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威力是超乎人類想象的,就像是一顆隕石撞擊地球,在地球表面留下一個無法消弭的傷疤。
巨大的衝擊波蕩起高達數千米的煙塵向外滾蕩,18號城市的一切都化爲麪粉。
—棟棟大樓垮塌崩解,城牆也瞬間塌陷。
遠在600公里外的10號城市居民,都能看見夜色裡突然爆發的閃光,那火光竟照亮了方圓1800公里!
緊接着,氣浪震碎城市邊緣所有建築的玻璃,有人走到窗邊觀看,卻驟然被那氣浪掀翻在家裡。
這是終極恐怖的武器,如果沒有慶塵他們去摧毀帝國TOP軍事基地,或許這樣的武器有一天也會落在東大陸的頭頂。
曾經最繁榮的聯邦雙子星,在一夜之間消失了一座。
連帶着,黑水號空中要塞在覈爆之後徹底損毀,也墜落在了爆炸中心,被極端的高溫徹底溶解。
黑水城艦隊作爲羅斯福王國的先鋒,也連同着那座城市,一起消失了。
羅斯福王國跟東大陸打交道並不多,他們遇到了一見面就投降的神代、鹿島,還有被傀儡師搗佔鵲巢的陳氏。
後來連李氏也投誠了,就像神代、鹿島一樣。
羅斯福王國並沒有覺得征服東大陸有多麼困難,他們只是警惕着不要再給慶塵成長的時間,卻沒想到李氏竟然如此兇狠的,讓他們明白了東大陸抵抗侵略者的決心。
5號城市。
從I8號監獄裡撤出來的李氏軍官、恆社成員此時全都沉默着。
他們知道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已經成爲廢墟,而他們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李東澤正出神的不知道想着什麼,張天真看向過來迎接的慶野:“恆社怎麼安排?”慶野說道:“老闆說併入家長會,反正恆社有一半都是家人了。”
忽然間,李東澤看向張天真:江小棠是你安排到敢死隊裡的吧。”
張天真沉默了:“她的條件就是讓她也加入,不然浮空飛艇就不給我們了。這種事情你們不用管,我來辦就行了。”
李東澤沉默許久:“她說什麼沒有。”
“她讓我在安全之後,給你說一聲對不起。當年她害怕了,膽小了,但這次沒有。”
此時此刻。
李氐部隊還在抓緊時間向南方穿插。
在部隊當中,還護佑着女人與小孩。
在幾十分鐘之前,李氏還在凶神惡煞的驅趕着這些18號城市居民,可幾十分鐘之後有命令傳達下來。
士兵們將武器青在身後,走到揹着小孩的女人面前:“我來背吧,這樣你能走的快一點。”
被要挾看撒退的民衆驚疑不定,有男人站出來怒罵:“你們把小孩子要走幹什麼,難道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李氏士兵面帶哀色:“長官已經傳遞軍令下來,李氏之前都是僞裝的,是迫不得已的。如今李雲壽長官已經在18號城市用一枚核彈,與黑水城艦隊同歸於盡,殉國了。"
民衆們面面相覷,將信將疑。
而李氏士兵們看着眼前的這些人,他們知道,帶走這些人是李雲壽能爲18號城市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此時,不僅是李氏士兵在解釋,連同潛伏在人羣裡的家長會成員也接到了消息。
民衆們慢慢信了,人羣中傳來啜泣聲。
李氏士兵開始協助民衆繼續向西南撤離,跋山涉水。
有人累的走不動了,土兵們便揹着他們繼續走。
有人忽然問:“可是前往西南的大橋都被炸燬了啊,我們怎麼過去?“
“沒有全部炸燬。”
西南19橋盡數被慶氏摧毀,然而事實上還有一座廢棄的橋,其實是被人遺忘了,並沒有出現在地圖上。
李氏部隊攜帶着大量的18號城市居民翻山越嶺,最終在午夜11點的時候,先鋒部隊在山上遙望到了那座橋的輪廓。
所有人都筋疲力盡,連李氏的軍官都灰頭土臉的。
前線司令李雲暮站在山路上。回頭望向身後幾百公里外亮如白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身旁不明真相的副官看向他;“長官,連續兩天超強度行軍,隊伍已經有點疲了,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李雲暮怔怔的看着遠方,他點燃了一根菸,好像忽然陷入了某些往事:“小周,你有哥哥姐姐麼?
副官小周愣了一下:“長官,我是獨生子。”
五十一歲的李雲暮笑了笑說道:“那真是可惜了。”
“長官,爲什麼這麼說啊,”小周納悶了。
李雲暮笑着說道我有一個大哥,小時候父親帶我們法去龍湖邊上打雪仗的時候,他然傻兮兮的,大家都在拿雪球砸他,但他就是傻笑着不還手,被我們用雪球打在臉上了也從來都不生氣。”
“我們家老七啊是個蔫兒壞的種,他自己偷偷成了超凡者,然後回來跟我們打雪仗,"李雲暮狠狠抽了一口煙,將單蒲的青白色煙霧吐進月光裡:那會兒我們被打得老慘了,老七捏的雪球特別紮實,打在眼眶上就是一個熊貓眼。那會兒大哥就從背後抱住老七,聲嘶力竭的讓我們快跑,搞得像是要犧牲了一樣.....絕了。"
李雲暮繼續說道:“我家大哥啊,一直都是個君子,大家都服他。很多人的君子模樣都是裝出來的,但我大哥不是,他從來沒跟誰爭過利益,從來沒跟人急過眼,外界說李氏要內鬥的時候我都笑了,只弟姐妹們但凡有一個人跟他說·大哥,我想做家主’,他可能就讓了。”
“四個月前,他忽然給兄弟姐妹們說,他想做家主,讓兄弟姐妹們不要爭。那時候我還納悶來着,我這大哥什麼時候開竅了?現在想想,他那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吧。
卻見李雲暮鹼滅了菸頭,再次深深的看一眼身後那正在漸漸熄滅的光亮處:“過橋1”
這一次,李雲暮沒有再派斥候,他作爲李氏前線司令竟然親自走在最前面,越過了那座廢橋。
過橋的時候小周忽然發現,這座橋竟然有“做l舊”"的痕跡,明明鋼筋龍骨打的結實無比,表面卻好像被酸洗過了一樣,彷彿隨時都會坍塌。
小周在後面說道:“司令,萬一前面有慶氏埋伏怎麼辦,你往後退一點,我們先派偵察兵過橋看一看啊。“
李雲暮搖搖頭:“不用。”
小周傻了:“您這也不符合作戰條例啊,哪有過橋的時候不派偵察兵的?
然而說話間,他們已經越過這座短橋。
李雲暮在橋頭站定,忽然對面前的黑色山巒高聲說道:“李氏集團軍前線總司令,李雲暮在此,接應部隊在哪?!“
下一刻,山裡亮起燈光來。
山上站起來茫茫多的慶氏士兵,但沒人開槍。
李氏士兵全都緊張起來,拉動槍栓準備戰鬥。
但李雲暮卻一點都不緊張。
等待中,慶氏前線司令員慶宇從山下走了過來,他來到橋上,雙手與李雲暮的手握在一起:“等候多時,辛苦了,過橋吧。”
李雲暮對小周說道:“傳達命令,現在,李長青即刻接任李氏家主,李氏集團軍已經與慶氏結盟,我們將和侵略....…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部隊再次開拔,李氏部隊洶涌的越過短橋,繼續向西南進發。
慶氏部隊的士兵站在道路兩旁,他們將一份份壓縮餅乾和礦泉水遞到士兵與難民手中:“辛苦了。這邊只有壓縮餅乾,再往前走80公里就能吃上熱乎飯了。"
“那裡是前峭基地,條件雖然簡陌了些,但不會讓大家餓着肚子走的。”
“以後西南就是大家的家了,我們並肩戰鬥。”
李氏和慶氏終於會師,準備迎接最後一戰。
李雲暮站在橋邊,慶宇輕聲道;“節哀。”
這一戰之後李氏便凋零了,31922人只剩下328人。李氏用全族爲代價,爲東大陸聯邦爭取了一倜多月的時間。
李雲暮忽然說道:“我並不是很悲傷,因爲我知道這是大哥自己選擇的結局。”
西大陸,維克托大道78號。
慶塵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等待着消息。
這時,客廳裡有暗影之門打開,慶忌神色疲憊的從裡面走出來。
慶塵擡頭看向他:“結束了?”
慶忌點點頭:“結束了。”
慶塵再次來西大陸之前,才知道李雲壽的命運。
他回想到,之前他在半山莊園龍湖的時候,李雲壽好像也只說了一句實話:“如果李氏放棄自己的基業,隨家長會一起退入西南,會不會遭到排擠?”
李雲壽說是開個玩笑。
但往往最真的那句話,都藏在玩笑裡。
那個時候的李雲壽也沒有擔心自己,反而擔心的是李氏將士去了西南,會不會遭到排擠。待到慶塵走後,李雲暮也抵達半山莊園,在李雲壽背後喊了一聲大哥。
當時李雲壽說,開始吧,我們沒有時間猶豫了。
一切都被寫在了命運裡,少數幾個人小心翼翼的維繫着這段‘命運列車',駛向它既定的終點。
慶塵忽然看向慶忌說道:“我們一定會贏的對不對。”
慶忌沒有回答。
慶塵說道:“一個能讓李雲壽用命去維繫的命運,一定是通往勝利的,不然他沒法慨然赴死。可是,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贏。”說着,他劇烈咳獻起來,又在手心裡咳出鮮血來。
慶忌平靜說道:“其實讓你猜到老爺子手裡天地棋盤的作用,已經很不好了,所以不用腦猜,數你自己想做的事情。18號城市已經毀掉了,西大陸必須選擇其他地方繞道建設前進基地,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依然不多、”
“明白,“慶塵點點頭:“約定的時間到了,開暗影之門吧。”
他與李雲壽見面次數並不多,但每每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已經以最爆裂的方式明志,他便有些黯然。這一切都需要有人付出代價,
此時此刻,小三正坐在躲在23號城市的衚衕陰影裡。
西大陸的運輸艦,已經成功的運送了兩支陸地集團軍抵達北方,他們封鎖了城市,對所有大樓進行掃蕩,只要見到人就會拉去在臉上刺青。
小三不想刺青,只能離開自己藏身的大廈,利用B級超凡者的實力,不斷的躲藏着。
他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時間,還有45分鐘就要回歸了,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
他遲到了。
沒有辦法,前往約定開暗影之門的路上,有着重重關卡,攔下了他的行進速度。
小三在黑暗裡穿梭着,忽然有一艘風暴艦隊的B級浮空飛艇從頭頂飛過。
浮空飛艇發現了他的生命體徵。立刻打開飛艇底部的艙門,投放出兩架戰爭機器人來,還有無人機也追着小三在黑暗的巷子裡穿梭。
卻見兩架戰爭機器人跨越數十米距離,沉重的落在地面上。
道路都因爲它們的墜落而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下一刻,戰爭機器人大步流星的往巷道里追去,始終鎖定着小三的目標。
在它們的眼裡,小三身上散發的紅外輻射就像是夜空裡的太陽,哪怕隔着牆也能輕鬆追蹤。
天上的浮空飛艇也意識到了,這是一條大魚,起碼也是個B級,說不定就是家長會在北方的主要成員!
這場追逐行動不斷延展,小三罵罵咧咧的兜了一個大圈子,但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沒法甩開身後的追兵。
而且,甚至還有其他浮空飛艇接到通知,一起圍堵過來,竟是直接封住了他將要前往約定地點的去路I
只是發現他的3分鐘,風暴城士兵便立刻結出一張嚴密的網來,比神代、鹿島的效率高出了好幾倍。
“這特麼的完了啊!”小三罵道:“西大陸的士兵挺牛逼啊。”
他從兜裡掏出紅色的蟻后雕像,準備召喚小金來個魚死網破,結果經過一個巷子口的時候,慶忌忽然出現,將他扯入了暗影之門裡。
街道上的戰爭機器入戛然而止,天上的浮空飛艇也失去了目標。
有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