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難捱的一分一秒流逝,白央內心的煎熬,越來越深,她望着聶岑始終不動如鐘的背影,她知道,這一場豪賭失敗了。
扯脣一笑,白央拿出手機,按在耳邊,揚聲說,“趙禹,我現在去機場,明早我們在北京領證結婚。”她話音方落,前方的男人豁然回身,闊步而來,他劈手奪走她的手機,掃一眼漆黑的屏幕,他冷嗤道:“你不做演員真是可惜了!”
“如果你不想我演戲,我可以來真的。”騙術被揭穿,白央笑不出來,她定定的與他對視,眸中透着少有的認真。
聶岑頷首,神色冷然,“白央,你該問問你自己,會不會後悔?我沒有打算一輩子結兩次婚,一旦走出這一步,你即便跳樓也甩不掉聶太太的身份!”
“聶太太?”白央“噗嗤”一聲笑了,“求之不得。”
聶岑抓起她的手,大步走進民政局。
結婚登記的流程並不複雜,聶岑沒有移民,戶籍保留在上海,所以工作人員審覈了雙方證件,確定他們符合申請條件,便請他們各自填寫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然後合影拍照。
聶岑不愛笑,面容嚴肅之極,白央生怕他臨時放棄,絲毫不敢招惹他,神經也繃得緊緊的,此舉令攝影師直皺眉,“我說,你們倆是自願結婚的吧?靠近點兒,笑一笑,這是結婚,要喜慶些,別搞得像仇人似的!”
“對不起,我們太緊張了。”白央訕笑,有意往聶岑身邊挪了挪,緊挨着他的身子,並且小聲說,“注意保持微笑。”
聶岑斜目瞪她一眼,伸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她心下一甜,順勢與他臉貼臉,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在鏡頭定格的那一瞬,聶岑也微微而笑。
經過結婚程序審查,工作人員向他們頒發了結婚證,“聶岑先生,請保管好您的結婚證;白央小姐,這本是您的。祝二位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謝謝!”
“謝謝!”
歡喜道謝,白央把屬於她的紅本按在心口處,滿溢的幸福悉數呈現在眉眼間,笑容裡透着饜足。
聶岑顯得較爲平靜,他盯着具有中國法律效力的婚姻機關專屬鋼印好半天,繼而一言不發的收進西裝內裡口袋,然後長腿移動,向外走去。
白央愕然,急忙追上男人,不滿的抱怨,“你幹嘛呀?怎麼不叫我一起走?”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沒有必要再纏着我。”聶岑腳下不停,邊說邊戴上口罩,語氣清冷無溫。
白央一聽,氣得頭暈,她強行握住他的手,不許他甩開她,她道:“我們離開這裡再說。”
公衆場合,不方便爭吵,聶岑只能由着她,兩人牽手走去停車場,坐進了車裡。
“聶先生,請你看清楚,現在坐在你身邊的人,是你的太太,你們是合法夫妻!”白央語速緩慢,一字一句的說道,她決定好好說教一番這個鬧彆扭的傲嬌小男人,“而且,結婚是建立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並不是我脅迫你的,請你正確理解夫妻的含義!”
聶岑盯着她多瞧了兩眼,忍不住笑了一聲,“從你設計莫須有的跳樓開始,一步一步的引誘我到這裡來,再用趙禹威脅我,你現在卻說,我們是平等自願,你沒有脅迫我?白央,你們做記者的一張嘴,果然全是理。”
“那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受我威脅啊?我也沒拿槍指着你不是?”白央不服氣的狡辯,但到底心虛,連與他對視的膽量都沒有。
聶岑偏過臉,胸膛起伏不定,他低聲吐出幾個字,“是我犯賤,行了麼?”
“不是,明明因爲你對我還有感情,你捨不得我死!”白央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自嘲,她咬脣道,“這個事情翻篇,我們來談下一個問題。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那麼該盡的責任和義務,你需要完成。第一,你不可以再住在外面,要麼回家,要麼帶我一起住酒店,反正夫妻必須同*共枕,你不許拋下我;第二,我對你言行方面的糾纏依賴,請你不要認爲是騷擾,我這是天經地義的,因爲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丈夫;第三,婚前你*作樂女伴一堆,我沒立場計較,但是婚後你須得潔身自好,不論精神還是柔體,都不可以*;第四,如果你回去加拿大,我……我不能跟你去,希望你空閒時回國看望我,不要忘了你在上海還有一個妻子;第五,我們結婚的事兒,我希望隱婚,不要告訴親朋好友同事,包括各自的父母,等到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公開。暫時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你有什麼意見麼?可以補充。”
聞言,聶岑怒從心起,他看着白央的眼神很怪異,“爲什麼要隱婚?你嫁給我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麼?”
“不是,我……我只是還沒有公開的心理準備,畢竟我們的關係這麼複雜,還有你是大名人,要是公開了,會招來很多麻煩,我們再從長計議吧,不着急的。”白央眼神躲閃,儘可能的找着理由,她還沒有搞定舒夏,怎麼敢教舒夏知道?
誰知,聶岑冷笑道:“我猜是你自己的原因吧?你生怕趙禹知道,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沒有……”
“白央,不要把原因推到我身上,我從來不在乎外界的名聲,更不在乎所謂的粉絲效應!如果你堅持隱婚,可以,我配合你,但是我不會答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條件!我繼續住酒店,你別來煩我,至於*,你管好你自己吧,可別偷偷摸摸地給我戴綠帽子,該斷的人,你趁早斷了!”
聽到這兒,白央無奈的撫額,她長嘆一聲,“趙禹是我的朋友,我對他沒有愛情,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是,不錯,他喜歡我,可這是他單方面的事情,我只當他是哥哥啊!聶岑,我反覆對你解釋過,當日我對裴雅蘇撒了謊,爲的是安撫她的情緒,以免她又跟我槓上。如果我真喜歡趙禹的話,我幹嘛詭計多端的誘騙你娶我呢?我現在是你的妻子,不論從前還是以後,我愛的人只有你,我的丈夫!”
聶岑不置可否,“是麼?那你跟着趙禹去北京做什麼?而且一走就是一週!普通朋友需要在一起這麼久嗎?你要是愛我,你能放心得下傷勢未愈的我?”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行蹤?”之前被忽略的細節,經他的提醒,白央陡地記起來,不由懸起了心,“你還知道什麼?”
聶岑忽然湊近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眼睛,“我應該知道什麼?”
“沒,沒什麼。我去北京是因爲……嗯,那晚你走了,我擔心你,但是怎麼也找不到你,心情抑鬱,剛好趙禹在上海,所以就順道去北京散心。我們是清白的,我住酒店,他住自己的家,他工作很忙,我大多都是一個人玩兒的,當然也趁這次機會,我跟他說清楚了,所以他不會再介入我和你的感情,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白央巧妙的略過了醫院那一段,在他沒有揭穿之前,她不會蠢得主動招供,即使將來她取得了舒夏的同意,她也不想將她的病情坦白給他,讓他陪着她擔驚受怕,整天活在不安與恐懼之中。
她希望,等她閉眼的那一天,他對她的隱瞞充滿恨意,如此,他纔不會想要給她陪葬,他會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而她唯一滿足的是,死後,她的墓碑上可以刻着“聶夫人”三個字。
聶岑沉默了很久,最終沒有再問下去,他啓動車子,將白央送回了家。
白央不知他是否信了她的話,亦不敢再多問,生怕無法自圓其說,車子開進小區,走的不是地下車庫的路,她不禁皺眉,“你真的不回家麼?”
聶岑抿脣不言,車子停在樓下,他打開中央控鎖,等待白央下車,白央沮喪的嘆氣,難過的好想哭,但聶岑心意堅決,不爲所動,她又不能把他打暈了扛回家,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她只好無奈退讓,“那你至少不要再拒接我的電話,把我的號碼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好不好?”
“可以。”聶岑目視前方,淡淡道。
白央鼻子一酸,嗓音帶了幾分哽咽,“你回加拿大之前,可以見我一面麼?至少當面告訴我一聲。”
聶岑喉結動了動,輕輕點頭。
“好了,我沒有問題了,你在外面多照顧自己身體,不要太拼了,要記得按時吃飯休息。”
“你也一樣。”
白央戀戀不捨的下車,她望着聶岑開車遠走,眼底泛起的紅,越來越深……
車子駛出小區後,聶岑發了一條短信給秘書:取消加拿大行程,替我向總公司打報告,我申請無限延期,留任上海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