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系花園,數十名荷槍實彈的保鏢肅立。
他們扼守着每一個制高點和要道,吹拂而來的寒風,帶着濃重的水氣,一陣急一陣緩吹在他們身上沁肌入骨,但是他們卻沒有絲毫在意寒冷,始終保持着高度戒備和警惕,偶爾望向密封亭中。
天空始終積雲密佈,看不見一點陽光,讓人感到很壓抑,但是花園中間的亭子卻亮着燈光,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溫暖,密封玻璃中坐着兩個相似年紀的老人,一個黑色大衣,一個老式棉襖。
保鏢全力保護的就是他們。
“晚節不保啊!”
在供着暖氣的亭子中裡,內務部陳天雲捏着酒杯發出了一聲感慨,隨後看着對面的西不落搖搖頭:“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倒黴的人,本以爲可以安安穩穩幹到退休,如今看來怕是奢望了。”
年過半百的陳天雲也不知道是否曬太陽過多,皮膚散去昔日潔白變得黑紅粗礪,因患有先天性眼疾瞅人的時候兩個瞳孔,總是一左一右的讓人感到陰森鬼氣:“我感覺不久就要橫屍街頭了。”
他雖然帶着一抹調笑的神態,但語氣卻有一股說不出落寞,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的內務部元老,終究逃不出命運的捉弄:“老西,楠木棺材送我一副備用,既然無法賴活,我就選一個好死吧。”
西不落披着一件棉襖像是古代土財主,他聞言臉上劃過一抹苦笑:“何必這麼悲觀?華國常委公投讓你全權負責趙恆的案子,那就是對你功績肯定也是對你信任,你怎麼會有擺你一道錯覺?”
“你想太多了。”
舉世震驚的唐家莊慘案發生後,華國常委就通過公投方式讓陳天運抓起趙恆案子,讓他理清所有來龍去脈還要他作出最後決斷,也就是說陳天雲決定趙恆未來前途,他是一錘定音的最終法官。
“全權負責唐家莊慘案、、、、”
陳天雲看着滿桌子的酒菜,嘴角勾起一抹苦楚:“這聽起來是一件很威風的差事,畢竟能夠決定趙氏太子的未來乃至生命,其實你我都清楚是沒人敢接這燙手山芋,所以就把它丟給內務部。”
在西不落保持平靜給他倒上華西汾酒的時候,陳天雲眯起眼睛淡淡補充:“你說這案子怎麼查、怎麼判?說趙恆濫殺無辜罪大惡極?但唐家莊你我都知是毒瘤,八歲以上隨便判刑都不會冤枉。”
他嘆息一聲:“打掉唐家莊對南京乃至華國都是好事,讓它不會成爲華國的金三角;說趙恆剿滅罪犯爲國立功?那小子又殺了四萬五千六百人,裡面很多人還罪不至死,何況還有不少孩子。”
他對此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棘手,畢竟爭議太大了:“屠殺這麼多人,放在任何國家都是反人類罪行,何況還牽涉三十個西方國家,馬來西亞更是把此事上了頭條,趙恆直接被冠於千年屠夫。”
“是功是過根本扯不清楚。”
在西不落給他夾上鱈魚片的時候,陳天雲又扯開領子:“按照其餘大佬意見重罰趙恆,趙氏肯定不會答應,別看金格格喊着趙恆無法無天,真到我要動趙恆時候,杜總理肯定會全力保護他。”
“東方雄他們也會死撐趙恆。”
陳天雲顯然對這事看得十分透徹:“你看看陸猛和參戰邊軍,照軍部條例是要上軍事法庭,少說三五年的牢獄之災,東方雄卻一人把他們全部庇護下來,弄得軍部最後只是每人停薪十個月。”
說到這裡,他還補充上一句:“何況趙恆上次在國賓館救了你們,那可是一件齊天之功,如不是他華國怕要完蛋,我如果對趙恆下手的話難免會讓功臣寒心,也會讓趙氏指責你們忘恩負義。”
西不落點點頭:“趙恆確實有功。”
陳天雲看着西不落又拋出一句:“但如果順着趙氏想法對趙恆免責,我又無法向其餘常委要員交待,要知道,趙恆終究造成兩件事發生,西方國家對華武器禁售,華僑團體停止對華國援助。”
他咳嗽一聲嘆道:“還讓華國在國際上造成惡劣影響,特別是西方媒體誇大其詞報道,讓西方民衆誤認華國跟北韓一樣是獨裁國家,雖然意識形態鬥爭是長期使然結果,但趙恆卻是導火索。”
“老西,你說我怎麼查這案子?”
聽到多年老友流露出來的無奈和苦楚,西不落笑着給他倒滿醇酒道:“這場公投我是棄權的,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無論怎麼處理此事都會得罪人,一不小心都會招致他們發泄甚至取你性命。”
西不落聲音輕緩道出他的擔憂:“因爲我聽說唐氏海外宗親會憤怒趙恆所爲,不僅花三百億全球懸賞殺手對付趙恆,他們還暗中運作很多華國大佬,希望集合他們手中力量讓趙恆付出代價。”
“不死也要脫層皮,所以你處境確實危險。”
陳天雲呼出一口長氣,捏起酒杯點點頭開口:“我也清楚這一點,這幾天已經有不少人暗示我,趙恆過於囂張還目無法紀,如不給他一點教訓就難於管教,而且警告我千萬不要做趙氏的走狗。”
西不落把一塊魚肚送入嘴裡:“你不涉入這個漩渦是最好的,但既然已經涉入也不需要擔心,在你無法迅速作出決策滿足各方的時候,你可以把事件細化追查,往這個漩渦不斷扯入各勢力。”
在陳天雲目光微微凝聚的時候,西不落壓低聲音補充:“聽說趙恆這次行動,除了調用安全部和邊軍之外,還取得南唸佛的鼎力支持,銀衣捕快、五千幹警都有南系影子,南系算得上幫兇。”
“南長壽不是喊着要趙恆付出代價嗎?”
西不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老謀深算的笑道:“你把南唸佛也扯入進去,把他列爲第二號人物,給你巨大壓力的南長壽自然會消停,說不定他還會全力化解此案,畢竟他不會想南唸佛入罪。”
西不落吐字清晰道:“雖然唐家莊一案南長壽跟南唸佛分歧極大,甚至可以說是新老勢力的過招,但並不妨礙南長壽對南唸佛的寵愛,所以你可以揪住南唸佛細查,另外,邊軍坦克哪裡來的?”
“南京軍區調用的,軍區司令是誰、、、”
聽到西不落意味深長的提點,陳天雲一拍腦袋喊叫起來:“老西,你真是老奸巨猾啊,這都被你想到?被你這樣一說我對這案子有信心多,看來這就是你我的區別,案子在我眼中就是案子。”
他臉上堆積起笑容:“在你眼中就是政治啊,如果照你這樣的法子查下去,只怕我可以把半個常委捲入起來,有這麼多人涉及到裡面,案子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我也不需要擔憂無法交待。”
“好了,不談這話題。”
西不落呼出一口長氣,捏起酒杯淡淡開口:“好好喝酒就是!”他還輕聲補充上一句:“你也放心,趙恆在石頭監獄不會出事也不會跑路,唐氏宗親殺手想要他的命,我會先要了殺手的命。”
“老西,謝謝你。”
陳天雲冒出一句話:“究竟誰提議讓內務部負責這案子?”他對此生出一絲不解,按道理這種爭議性極大的案子不該由內務部負責,內務部很多時候是執行常委令,也就是執行沒有爭議的任務。
西不落淡淡回道:“金格格。”
“是她?哦,我明白了。”
陳天雲恍然大悟:“這是老太太在公報私仇啊。”隨後他喃喃自語一句:“上次我沒有讓連鷹見金貴妃,想必讓她惦記我不近人情,所以這次就把這燙手山芋丟給我,想要借刀殺人除掉我。”
“小人啊,小人!”
西不落心裡微微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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