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川跟談歡來的非常快,從我掛電話到他們來,也纔不過二十分鐘。推開病房門。談歡疾步走進來,見我坐在病牀邊,她馬上過來拉住我的手,滿眼擔憂的道:“子衿。”
我擡眼看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翊川走到我面前。微垂着視線睨着我說:“身體怎麼樣了?”
我說:“洗了胃,醫生說要住院觀察。”
秦翊川道:“剛纔崢和澤宇都打了電話過來,他們馬上到,再等一等。待會兒送你去崢那邊。”
我點點頭。沒再言語。
秦翊川跟談歡在病房陪着我,大概五分鐘的樣子,房門推開。張丹青走進來,手裡提着外賣袋子。
我們幾人都看向他。張丹青也沒想到有人過來看我。愣了一下之後。朝秦翊川和談歡點了下頭。
我叫了句:“丹青哥。”
張丹青走過來,將袋子放在牀頭櫃處,出聲道:“醫生囑咐你只能吃流食。我買了小米粥。你先喝一點。”
我心裡特別尷尬,就算我真的把他當我親哥,可視頻中的畫面不停的在腦海中閃爍,我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張丹青還穿着一身夜店侍應生的制服,看秦翊川和談歡的眼神,想必也認出視頻中的人跟他是同一個,只是兩人都沒有開口。
張丹青把外賣盒子遞給我,還小心提醒我有些燙。我心裡堵得慌,真是不想吃,可談歡勸我多少吃幾口。
屋內的氣氛不是不尷尬的,我也只得藉着吃東西的機會才能多少緩和一下。
又過了沒多久,衛錚跟鄭澤宇也趕到了。兩人先是詢問了一下我的身體,隨即鄭澤宇說:“網上的視頻我已經叫人封了來源,上傳地址也正在查,你不要着急。”
我點點頭。
衛錚道:“向東訂了最近的航班,明天凌晨就能回來。”
我還是點頭。
談歡拉着我的手,我還沒哭,她已經紅了眼眶,她低聲道:“子衿,你別難受,這件事不怪你。”
他們越是這樣,我心中越是覺得抱歉。尤其他們都是駱向東的朋友,我總覺得自己給駱向東丟臉了。
待了一會而,衛錚率先說:“子衿,去我那邊吧,那裡的條件好一些,你好好休息,等向東回來再說。”
談歡主動起身幫我拿包拿外套,我們這就準備出院。張丹青此前一直站在邊上,也不多言。聞聲,他看着我道:“子衿,讓他們送你過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昨晚的事情是個意外,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我跟張丹青都是受害者。單憑視頻中一個幾秒鐘的鏡頭,張丹青沒有避開我的吻,這不能說明什麼。我努力放下心底的結締,看着他說:“丹青哥,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張丹青道:“跟我還說這些做什麼,好好養着,如果有要我幫忙的,隨時打給我。”
我點頭:“好。”
我們一起出了醫院,只有張丹青一個人往別處走。我剛坐進秦翊川的車裡,駱向東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輕聲道:“向東。”
駱向東說:“洗胃很傷嗓子的,醫生給你開藥了嗎?”
我‘嗯’了一聲,眼淚在眼眶打轉。
駱向東說:“沒事兒,別害怕,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着呢。”
要不是談歡跟秦翊川都在車上,我保準失聲痛哭。但眼下也沒好到哪兒去,我強忍着哽咽,卻一抽一抽的。
秦翊川將電話拿過去,他對駱向東道:“向東,你也彆着急,我們都在一起呢,會照顧好她的。”
駱向東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只聽得秦翊川說:“擺明了有人故意整她,澤宇在查視頻上傳來源,我也叫人去了昨晚的夜店,看看能不能查出什麼來。”
我以爲視頻一出,我定是千夫所指。沒成想不僅駱向東不怪我,就連他身邊的人也全都相信我。
沒有什麼比萬念俱灰時的伸手相助,更讓人覺得內心澎湃的了。
我終歸是沒找錯男人,也沒交錯朋友。
車上,秦翊川一直在跟駱向東打電話,差不多到了醫院的時候才掛。我們一行人往私立醫院住院部走,衛錚一個電話就搞定了所有。我們一行人乘電梯來到住院部頂層,這一層全都是vip病房,平日裡也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只是我們這一出電梯門的時候,正好對面電梯門也恰好打開,我本無意去看,卻聽見身邊衛錚詫異的道:“叔叔,阿姨。”
此話一出,我不得不擡頭看一眼。這一看可好,我頓時眸子微瞪,因爲我看見了駱向東的爸媽。
沒錯,是駱振業跟關琳。
關琳挽着駱振業的手臂,兩人從電梯中走出來。見到我們這一大幫人,不,應該說看到衆人中間簇擁的我,駱振業跟關琳皆是面色一變。
秦翊川,鄭澤宇和談歡都跟駱振業,關琳打招呼,禮貌的叫着叔叔阿姨。
我遲了一步,沒隨上大遛,等我想出聲打招呼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關鍵是,駱振業跟關琳也沒搭理我,關琳只是微笑着對談歡說:“恭喜你跟翊川訂婚。”
談歡笑着回道:“謝謝阿姨。”
衛錚問:“叔叔阿姨,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此話一出,關琳臉上的笑容微斂,她出聲回道:“容馨住院了,我跟你叔叔過來看看。”
什麼?
容馨住院了?
我們這一幫人都知道昨晚我帶容馨去夜店,所以纔出的事。我這還沒到病房,她倒是先我一步住了院。
鄭澤宇嘴快問了句:“容馨好端端的怎麼住院了?”
關琳說:“她朋友打電話給我們,說是被人帶到夜店玩,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都洗胃了。”
“別說了,先進去看看什麼情況。”這話,是駱振業說的。
這也是我近距離見駱振業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聽見他開口說話。
他穿着一身剪裁熨帖的西裝,西裝外面又套着長款大衣。明明年紀已經很大了,可卻一頭黑色頭髮,顯得不怒自威。
我知道駱振業不喜歡我,也一直害怕甚至是排斥跟他見面。如今狹路相逢,他只是在剛出電梯的時候不經意的掃了我一眼,之後,真是眼皮都沒挑過。
駱振業跟關琳邁步往前走,一幫人都點頭哈腰的跟他們告別。見他們進了某間病房,所有人都看向我。
鄭澤宇更是皺眉道:“幾個意思?”
衛錚說:“先進去,別站在這兒說。”
我們一行人進了病房,衛錚叫了護士長進來。
他問:“1203病房的怎麼回事兒?”
護士長說:“今天凌晨送過來的,嗑藥洗胃。”
衛錚也是下意識眉頭一簇,疑惑的道:“病人是姓容嗎?”
護士長翻了下病例薄,點頭道:“對,叫容馨。”
衛錚點頭:“好,我知道了。”
護士長離開之後,坐在沙發上的鄭澤宇挑眉說:“人家洗胃她也洗胃?怎麼着昨個洗胃有優惠嗎?”
衛錚道:“向東最近因爲容馨的事兒煩得要死,私下裡也跟我們說,急着想個招兒把她弄走。”
鄭澤宇看着我道:“容馨那小丫頭年紀不大,刁鑽的很。向東都跟她明確說過,跟她沒戲,叫她不要再攙和你們,可那丫頭主意正的很,叫向東跟她爸媽說去,想着法變着花樣的折磨你們。哎,昨晚是誰提議去的夜店?”
我說:“當然是容馨,我躲她都躲不及,怎麼可能主動帶她去那種地方?”
鄭澤宇一拍大腿,道:“得,不用說了,昨晚的事兒十有八|九是這丫頭自己弄出來的。”
衛錚道:“容馨心高氣傲,除非她自己不想要,她受不了別人不給。向東一上來就跟她說離子衿遠點,跟她沒戲的話,她保不齊心裡憋着報復。”
向來少言寡語的秦翊川難得應了一句:“她是仗着向東爸媽疼她,大家都不敢把她怎麼樣。”
談歡一臉擔憂的說:“現在子衿洗胃住院,她也洗胃住院,她什麼意思嘛?”
鄭澤宇‘哼’了一聲,說:“什麼意思你還沒清楚?”說完,他又自己補了一句:“當然了,你這種心裡不藏髒事兒的自然不懂心機婊的想法。她這是看子衿住了院,怕向東回來找她的麻煩,所以她也如法炮製了一出,甚至把向東爸媽都給搬來了,到時候她也是受害者,只要我們拿不出證據來,那就是子衿坑了她!”
我艹,其心歹毒,簡直堪比古代宮心計了。
就我這智商,我只能猜到可能是容馨害我,但我之前還叫不準,畢竟下藥是大事兒,她不至於爲了搶個男朋友,把我往死裡整吧?
可如今一看,容馨醫院都住進來,還叫了駱振業跟關琳來把守,要說她不是心裡有鬼,那鬼都不信!
我越想越憋氣,真是分分鐘要衝過去撕了她,可她那屋有駱振業跟關琳在,就是給我十個八個膽子,我也不敢。
一幫人在屋裡面分析昨晚的事情,一邊分析一邊打電話催促手底下的人該查的查,該找的找。
談歡安慰我說:“子衿別怕,我們都信你,還有向東哥信你,你還怕什麼?”
是啊,我最應該慶幸的是,駱向東信我。
在我以爲自己已經落入衆矢之的的時候,是他彎下腰伸出手,將我脫出孤立無援的苦海。他叫我等他回來,我一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