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力很強,如果直面風向,人會喘不過氣來,甚至有站立不穩只能後退的感覺。
大風捲起了無數沙塵,在乾燥荒涼的帝國北方,這種大風通常會在秋冬季節瘋狂肆虐。風沙在數公里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土黃色的不規則的球體,彷彿一個不斷咬噬的大口,吞沒了周圍的一切。
在風沙的中心裡,有一隊人馬在艱難的行進着,這是由幾十名騎兵和步兵護衛的運輸隊伍,幾十車糧食和草料必須向北運輸,車子巨大而笨拙,車上高高的堆着糧料,車子大多是用牛來拉動的,一則牛的力氣夠大;二則馬作爲重要的戰略資源是非常珍貴的,只能作爲騎士們衝鋒的憑依,絕不會作運糧草這種工作。
不過,有一個例外。有一輛車子不是用牛拉動,拉車的生物也非常巨大,不過是兩腳直立,雙手抓住車轅,仔細看看,這生物身體的構造和“人”是一樣的。
他是衛天。訓練不可以進行太久,帝國在西北方邊境遇到重大壓力,戰爭並不順利,前線急需補充兵源,即使是一些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也好。於是,訓練營很快結束,大部分比較優秀的新兵被派往前線不同的部隊服役,將作爲帝國正規軍參加戰鬥,而像衛天一樣的幾十名訓練營裡的“差生”和訓練官光茨的原有部隊承擔了把城市裡徵集的軍用物資送往前線的任務。
光茨的職位自然的由訓練官轉爲押運官,當他發現用來運輸的牛數量不夠時,他英明而果斷的派代衛天替牛去拉車,在光茨眼裡,衛天就是個大而無用,壯而不兇的廢物,用來拉車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他特意吩咐在衛天拉的車子裡多裝些糧料。
狂風捲着沙粒劈面打來,衛天睜不開眼睛,也無法呼吸,沙粒毫不間斷的向鼻口裡灌。風力形成了巨大的阻力,空着手走路都很困難,而衛天還拉着重達千公斤的車子,他只能低着頭,短促而勉強的呼吸着。這樣的天氣裡,他還穿着單衣,上身只穿一件背心式皮甲,兩臂裸露,強壯的兩條臂膀因爲用力,每一塊肌肉都高高隆起,手臂的圍度比常人的頭還大,暗青的血管怒張起來,每一條支脈和每一個彎曲都格外清晰,複雜和盤節的突起讓人觸目驚心。他每走一步,腳都會深陷進沙土裡,然後拔出在沙土中的另外一隻腳向前邁去。
整隊人都在風沙中掙扎着,舉步維艱。
忽然,風聲似乎有些變化,夾雜了其他的聲音,好像是呼哨聲,隊伍開始混亂。
衛天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拉車上,對周圍的情況並沒有知覺,還在低頭向前走,忽然一個人倒在面前,衛天心裡一驚,仔細一看,倒下的是護衛在自己左側的一個士兵,他的身上還插着兩支箭羽,衛天擡起頭,看見隊伍裡的人騎兵來回亂竄,步兵在都躲到糧車邊,沙塵中不住有箭羽飛出,有人中箭倒地,受傷未死的人在地上滾滾爬爬,不斷慘叫。
衛天雖然沒有戰鬥經驗,也在一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敵人襲擊己方的車隊了,他俯下身體,靠在糧車的右側,一會兒,雪亮的長刀劃開了混沌的塵霧,襲擊者顯露出他們的身影,大約三十人左右,騎兵,淡紅色的衣着,他們從隊伍左邊衝過來。被射的昏頭轉向的士兵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僅僅有少數人作了一點本能的抵抗,襲擊者殺掉了七八個士兵,輕易的把運糧隊從中間截斷。
襲擊者從運糧隊左側衝到了右側,一切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襲擊者迅速掉轉馬頭,再次衝過來,這時作爲押運官的光茨看清了局勢。
“集合,集合起來!”光茨大喊着,想集中軍隊抵抗這些襲擊者。本來負責護衛糧隊的有三十名騎兵,二十名步兵,和襲擊者相比人數上是佔有優勢的,但是經過了對方的暗箭和突襲,騎兵和步兵加起來只剩二十多名,人數上反而居於劣勢。
士兵們全部向車隊右側靠攏,還有負責趕牛車的幾十名雜兵,光茨想,我們還有可能擋住他們的攻擊。
對方並沒有馬上發起第二次衝鋒,他們收起長刀,取出弓箭,這是一羣騎射手,這樣的兵種在秋克帝國的軍隊裡是沒有的。
漫天的箭羽飛來的時候,恰恰是光茨召集士兵們集中起來的時候,好像和對方商量好一樣,及時的提供給對方弓箭一個巨大和固定的目標。集中起來的士兵更不容易躲避飛箭的攻擊,又倒下十幾名。
“逃吧!”不知誰喊了一聲,這一聲叫喊比長官的命令管用得多,當那些紅衣騎士再次衝過來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抵抗,包括光茨在內的整個運糧隊全部四散逃跑。
紅衣騎士圍繞着糧車進行追殺,他們騎術精湛,馬也很快,看來只有少數人能逃走,大部分運糧隊成員難免刀下做鬼的命運。
糧食已經到手了,一個紅衣騎士懷着亢奮的心情持續着嗜血的工作,屬於他的種族特有的細長的眼睛和密密的睫毛完全可以保證他在這樣的風沙裡視力不受影響,他微微眯起雙眼,尋找着附近一切活動的目標。他看見了一個,不過這個有一點怪,是個超大型目標。那個傢伙高大得驚人,更奇怪的是他還拉着一輛車子,逃跑的速度比其他人緩慢多了,這個紅衣騎士毫不猶豫的衝過去。
衛天看見其他人全都逃跑了,他也自然的隨着跑,不過他心思單純,光茨曾告誡他糧車非常重要,是他的職責所在,而且近來經常捱餓的衛天更體會到糧食的寶貴,在其他雜兵都放棄糧車逃跑的情況下,衛天這個天真的山蠻竟然在拉着一千多公斤重的糧車跑,說是跑,實際速度還不如步行。
衛天看見了一個敵人向自己衝過來,一眨眼離自己只有兩步了,心裡一緊,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真的拉着車子跑起來。紅衣騎士見到這情景也嚇了一跳,心想這傢伙的力氣超大,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催馬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
衛天跑了幾步,在緊張中不斷的回頭,敵人越來越近了,畢竟他拉着車不可能比馬跑得快,他嚇得幾乎昏過去,只覺得心臟像重錘一樣敲擊着胸膛,自己耳朵裡全是呼吸的聲音,竟然蓋過了周圍的馬蹄聲和喊叫聲,其實他馬上放棄糧車逃跑還有可能脫離危險,但第一次面對戰場上的以命相搏,他的腦子亂了,根本想不到那麼多,只知道雙手死死的抓住車轅,全力向前跑。
這時,紅衣騎士的馬已經到了衛天車子的右側,距離衛天只有一步遠,他舉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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