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一覺醒來,擡頭望去正是深夜十一點。
他摸摸有些汗水的額頭和溼潤的胸膛,記起自己是在一個惡夢中驚醒,至於惡夢內容倒是忘得一乾二淨,接着拍拍腦袋的他又想起,自己拜祭完母親回來後就發燒了,吃了一些藥早早就睡下。
沒想到一傢伙睡到深夜十一點。
“你醒了?”
在趙恆精神還沒恢復過來時,北如逸就從房間的沙發上一躍而起,睜大眼睛衝到發呆的趙恆面前,還沒等後者說話,她就伸出手背一貼趙恆的額頭,隨後又摸摸自己的腦袋:“嗯,你退燒了。”
北如逸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拿出一張紙巾給趙恆擦拭,聲音輕柔而出:“醫生說你心力交瘁淋了雨水,加上斷掉的肋骨還沒徹底恢復,所以一時不覺就着了涼,需要靜心休養幾天纔會復原。”
趙恆看着外面重新下起來的雨水,揉揉還有些疼痛的腦袋:“我睡了多久?”邊境的天空遭遇風雨天總是陰沉沉的讓人看不出具體時間,所以早上在母親葬地呆了多久,趙恆心裡也不太清楚。
“你睡了七個多小時了。”
北如逸扳起手指頭告訴趙恆,恬恬淡淡的笑容頗爲可愛道:“哦,你該餓壞了,我讓醫生給你弄飯吃,我們早就吃過晚飯了,這軍營伙食真不錯,我今天喝了一大碗湯,趙老也喝了不少薑湯。”
下一秒,她就轉身出去折騰飯菜,沒有多久,她就端了一個托盤過來,四菜一湯放在趙恆面前,而她拉過一張凳子坐在牀邊,托起臉頰安靜的等着趙恆吃飯,純真丫頭相比以前變得成熟很多。
至少,趙恆能從她眼裡見到一抹憐惜,他臉上劃過一絲苦笑,思慮是不是無名山丘的哭泣讓她改變?爲了逃避自己前所未有的尷尬,趙恆端起飯菜猛地扒起來,以此來躲避北如逸的憐惜目光。
“爺爺去哪裡了?怎麼如此安靜?”
吃了大半飯菜的趙恆忽然感覺到外面過於安靜,按道理爺爺和大金衣他們應該還沒睡,可是他靈敏的耳邊卻聽不到太多聲音,除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之外,趙恆感覺這房子似乎沒有啥人氣。
北如逸扭頭望了外面一眼,隨後回頭看着趙恆開口:“東方將軍在司令部處理事情,戰破軍在接受軍醫治療,爺爺、大金衣和蘇布衣他們有事出去了,這房子就剩下你和我所以才這麼安靜。”
“他們出去了?”
扒着飯菜的趙恆一臉訝然,爺爺他們三更半夜出去幹什麼?他們來邊境任務就是專門拜祭母親,現在這時候出去也沒提前告知自己,他不由摸摸腦袋皺起眉頭:“他們去哪裡?出去幹什麼?”
“不知道,他們只說出去一踏,兩個小時內必回。”
北如逸輕輕搖頭,呼出一口長氣迴應:“而且趙老要我轉告你,你安心留在軍營養傷養病,不要想着去找他們,否則你不僅找不到他們,還會擾亂他們的部署,趙恆,你聽趙老的話呆着吧。”
老爺子來邊境搞什麼事呢?
趙恆已經沒有心情吃飯喝湯,把盤子放到桌子上就起牀,臉上涌現凝重:“老爺子瞞着自己去做一些事,那就表明這事很重要還具有無比的風險,否則他不會不告訴自己和等自己一起行動。”
在北如逸咬着嘴脣微微沉思時,趙恆又補充上幾句話:“爺爺他們在冒險做一些事,即使我幫不上忙也該知道事情緣由,否則我哪裡能安心躺在牀上?放心,我不會出去,我去找東方將軍。”
北如逸站起來回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去了,我來了!”
還沒等趙恆披上衣服帶着北如逸出去,東方雄已經披着一件軍大衣走進來,左手把玩着那隻半死不活的黑鳥,他見到趙恆淡淡一笑:“趙恆,睡了大半天身體好點沒有?軍醫說你身心勞累。”
趙恆把衣服穿了上去,北如逸幫他捏一捏衣袖,隨後趙恆望着東方雄回道:“好多了!我身體本來就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最近精神過於襙勞纔會不小心倒下,現在睡了一覺完全恢復了精神。”
“老虎都能打死兩隻。”
在東方雄發出一陣爽朗笑聲中,趙恆掃過他手上那隻黑鳥:“東方將軍,三更半夜的還有興趣玩鳥?我聽陸猛說,這隻鳥頗爲神奇,飛翔千里就如吃飯喝水那麼簡單,而且還會懂得躲子彈。”
東方雄輕輕一笑,點點頭回道:“它是有那麼一點本事,不過它此生的任務已經完成,它在華樾之戰中發揮完了自己作用,傳遞了兩分情報、、如今的它跟普通鳥差不多,就等着慢慢老去。”
趙恆哦了一聲,忽然問道:“爺爺去哪裡了?”
“他去見、、、”
興致頗高的東方雄正沉浸在黑鳥豐功偉績中,聽到趙恆漫不經心的問話就下意識回道,所幸吐出三個字後及時剎住,隨後苦笑着開口:“趙恆,你小子越來越鬼精了,無形中就想套我的話。”
“迫不得已!”
趙恆也苦笑起來,摸摸腦袋嘆息一聲:“老爺子他們擺明瞞住我去做事,所以如我當面問你,你肯定不會說的,饒是這樣套話,依然還是沒從你口中挖到真相,不過我已經沒有剛纔擔心了。”
東方雄把鳥塞回身上:“哦?何解?”
趙恆在旁邊沙發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溫水喝起來:“你是老爺子的心腹大將,你對他的重視度絕不會比我低,老爺子他們今晚出去做事,你不僅沒有跟着去和居中調度,還有興趣折騰黑鳥。”
“可見事情雖然重大,但風險卻不會太高。”
東方雄發出一陣爽朗笑聲,舉步也在趙恆對面椅子坐下來,他定定看着趙恆兩分鐘,隨即輕輕點頭:“老爺子臨走時留下了話,如果你火急火燎的話,那我就要扼守住秘密絕不讓你出軍營。”
他目光平和的盯着趙恆,吐字清晰的補充:“如果你能保持理智保持平靜,那麼告訴你真相也無所謂,相信你會剋制,老爺子帶着兩大金衣和黑兵去了風波亭,他今晚跟樾王約在那裡見面。”
“樾王?”
趙恆一震:“他去見樾王?”
東方雄輕輕點頭,聲線平緩而出:“沒錯,他去風波亭就是見樾王,這個時間點應該快要接觸上了,所以你安心留在這裡不要過去,要知道這個節骨眼相當敏感,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火拼。”
“放心,沒有太大變數的話,一切都在老爺子掌控中。”
趙恆望向漆黑窗外,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雨點打在車頂上發出沉悶聲響,趙定天目養神不知道行了多久發現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車門緩緩打開,趙定天微微一笑在大金衣伺候中走入雨中,卻現頭頂早有一柄傘遮住了頭頂蔽去了風雨。
只有四周雨茬裡的寒意往傘下滲了進來。
蘇布衣一身黑衣撐着傘護住趙定天的頭頂,身後二十名黑兵揹負軍刀沉默地列在趙定天兩側,一萬餘名黑兵早就在華樾一戰中死傷慘重,軍部也趁機撤銷掉黑兵的番號和編制,華國再無戰狼。
但是殘留的數十名黑兵依然凝聚在東方雄身邊,成爲後者忠心耿耿的親衛和死忠,今晚東方雄抽出近半黑兵跟隨趙定天保護,顯然是要保的後者絕對平安,要知道黑兵在叢林中比高手更有用。
趙定天今日穿着件深色大衣裡面一層黑色長衫,這身素淨打扮透射着一股殺氣,再配上他那張淡定從容的面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無比,遠處等待的阮精天見到趙定天出來,心神止不住一顫。
這就是趙定天了。
雖然他只在資料上看過趙定天和知道他的事蹟,但在二十餘名氣勢不凡的人中,他還是能一眼鎖定輪椅上的老人爲趙定天,而且還瞬間否定替身的可能,他堅信天底下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
阮精天沒有絲毫怠慢,在快步迎接上來之餘也立刻打出手勢,隨着手勢的擡起,不遠處又閃現兩名吳鉤,接着人影相續閃動,最後,遠處涼亭站起了一名黑衣老者,他挪移腳步向趙定天走來。
朦朧雨水中雙方在三米距離中站定,相互打量着彼此。
“不錯,有膽識!”
趙定天率先開口大笑:“子龍當初留你一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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