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狄舒夜也發現,每當有琴宗弟子失敗,評委席上的牧羊人嘴角總是會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而陣營後方,敗了的琴宗弟子在蕭長生等人接待之後,敲鐘人總會拍拍他們肩膀,安慰一番。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多次之後,狄舒夜敏銳的精神力覺察到,看似簡單的拍拍肩膀、安慰一番,可敲鐘人竟然顯得有點疲憊,而每次蕭長生接下落敗的弟子之後,會不自覺的看向棋宗陣營。
“呼,終於要結束了!”狄舒夜舒了口氣,期待的看向擂臺,挑戰終於快要結束了,五十六人中,只剩下最後兩名棋宗弟子,一名竹宗弟子,以及一名畫宗弟子。
“這四人……有點不同尋常!”狄舒夜凝目看向四人,棋宗那兩人氣息竟然都有點不甚穩定,而竹宗和畫宗那兩人時不時地捏捏拳頭,似乎心中也頗爲忐忑。
不出狄舒夜所料,這四人竟然同時挑戰琴宗的弟子,如此一來,場上隱隱一陣騷動,今日比賽也太有點詭異了,整整五十六場比賽,琴宗被挑戰的次數加上這最後四場,竟然有三十多場,這些弟子,幾乎是琴宗所有的中堅力量了,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詭異所在。
五十年一次大比,旨在解決五十年間每十年一次小比中的勝負恩怨,就算琴宗前五次比賽每一次都戰勝了一個宗門,每次小比只會對戰其中一個宗門,若以三局兩勝計算,且都假設是羣戰獲勝,五次下來,最多也就是五十次,可琴宗這五十年來戰績並不理想,也就是說,大部分是琴宗敗,挑戰者中琴宗的數量顯然較多,哪來這麼多被挑戰者?
四名琴宗弟子面無表情躍上擂臺,只是簡單的道名道姓之後,八個人翻翻滾滾鬥了起來。
棋宗兩人分別叫做趙飛鴻、王如鴻,那趙飛鴻修煉的棋譜似乎是散譜,並沒有固定譜子,兩枚棋子只是偶爾使出一些著名的棋着,攻守有度,除了本身氣息不穩之外,倒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另一人王如鴻顯然是圍棋一脈,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動手時與其相貌一樣,大開大合,走的是剛猛路線,時而凝聚成黑白一雙巨大的板斧,時而化成白虎黑豹,凌厲至極。
可這次與兩人相鬥的琴宗弟子卻與之前的情形截然不同。
“猛虎出山”
“白蛇出洞”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兩邊賽場之上,兩名琴宗弟子同時暴喝一聲,與趙飛鴻戰在一處的那名古琴峰弟子雙手猛然凌空一提,原本橫放在右膝上的古銅色古琴滴溜溜翻滾數圈,懸浮在半空。
雙手十指箕張,忽然雙掌相對,十指相抵,彈指間打出一個繁複的印訣,隨後雙手分離,猛然下壓,虛按琴絃。
“嗡……”低沉的嗡鳴陡然響起,隨之一道古銅色光芒緩緩浮現,似緩實急,趙飛鴻一愣神間,那道古銅色光芒已然騰空。
“吼…”古銅色光芒迎風而便,瞬間化作一頭金黃色的猛虎,一聲震顫心神的虎吼自猛虎口中迸發而出。
“啊……”場外圍觀的八宗弟子,修爲頗低的被這一聲虎吼一震,只覺心神俱顫,當頭棒喝一般,有些甚至直接匍匐在地,臉色發白,全身發顫,再也難以起身。
對面趙飛鴻神色大變,手腕一顫,原本一攻一守的黑紅雙棋全力防禦,瞬間在他身周形成一黑一紅兩張一人高的盾牌。盾牌後面,趙飛鴻神色不定,似在猶豫着什麼。
“吼!”半空中金色猛虎巨嘴一張,鐵棍一般的粗壯尾巴輕微一擺,足有一丈高的身形呈下山之勢,一對利爪反射的金黃色的燦爛光芒撲向兩塊盾牌。
“叮…”足有臉盆大小的利爪拍在黑色盾牌之上,縈繞着黑色流光的盾牌瞬間生出一絲絲龜紋般的裂痕,詭異的是,爪盾初次相撞,並無想象中的巨響,而是‘叮’的一聲輕響。
“咔嚓……”可是輕響過後,隨着龜紋般的裂痕不斷加劇,一聲聲讓人牙酸的咔嚓聲也愈發緊湊的響起,終於,隨着“哐啷”一聲巨響,擋在趙飛鴻身前的黑色盾牌終於破裂,化成粉末消失在半空中,隨之一枚黯淡無光的黑色棋子咕嚕嚕掉落在地。
身前盾牌破裂,趙飛鴻臉色一寒,不經意間看了眼評委席,猛然暴退。
“哦……”
場下觀衆齊齊‘哦’了一聲,琴宗大部分弟子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退開數米的趙飛鴻。
“翠竹丹!”醉龍吟沉着臉,口中迸出三個字。
“又是翠竹丹!”狄舒夜同樣感覺到場上趙飛鴻的氣勢陡然節節攀升起來,從原本的文曲星中期,節節攀升,直至文曲星後期這才停止,這正是之前翠竹丹的效果。同時趙飛鴻雙眼中呈‘七星聚首’狀的灰白色文曲星也盡數化爲一片金黃。
文曲星黃金瞳,涵養力七級後期巔峰!
“死吧!”實力攀升後的趙飛鴻整個人都顯得氣勢十足,瞪視着對面的使出猛虎出山的琴宗弟子。
“二長老怎麼還不出手?”臺下琴宗弟子都慌了,昨天就是因爲這翠竹丹,比賽才被終止,當時幸虧是牧羊人出手,這才救下琴宗弟子,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可評委席上的牧羊人除了一臉陰沉外,絲毫沒有想要有所動作的打算。
事實上,非但他沒有出手的打算,與趙飛鴻對戰的那名琴宗弟子也沒有絲毫退縮,甚至他眼中還有一絲……早知如此…的味道。
眼見趙飛鴻使用了翠竹丹,另一邊正在跟‘白蛇出洞’糾纏的王如鴻手中一滯,隨即雙手翻飛,控制空中黑白棋幻化而成的一雙巨斧沒頭沒腦看向半空中一條白色巨蟒。
藉此機會,王如鴻後退數步,急速從懷中摸出一物,扔進口中。
他也服食了翠竹丹!
意料之中,跟王如鴻對戰的琴宗弟子同樣沒有絲毫退縮畏懼之色,手中橫笛輕搭嘴脣,繼續操控白色巨蟒。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另一邊一名竹宗畫宗兩名弟子渾身光芒大作,赫然是服用了翠竹丹的表現。
“怎麼會這樣?”醉龍吟眉頭緊皺,看着擂臺之上喃喃自語。
擂臺上的戰鬥與之前又是另一番模樣,原本穩佔上風的琴宗弟子此時顯然有點難以招架,在面對強勢的攻擊下,盡皆採取防禦姿態。
可狄舒夜卻能夠隱隱感覺到,擂臺上的四名琴宗弟子這副防禦姿態似乎是裝出來的,他們根本沒有全力戰鬥,而且這四人總是時不時不着痕跡的看向評委席。
“難道……他們是在等模樣然的示下?”狄舒夜越發迷糊了,這最後一場比賽究竟有何貓膩?便在此時,狄舒夜雙眼一亮,評委席上的牧羊人終於有所動作了。
端坐,伸手,舉杯,飲茶!
簡單的動作,卻像是某種暗示,場上四名琴宗弟子陡然開始反擊,原本並不如何強大的氣勢卻突然暴增。
“翠竹丹嗎?”狄舒夜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事實表明,的確是翠竹丹,原本修爲就不低於其餘三宗的四名琴宗弟子,服下翠竹丹之後,彼此間的差距也不存在了,反攻之勢再起,不過這次似乎不同,因爲場中明顯殺氣四溢。
“啊…”戰況僵持不久,趙飛鴻一着不慎,被對面琴宗弟子前後雙虎夾擊下身受重傷,這一聲慘叫,像是連鎖反應一般,王如鴻以及另外竹宗畫宗兩名弟子同時落敗。
四名琴宗弟子眼中狠色一閃而逝,毫不猶豫,雙虎一巨蟒,以及另外兩人一長槍,一畫戟狠狠殺向早已重傷的對手,赫然是狠下殺手。
“住手!”眼見場上幾名琴宗弟子下殺手,評委席上相南飛、唐遜、水竹三位聖人同時起身,暴喝一聲。
“矛盾激化了!”狄舒夜心中期待起來。
三名聖人含怒一喝,威力何等了得,場上幾名琴宗弟子雖然服用了翠竹丹,但修爲充其量到達文曲星巔峰,來不及防禦,便給這三聲怒喝震暈過去。
“放肆!”
原本靜坐的牧羊人終於開口了,出口便是毫不保留情面的怒罵,雙目不怒自威,瞪視着相南飛三人。
大聖出手,四方皆驚。
相南飛三人雖然也是聖人,但聖人之間的差距也是很大的,一星到九星,每一星都有着質的區別,別牧羊人瞪視,三人心中齊齊一顫。
“牧羊,你可知道場上這兩個孩子是什麼身份?”相南飛怔了怔,忽然指向擂臺之上,氣急敗壞喊道。
喊罷也不理會牧羊人,騰身飛上擂臺,涵養力渡給兩人,是他們暫時醒過來。
“嗤,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一個是總宗派來的,一個是…我琴宗的拿雲長老派來的吧?”牧羊人不以爲意,嗤笑一聲,笑眯眯的看向琴宗陣營這邊,雙眼鎖定了人羣中的蕭長生,輕笑道。
“什麼?拿雲長老……不就是蕭峰主的父親嗎?”
“拿雲長老爲何派人來……”
聽聞牧羊人的話,琴宗陣營中,衆弟子不禁一陣騷動。
“哼,模樣,既然你已知道了,那我們也就直說了,總宗有命,琴宗一切事務,從即日起交由拿雲長老負責!”相南飛冷笑一聲,環視一圈。
“總宗?曾經八大宗門爲難之時,總宗又在哪裡?當年我琴宗內部矛盾激化,總宗又在哪裡?拿雲長老?嘿嘿,我琴宗會將大任交給一個近百年未曾回過琴宗的人手中?相南飛,場面話你也別說了,一句話,休想!”牧羊人一如既往的乾脆明瞭。
“牧羊,我知道你修爲了得,可是你自信能擋得住其餘七大宗門的圍剿?違背總宗的命令,你知道該怎麼做的!”相南飛陰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枚令牌,令牌倒像是一個古樸的字,狄舒夜依稀辨出,似乎是一個天字。
“那是總宗的天字令,難道真是總宗的命令。”醉龍吟神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