“你快點把龍神尺的下落說出來,難道你真的想就這樣被拉到了陰間嗎?你還記不記得,你媽過世的時候,你說了什麼?”
“這是我的事,”夏恆毫不買面子:“跟大表姐沒關係,大表姐想着在陰陽會裡面越爬越高,大可以找找別的踏腳石,每次都是我,你不覺得煩,我都覺得煩。”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大表姐怒不可遏,擡手就要給夏恆一巴掌,可是夏恆昂着頭,根本就像是什麼都不怕。
龍神尺的下落,到底在哪裡……如果沒在他身邊的話,他難道不會怕麼?
“無論如何。”大表姐咬了咬牙:“你都得交出來,不然的話,從你這裡拿不出來,我們就從指南針那裡下手。”
“你敢!”夏恆揚起眉頭來:“她根本不知道龍神尺的下落,只要你們動了她,我包管你們一輩子都見不到龍神尺!”
“爲了一個女人,你至於麼!”大表姐一跺腳,顯然是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媽要是知道了……”
“我媽再也不會知道了。”夏恆挑釁似的擡起頭來:“我說過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解決,就一定要做到。”
“你就是自作聰明!”大表姐咬了牙:“夏恆,你知道,她在我們手上,你再這樣,只是逼的我們讓她永遠消失……”
夏恆從來都是不肯受威脅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從來都鋒銳的神色,第一次有了一絲猶豫。
那一絲猶豫,就像是鋒銳的利刃生了鏽,讓人只覺得心裡難受。
“只要你們不動她,一切還好說。”夏恆咬了咬牙終於做出讓步:“不是說好了,帶她來見我的麼?人呢?如果她……”
正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西施大呼小叫的聲音:“誰把門開了!趕緊關上,指南針跑出來了!”
外面一下子就亂了,本來拿着我當砝碼的大表姐一聽這個,頓時也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絲慌亂:“這羣廢物……”
而正在這個時候,我身後被人推了一把,正讓我往前一個踉蹌,跌在了夏恆身上,與此同時,這間屋子的燈忽然滅了,倪元的聲音在我耳畔低低的響了起來:“就是現在,衝着北跑,遇見路口,一路向左,見到一個漆成了紅色的門口,就躲進去等着我。”
我立刻就反應過來,拉住了夏恆的手就跑,夏恆微微一怔,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反手就牽住了我的手:“你這次,倒是有本事……”
那扇門,正在緩緩的關上,從門口透出來的光線越來越窄,眼看就要完全沒有了!
大表姐的聲音從後面響了起來:“則會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夏恆哪裡還顧得上管她,一腳就將門給踹開了,外面的人自然要攔着夏恆,卻被夏恆一手推開好幾個。
西施也看見夏恆跑出來了,俏臉頓時就白了:“夏恆……”
夏恆拖着我從她身邊跑了過去,連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西施顯然不甘心,伸手要抓夏恆,卻被夏恆毫不留情的甩開了,她腳下一個不穩,被摔在了牆上。
夏恆哪裡還顧的上她,我忙說道:“咱們往北走!”
夏恆沒應聲,卻也真的帶着我一路往北跑了過去。
騷亂的聲音被我們丟在了腦後,按照倪元說的,還真的跑到了那個漆成了紅色的小門附近,這邊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了,夏恆這才問我:“你怎麼會跟倪元有交情?”
“獄友,”我按着劇烈起伏的胸口,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道:“他似乎也跟蘇晗有很深的交情,對了,好像跟你大表姐還有仇呢!”
“當然有仇,”夏恆冷冷的說道:“說來可惜,要不是倪家對我媽的事情見死不救,大表姐現在應該早就嫁給了倪元了吧。哪裡還會有倪丹那個小兔崽子。”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大表姐……跟倪元?”
“那會如膠似漆,可恩愛的很。”夏恆說道:“簡直生死相許,可是我媽的事情一出,兩家自然就不對付了,他們倆也反目成仇,再也沒見過面,沒過多久倪元就娶了趙家的姑娘,齊蘭可倒好,咽不下這口氣,一輩子沒找主。”
真沒想到,原來這倆人是這種過往,也堪稱是被家族拆散的一對鴛鴦啊,難怪那個面見的,嘖嘖嘖……
“你的身上怎麼一股子怪味兒?”夏恆擰起了眉頭,一手扯過了我的腦袋,結果立刻發現了我後腦的傷口,聲音沉下來:“又是倪梓慕乾的麼?”
“我也不知道……”我忙說道:“你也別擔心,我頭殼算得上比較堅硬,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話說起來,龍神尺你到底藏到了哪裡去了,怎麼居然沒被他們給找到?”
“龍神尺?”夏恆一愣:“我放在了你身上啊!我見他們沒找到,還暗自慶幸,以爲你藏起來了,難道……”
這怎麼可能!我從被打混到甦醒過來,也一直也沒離開他們的視線,誰能從我身上避開他們的耳目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