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的口號跟古代的大官一樣,是“生人迴避”。
這個“生人”,是活着的人……
我以前聽夏恆說過,只要陰差出來了,人看見陰差的面,福薄的要送命,福澤深厚的也得賠掉半條。
沒人敢跟陰差見到面,那鑼響就是警告。而陰陽會裡面的,全都是專業人士,自然比我懂這個道理!
“低……低頭回避!”雖然是咬着牙,但大表姐還是下了這個命令。
沒有活人,能跟陰差抗衡。
是來接夏恆的……
我擡頭看向了夏恆,夏恆擰緊了眉頭,伸出手來,將我的頭按在了他胸口上:“不許擡頭。”
耳邊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我聽到夏恆對白洗說道:“你躲起來,不要出來,這裡有我。”
白洗像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會讓薑茶跟你一起被拉下去的。”
“廢話,我怎麼可能讓她也一樣……”夏恆的聲音帶了點怒意:“別看不起人!”
白洗輕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就在我耳畔悠然響起:“你放心,他不頂用的時候,我都在。”
“趕緊躲起來!”
“當……”又是一聲鑼響,這個鑼響的聲音跟上次在賣金飾的老頭兒那聽到的一模一樣,雖然單單就那麼一聲響,可說不出哪裡,就讓人毛骨悚然,跟人間的聲音完全不同,是一個陰慘慘的震懾力,讓人直接想到的,就是死!
一片鴉雀無聲裡,那鑼聲更像是催命的符一樣!
終於,跟上次聽到一樣的可怕聲音響了起來:“我們按着命令,接您回去。”
果然……到了時候了!
我第一次,這樣害怕!手上忍不住用了力氣,抓住了夏恆襯衫的衣襟,他真的要被拉走,我應該怎麼辦纔好?
龍神尺……龍神尺到底在哪裡!
“誰讓你們來的!”夏恆平常清越的聲音現在沉甸甸帶着怒意:“滾。”
“這由不得我們,主人下了令,我們只能聽令而行。”那個聲音接着說道:“您爲難我們也沒用,主人說了,您這一次,想回去也得回去,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我偏偏就是不回去!”感覺的出來,隔着夏恆薄薄的襯衫,他的肌肉繃緊了:“有本事你們把我的魂魄也拘回去!”
我覺得出來自己的額頭已經沁出了汗水,爲什麼……龍神尺還是找不到!
如果龍神尺真的誤認我是蘇晗纔跟着我,那一定要出來,現在立刻就出來!
可是我身上,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次主人說了,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將您帶回去。”那冷森森的聲音機器一樣的沒有一絲的人情味:“當然,不到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敢逼迫您,但如果真到了那個程度,我們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他想讓我回去,自己爲什麼不來說句話?”夏恆帶着一絲冷笑:“這叫迎接麼?這叫綁架!”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那平板板的聲音下了決定:“將您直接勾回去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果然……還是這個結果!
龍神尺……龍神尺到底在哪裡!
蘇晗呢!如果他在,再怎麼說也該現身了!
我感覺的出來,夏恆的身體也僵了一下子,那鐵鏈子拖過地上沙沙的聲音清晰可聞,像是正衝着我們過來了!
這個追魂奪命的感覺,像是從心尖兒上擦過的刀鋒一樣……
夏恆忽然轉過身,一手將我給扛了起來,轉身就跑!
我的頭髮被他帶起來的風吹了起來,夏恆低低的說道:“千萬不許睜開眼睛!也不許開口!”
這一跑,因爲陰陽會的人全低了頭回避,所以沒有遇上任何的阻攔,但是那個鐵鏈子拖地的聲音也飛快的追了上來,嘩啦啦越逼越近!
一顆心狂跳了起來,嗓子眼兒發乾,閉着的眼前一片黑紅,只覺得像是被圍捕的獵物一樣,要跑,能跑的過勢在必得的陰差麼……
忽然“嘩啦”一聲,那鐵鏈的聲音擦着我的頭髮落了下來,像是險險的就要觸碰到了夏恆了!
夏恆應該是一手抓住了那個鐵鏈,狠狠的拉了一下,身後有跌倒了的聲音,鐵鏈子也停頓了一下,但僅僅一下,那嘩啦啦拖地的聲音響的更急促了,像是正在追逐着我們的一條毒蛇一樣,咬死了不放!
“咚……”夏恆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想逃卻逃不開,估摸着就是倪會長之前所說的被封上的出口,他猶豫了一瞬,扛着我繼續往樓上跑,覺得出來他正在拾級而上,可是他的腳也一下子停住了。
毋庸置疑,樓上肯定也有什麼東西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主人說了,不惜一切代價。”果然,對面也傳來了跟剛纔一模一樣的森冷聲音:“得罪了。”
身後的鐵鏈聲音沒停,面前的鐵鏈聲音就又響了起來,顯然我們是被包抄住了!
“該死……”夏恆咬了牙:“你們給我記住……”
“我們早就死了。”身前身後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想起來的,是一起掠過耳朵的鐵鏈聲音!
“嘩啦啦……”兩條鐵鏈像是結結實實的被碰撞到了一起,發出了一聲脆響,像是被什麼擋住了,接着,感覺出來夏恆用力拉扯了下來了什麼,又有什麼從樓梯跌落的聲音,鐵鏈子亂響成了一片。
夏恆趁機要跑,可又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從下面傳了過來,我感覺的出來,他雖然腳下也也用力,可步伐卻一下子停住了。
我猜也猜出來了,他的腳一定是被鐵鏈纏住了!
“請跟我們回去,太晚了,主人要着急。”
終於……是被抓住了……
“我就是不回去!”
夏恆一手摟着我的腰,一手要解開了那鐵鏈,可是幾道破風聲從我耳邊穿過,顯然更多的鐵鏈圍上來了!
這下子……
“嘩啦啦……”出人意料,那些個鐵鏈子卻像是被什麼攔下了,聽聲音是落在了地上!
而白洗乾淨又好聽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之中響了起來:“往上面跑。”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在陰差面前,明明是不能擡頭,不能出聲的,白洗還是一個連鬼也不如的污穢,他怎麼還是……
“不用你管!”夏恆顯然也怔了怔,立刻帶着怒意說道:“回到骨灰罈裡去!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誰要管你!”白洗的聲音卻偏偏還跟平時一樣的雲淡風輕:“我不是你的污穢,別以爲我是爲了你!”
“是污穢……”
“沒錯,是污穢……”
那森冷的聲音交疊了起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膽的污穢……”
“帶走吧……”
“好。”
糟了!
夏恆猶豫一下,沒回答,卻真的按照白洗的話跑了上去,丟下了一句:“管好你自己,不許被帶走!不然……薑茶大概要傷心的。”
我再沒有聽到白洗的回答,心頭狂跳了起來,剛要張嘴喊白洗,夏恆像是知道我要說話,修長的手已經先一步將我的嘴給捂上了:“禍害遺千年,你那個白洗……扛得住。”
手抓住了夏恆的襯衫,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這是我們遇上的,最大的危機麼?是我現在,除了當夏恆的拖累,什麼也沒法子爲他做!
“你們上這兒來!”忽然頭頂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莫名其妙的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先躲一陣也行!”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啊……
夏恆顯然也怔了怔:“你?”
那個聲音着急了:“趕緊着,等死呢!不是有大污穢擋住了麼!”
“對對,”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們潛入這裡有段時間了!想不到還能進入到這個地方,探索中國最神秘地段——陰陽會,這個稿子一旦面世,我這前途就沒的說了!”
稿子……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是耳釘和張佳餚!
他們怎麼來了!
夏恆一邊跟過去,一邊替我問了出來:“你們是……”
“欠了你們和蘇晗的人情,我耳釘這個人是最講義氣的了!”耳釘沾沾自喜的說道:“幸虧我還有幾個比我牛逼的朋友,跟我一樣講義氣,他們也幫着想法子找躲避陰差的法子,快來快來!”
蘇晗……他們怎麼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的?難道……那點希望又慢慢的擴大了,是蘇晗告訴他們來幫忙的?
夏恆卻沒來得及多問,長腿跨過了臺階,只帶着我往裡面衝過去,一股子黃紙和香燭的味道竄了過來,只聽一個清越又疏離的聲音說道:“現在這裡做了祭,周圍的野鬼都會過來赴宴,到時候陰差應該會被那些數量龐大的野鬼擋住,立刻帶你們的朋友去裡面。”
“程恪,還是你有法子!”耳釘的聲音帶了點不好意思:“這跟上次在那個鬧鬼別墅裡發生的事情,倒是一模一樣……”
被稱爲“程恪”的不知道是誰,不過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是啊,跟你上次做的一模一樣。”
我擡起頭想看一眼,夏恆卻還是把我的頭給按下來了,對那個被稱爲程恪的人說道:“多謝……”
“不用客氣,”那個好聽的聲音答道:“不過搭把手的事情,要謝你們就謝蘇晗吧。”
是蘇晗的朋友啊……他真是交友滿天下,人緣這麼好,一股子小驕傲從心底蔓延了起來,蘇晗是我哥。
夏恆也沒顧上再說什麼,扛着我繼續往裡面走,因爲這裡沒有陰差,我擡頭就忍不住往後掃了一眼。
只見張佳餚和耳釘因爲“生人迴避”的原因,沒敢露面,臉上全戴着怪模怪樣的面具,是豬八戒和孫悟空,都跟在一個個子高高的男人身後,那個男人的背影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樣,只靜靜的站着,就鋒銳出挑。
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
沒容我等到那個叫程恪的轉過臉來,夏恆已經一腳將一扇門給踢開了,裡面是撲面的香火氣,把猝不及防的我嗆得的一陣咳嗽,眼淚鼻涕流了夏恆一肩膀,他也沒顧得上管我,只將我放下來,正色說道:“先熬了這個晚上,天亮他們就來不了,等天亮咱們繼續找龍神尺。”
對了,現在天是剛剛擦黑的時候,雖然剛纔窗戶外面還是明媚的光,但就在那太陽沉下的片刻,陰差是跟着暮色一起到來的。
今天要是能躲過去還好,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既然陰間那邊已經開始拉夏恆了,那明天,後天……只要找不到龍神尺,就永遠沒有一個頭!
“你怕不怕?”夏恆擰了眉頭:“我沒想到他們來的這樣湊巧,這樣吧,咱們暫時分開一陣子,你先跟着傅謹時……”
“我不跟傅謹時。”我說道:“如果倪元說的是真的,龍神尺真的在我身上,我跟你分開不是更糟了麼?我就要留在你身邊,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一樣!”
單純是個拖累的話,我是一定會離開不給夏恆添麻煩的,偏偏我有可能,被龍神尺誤認成了主,現在一點希望也不能放棄。
蘇晗既然叫了這些人來,那他自己呢?他在哪裡?
懷着一點點的憧憬,也許,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他也能跟那些前來幫忙的人一樣,冷不丁的出現在我們眼前。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知道全部真相了!
夏恆剛要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
像是來了很多人。
還有低低的呼喊:“有飯……有飯……”
我一愣:“這是……”
夏恆說道:“這就是剛纔那個叫程恪的想出來的辦法,在這裡舉辦了給遊魂野鬼的祭奠,他們就會成羣結隊的趕過來吃香火,而陰差的職責,就是維持了陰陽兩世的平安。
這裡一旦被大量的孤魂野鬼充斥,那前來抓我的陰差出於本能,也會將那些個留戀陽世的孤魂野鬼給拘回去,這樣被這件事情拖延了時間,就顧不上來抓我們了。”
讓那些個來吃祭品的孤魂野鬼來做阻礙,掩護我們啊。
“吃人家嘴軟。”夏恆說道:“參加祭奠總有參加祭奠要付出的代價,誰都懂。”
“那個程恪,真有本事……”
“不僅有本事,長的還很好看。”夏恆斜睨了我一眼,又補上了一句:“雖然比我差的遠,也算不錯了。”
是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夏恆說別人好看,想來也是,有那樣一個背影,長的多好看也不足爲奇啊!
真想看看,能是一個什麼模樣的。
“他那麼有本事,能不能幫忙救救白洗?”
“白洗不會有事的。”夏恆說道:“你放心吧,就算白洗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也會想法子把他帶回來的。”
現在這個情況,那些個陰差口口聲聲的“主人”,想也知道夏恆的生父是個多厲害的存在,我們,真的能抗衡過去麼?
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團大亂,也不知道傅謹時大表姐齊蔥萍姐姐他們怎麼樣了,一顆心通通的跳着,眼看着窗外的夜色更加深重了。
“薑茶。”夏恆忽然說道:“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你。”
“啊?”
就是那個他不想揭開的陳年傷疤:“我沒關係的,如果想起來會難受,不如不想……”
“不,到了今天這個時候,你對我還一無所知怎麼行。”夏恆握緊了我的手:“我姓夏,是因爲那個所謂的生父姓夏,他……”
夏恆像是有點苦惱怎麼來形容那個生父,我就順口說道:“我看到了,陰差什麼的,全要聽他的調遣,是陰間的主人麼?”
“類似吧,不過大概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那種。”夏恆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之所以跟我媽媽有了我,據說是一場錯誤,所以之後他非常後悔。”
這我倒是想得到,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中國人全知道。
因爲身份上,有許多的迫不得已。
“你看到了齊蘭和齊蔥也知道,齊家的女人,一個個驕傲的了不得,哪裡受得了什麼‘錯誤’,”夏恆說道:“所以跟那個姓夏的就一刀兩斷了,誰知道後來有了我,她閉口不言,想着把事情壓下來,可這不是能壓得住的事情。”
確實,偏偏夏恆的媽媽還出身在陰陽會的家族裡。
之後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我當時眼看着她擋着我,說死也要讓我做一個陽間的普通人。”夏恆一雙桃花大眼有點發怔:“可惜她就算拿出了命,在我面前被他們逼迫到魂飛魄散,也只換了一個‘長大成人’來,那個場景……我忘不了。”
誰能忘得了!
“有人求情,也有人落井下石,”夏恆接着說道:“倪家的人確實也在,龍神尺確實也在,但是結果你知道,沒人對我媽媽出手相救。”
這話是平平淡淡的從夏恆口中說出來的。
可想而知,這些事在他長大成人的過程之中,回想了多少次……連感情色彩都留不下了,磨的只剩了平淡。
“倪元當時倒是看在大表姐的面子上,偷偷的將龍神尺給帶了去,但最後,還是被倪會長搶了回去。”
夏恆接着說道:“倪會長的話,我現在還記得清楚,他說沒法動——那是拯救蒼生的東西,怎麼可能爲一個道德敗壞不知廉恥的女人拿出來,這簡直褻瀆龍神尺,也褻瀆龍神爺留下了龍神尺的初衷。做錯事情的人,不給小懲大誡,就永遠不知道自己應該付出什麼代價。”
果然,是倪會長的作風。目睹了一切的夏恆怎麼恨他都正常!
“我這些年在齊家,沒有捱過餓,也沒有受過苦。”夏恆繼續說着,語氣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樣:“他們對我不壞,我自己也沒讓自己受欺負,不過……你可能不懂,別人被喊回家吃飯,被家人誇獎,甚至做了壞事被罵的時候,我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知道,那個感覺叫孤單。
“過去的雖然沒法子彌補,”我反手把他的手抓緊了:“以後你有我。”
“我知道,”夏恆露出一個笑容來:“總會過去的。”
“乓……”忽然我們身後的窗戶被人猛地撞開了。
夏恆眉頭一擰,下意識要護住我,可是他轉過頭去一看,倒是愣住了。
爬到了這個樓上來的,是夢喬!
我瞪圓了眼睛,只見她穿着一身運動裝,四肢修長行動矯健,纖細的手還在拍玻璃,口型像是氣急敗壞的在喊:“打開!打開!”
夏恆伸手把窗戶給打開了,我忙接住了夢喬的手:“嫂子,你這是……”
“聽說你們有難處,我能不管麼!”夢喬氣喘吁吁的從窗臺上跳了下來,轉頭去看窗外,後怕似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真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做到,我恐高!”
恐高還能徒手爬樓!
夢喬沒解釋什麼,只是伸手從背後取東西,我這才發現她揹着個碩大的包,跟要去征服珠峰一樣:“這個是……”
“夏恆不是要被陰間拉着走了麼!”夢喬拆開了那個大包,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我更是目瞪口呆。
那裡面裝着的,是個仿製的夏恆!
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出來的,簡直跟等身娃娃一樣,哪裡哪裡都跟夏恆自己一模一樣,伸手摸上去,也跟夏恆的皮膚一樣沒什麼溫度,完完全全能替代夏恆了。
真不愧是蘇晗最信任的巧匠,這無所不能的手藝簡直賽魯班啊!
“拿這個當替身就行了,只要熬過今天就行是吧?”夢喬氣喘吁吁的調整着那個“夏恆娃娃”的姿勢:“拖延拖延時間也可以。”
說着跟蘇晗拋了個媚眼:“知道這個值多少錢嗎?”
夏恆望着那個替身,桃花大眼也第一次閃了一絲吃驚:“是蘇晗讓你來的?”
“除了他,誰能有這個面子。”夢喬指揮道:“抓緊抹你的血在這個替身的心口上,再在這個替身頭上放你的頭髮,手上粘了你的指甲就行了,速度快點,聽上去,外面快扛不住了。”
夏恆依言而行,夢喬蹲在替身的身後不知道動了什麼,那個替身跟三國演義裡面諸葛亮的木牛流馬一樣,居然真的也會自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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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科幻了!
“砰……”忽然窗戶邊上又是一聲響,只見天橋上算卦的那個小白臉居然也爬上來了,一叢窗臺上翻進來,臉色煞白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氣喘吁吁:“我怎麼這麼倒黴……只能從這裡進來……”
“小白臉?”我更是大吃一驚:“你怎麼也來了?”
“你們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怎麼可能不來還人情!”小白臉喘了好久才說道:“反正,我跟她住的地方,離着這裡也不遠,靠着陰陽會,生意好做……”
“不知道能幫上多大的忙。”那個跟小白臉搞對象的橋下寡婦污穢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了屋裡,眯着杏子眼衝着我們溫柔的笑:“他聽說了之後,非得過來幫忙,要給你們算一下,希望能幫着趨吉避凶。”
連他們,也聽到了消息?
“你們見到蘇晗沒有?”
“沒有。”小白臉一邊喘粗氣一邊說道:“但是他留下了信。”
“也給我留了情書。”夢喬露出一種挺自豪的模樣挺胸說道:“他的字,跟人一樣又挺拔又好看。”
他明明拼盡全力,想要幫我們的,可是爲什麼,他連面也不露?
蘇晗……你到底在哪裡!
“我先給你算算!”小白臉已經一把握住了夏恆的手,閉上了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一轉:“要找人的話……能得償所願……”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這麼說,能找到了蘇晗!
“還有就是……”那小白臉皺了皺眉頭:“你們這次冒險之後,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你流眼淚了……”
夏恆的聲音一沉:“什麼東西?”
“我沒看到……”小白臉繼續說道:“小心腳下……你們記住四個字,小心腳下!”
我忽然想起來了,小白臉給我算的第一卦,就是說,我會紅着眼睛殺夏恆!
這有聯繫麼?他會失去的是什麼?
小白臉睜開眼睛,挺抱歉的說道:“我就看到這麼多了,爲了能活的長一點……”
這自然是理解的,他們兩個經歷了多少千辛萬苦纔在一起,怎麼也不能讓小白臉因爲泄露天機折了壽。
“已經很好了。”我忙說道:“謝謝……小心腳下是麼?我們會記住的。”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劇烈的響了起來,接着耳釘張皇失措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準備着,我們這邊擋不住了!引過來的孤魂野鬼,被抓的差不多了!”
這麼快!
“躲起來!”夢喬一擡手,將窗臺旁邊垂下來的厚重窗簾給一把扯下來丟在了夏恆身上:“纏好了!”
橋下的女污穢忙也擋在了夏恆身邊,應該是想用自己的氣息擋住了夏恆。
她不怕面對陰差麼?我想問,卻被夢喬拉過來跟小白臉一起被推到了牆角:“縮在旁邊閉上眼,千萬不要出聲。”
我忙點了點頭。
這樣的李代桃僵,真的能成嗎?
“咣!”就在我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聽到了門被撞開的聲音,接着還是那鐵鏈的響動,森冷的聲音出現了:“時候到了,主人要着急。”
屋子裡鴉雀無聲,替身當然回答不了什麼,它只能保持一個夏恆特有的冷臉,無聲無息。
“嘩啦啦……”陰差因爲夏恆留在了替身上面的血,指甲,還有頭髮並沒有懷疑,那鐵鏈子的撞擊聲,應該是已經纏繞在了替身上了。
他們肯定很快就會發現被騙,只希望時間能拖延的再長一點,長到我們找到蘇晗和龍神尺。
鐵鏈子的聲音漸漸的遠了……是不是,已經可以睜眼了?
可是身邊還是鴉雀無聲,弄的我滿心不確定。
忽然頭上蒙着的窗簾被人掀開了,夏恆的聲音響了起來:“睜開眼睛,他們走了。”
我忙睜開眼睛,真看見夏恆正站在了我眼前!
他微笑着,像是心情愉悅的樣子:“跟我走吧。”
我趕忙站了起來,但是轉過頭,身邊的人都不見了。
“誒?”我愣了神:“他們呢?”
“他們事情做完,自然回去了。”夏恆望着我:“你也不想他們冒險,不是麼?”
“這樣啊……”可是滿心覺得,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兒,要走也走的太快了。
這裡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似乎掉根針都能聽見,我跟着夏恆,越來越納悶了:“陰陽會的人呢?”
“陰差都來了,自然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了。”夏恆氣定神閒的說道:“誰不想活命呢。”
這倒是……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我忙問道:“去找蘇晗?”
“去取那個該死的龍神尺。”夏恆微微側了頭,因爲逆着光,讓他臉上的線條顯得更好看了:“只要拿出來,一切就好說了。”
“誒!你知道怎麼取出來了?”
“算是吧。”夏恆閒庭信步,氣勢矜貴:“那種禍害,相信你也不會願意帶在身上的。”
我當然不願意!可是這個東西,能留在夏恆身邊一輩子麼?如果沒了這個……夏恆一生一世都要籠罩在陰間的陰影之中。
“那到底怎麼取出來?”我問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我當然有我的法子了。”夏恆轉了頭:“我帶你去個地方,就能取出來。”
“哪裡?”
“陰間。”
陰間……我忽然想起來,倪元說過,龍神尺只有在陰間才能打開。
這會兒已經到了一樓,夏恆在踏上地面之後,仰頭望着我,月光灑在他的桃花大眼裡面,閃爍盪漾。
他衝着我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拉上,我帶你去。”
我沒有伸手。
他微微有點不耐,挑起了眉頭來:“不要浪費時間。”
“你不是夏恆吧。”我盯着那雙亮閃閃的好看眼睛:“你是誰?爲什麼裝成了這樣子騙人!”
“啊,被你看出來了。”他眉眼彎彎,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我本來就長這個樣子,並不用裝,因爲我也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