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點沒有?”
清冷的京城早晨,練完太極的南長壽在花園轉了兩個圈,一眼見到露臺上長椅躺着南唸佛,被法官打斷雙手的後者臉上有着一抹慘白,但神情卻沒有半點憔悴,望向遠方的眸子依然如水清亮。
相比昔日精力旺盛永不疲倦的樣子,老人覺得孫子比以前更加內斂更加返璞,那雙眸子流淌出來的深邃遼遠,隱約有因病沉澱思想和精神的華雁軒風範,不焦慮,不急躁,耐得住孤獨和寂寞。
隨後他又微微自責,怎把孫子跟死人相比?
穿着厚厚冬衣的南長壽踩着枯草草走了過去,他對這個孫子始終有着一股其餘子侄無法代替的情感,他揮手讓人端來一杯牛奶問道:“這天寒地凍的你也不多睡一會?傷勢未好應該多休息。”
南唸佛聞言揚起一抹笑意,望着爺爺輕聲回道:“這些日子休養的夠多了,再睡下去就要成廢物了,而且我的槍傷也好得七七八八,再休息幾天我想要去警察部工作,總該熟悉熟悉環境的。”
他的雙手雖然還不能如昔日般運轉自由,但是恢復的力氣足夠乾點輕活,而且他有兩件事需要去處理,因此望着老人輕聲開口:“我已經讓人發出通告,下週一就去警察部報道,打個照面。”
“你還是先不要想着工作。”
南長壽低頭抿入一口牛奶,滄桑的臉上不由自主帶着威嚴:“先把傷養好再說,警察部按部就班運作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你在家裡也可以熟悉工作,讓珈藍給你帶些資料或案子鑽研即可。”
他似乎知道孫子這麼快急着上班要因,於是聲音低沉提醒:“不過你千萬不要去碰趙恆的案子,他現在已被冠於千年屠夫的稱號,這案子已經踢到內務部,警察部就不要介入招惹無盡事端。”
“你一旦陷入漩渦就會麻煩不斷。”
南唸佛忽然擡起了頭,臉上綻放出一抹微笑:“如果可以,我願意接手唐家莊一案,我願意公平公正公開來調查,我不去評價趙恆的功過是非,直接把調查結果丟給民衆來定性趙恆的罪行。”
他輕輕咳嗽一聲發出感慨:“人們認定他有罪,他就有罪,人們認定他沒罪,他就該自由,而不是現在如猴子般關在石頭監獄,每天還要砸石頭給媒體記者拍攝,這對趙恆是極大的不公平。”
顯然他對趙恆狀況瞭如指掌。
老人似乎並不詫異孫子這想法,只是眼裡掠過一抹小小失望,他端着杯子嘆息一聲:“唸佛,老實說你現在多少讓我有點失望,你還是一個爲情義矇蔽的熱血青年,而沒有向合格政客靠近。”
他很不客氣的教訓着孫子:“合格的政客要學會審時度勢,還要知道保持理智遏制情感,利用每一個事件每一個人不斷墊起自己高度,你玩熱血青年只會被人拿去做白骨,永遠登不了高頂。”
南長壽的眼裡迸射出一抹寒芒:“我不管趙恆所做所爲是否正確,我也不管趙恆殺的是貧民還是毒販,我只知道華國現在遭受千夫所指,武器禁運、捐助停止,各種友好合作和訪問也卡掉。”
“華國因爲趙恆遭受的損失相當驚人。”
老人還手指重重一敲椅子,語氣跳躍着殺機:“華國高層七成對趙恆憤怒不堪,如果他不是趙定天的孫子,他此時早就被官方一槍斃掉,哪裡還會讓他在石頭監獄逍遙?這已經是偏袒他了。”
南唸佛似乎決定跟老人理論到底:“爺爺,其實大家都知道,與其說趙恆給華國帶來巨大損失,還不如說他不聽指令讓你們擔心尾大不掉,所以要磨掉他的性子或毀滅他這枚讓人不爽的刺。”
在南長壽臉色微微陰沉的時候,南唸佛又補充一句:“武器禁運、捐助停止、訪問中止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當初爺爺你鎮壓輪子教的時候,西方國家還不是借題發揮卡掉對華國的武器銷售。”
南唸佛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謔:“海外不明真相的同胞在輪子教煽動下,也是停止對華國的一切捐助,結果熬上三五年還不是歌照唱舞照跳?所以對趙恆的不公平處罰更多是華國內部的不滿。”
“跟外人壓力關係不大。”
南長壽聞言不怒反笑讓人看不清深淺,拉過一張椅子在孫子面前坐下:“唸佛,你分析的不錯,沒錯,對趙恆處罰更多是因爲他不守規矩,他做事總是由着性子而來,這是相當可怕的事情。”
南長壽坦然告知自己的心聲:“在趙恆的世界裡,他殺人放火只需要一個藉口,只需要心中的自我審判,只要他覺得問心無愧他就放手所爲,最恐怖的是,他還有實現任務目標的強大實力。”
老人指指自己的腦袋,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想一想,如果趙恆哪天覺得我南長壽罪大惡極,然後不惜代價來殺我,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面?你不覺得,他的存在會讓每個大佬睡不着覺嗎?”
每個人都習慣覺得自己很牛叉,特別是到南長壽這種位置,各種法律或制衡已經沒多少用,他就幾近一個自由自在的諸侯,結果出現趙恆這樣能耐極大的刺客,南長壽就感覺頭頂懸着一把劍。
這種感覺相當不舒服。
“趙恆確實瘋狂,但他依然有底線。”
南唸佛知道爺爺在擔心什麼,接過話題回道:“他絕對不會隨便殺人放火,也不會隨便找個蹩腳理由開戰,所以只要爺爺你問心無愧,趙恆根本不會碰你,唐家莊的毀滅是因爲它已是毒瘤。”
南長壽毫不猶豫的搖搖頭,堅決不同意南唸佛的話:“不管我有沒有罪,我都希望按照正常程序來,否則活得太沒有安全感了,到我這位置對趙恆都沒安全感,位高權重也就沒多少意思了。”
堂堂大佬的日子都要過得提心吊膽,南長壽覺得太憋屈痛苦了:“所以在無法毀滅趙恆的份上,只能磨一磨他的性子,希望他下次不會再胡作非爲,如果他下次還敢亂來,誰也保不住他了。”
南唸佛拋出一句:“爺爺,他救過你們!”
“我知道他在國賓館救過我們。”
南長壽大手一揮流露出果斷:“這也是他這次抗令不遵能夠不死的要因之一,而且我已經暗示內務部不要對他懲罰太重,判他入獄兩三年就行了,殺掉四萬外籍人士,坐牢兩三年不爲過吧?”
南唸佛身軀一震:“坐牢兩三年?”
老人那雙渾濁的雙眼裡偶爾有光芒掠過,透着一絲看透世情的智慧:“你覺得這懲罰很重?這已是看在國賓館的救命、殺掉樸泰斗的巨功以及趙定天的薄面份上,可以說這懲罰已經是偏袒。”
他冷哼一聲:“換成其餘人早人頭落地,哪裡還會有這種待遇?”說到這裡,他還意味深長補充上一句:“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其餘人的意見,連杜主任杜參謀都暗示要給趙恆教訓。”
南唸佛目光一凝,臉上露出一抹訝然:“金格格?她玩什麼花樣?她可是杜天雄的妻子,杜天雄又是趙氏一員,難道就因爲趙恆在唐家莊不給總理辦和軍部面子?她這等於是向自己人下手。”
他嘆息一聲:“看來趙氏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啊。”
南長壽拍拍孫子肩膀,臉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杜家已經長大,杜天雄還是華國總理,金格格這次對南韓又表現出色,當杜天雄贏得這一場戰爭,杜家就能跟趙氏平起平坐,談什麼附庸?”
“金格格也想自己日子過得舒坦點。”
他淡淡開口:“所以不守規矩的人是眼中釘。”
就在南長壽一按孫子肩膀準備讓他獨自好好想一想時,一名南系護衛快速從大門口奔跑了過來,神情帶着一抹凝重彙報:“南老,陳老帶人來了,他要帶南少去內務部協助調查唐家莊一案。”
南唸佛聞言一笑,神情如水平靜。
護衛額頭還滲透出一抹汗水:“他說南少在趙恆屠戮唐家莊行動中起着關鍵作用,五千名幹警和銀衣捕快有幫兇意味,唐家莊餘孽更是見到菩薩他們勒死唐小婉,還把屍體丟入火堆中焚燒。”
南長壽身軀一震,嘴裡迸出三個字:
“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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