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心中明白,這件事雖然水落石出,但是難保有人不會藉着這件事推波助瀾,衆口鑠金積毀銷骨,這種事兒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爲了穩妥起見,張揚先給楚嫣然打了一個電話,這倒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張大官人是要她有個心理準備,千萬別聽這些風言風語。
楚嫣然在這方面倒是大度,不但對張揚表現出絕對的信任,還讓他不用擔心,父親那裡由她去解釋。
張大官人知道這件事肯定蓋不住,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事情第二天就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版本不同,有陰謀版,有香豔版,有暴力版,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不變的男主角,一時間張大官人又出現在北港的風口浪尖。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也聽說了這件事,他知道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找人去證實,他沒有直接問當事人,而是找到了縣長許雙奇,在這件事上許雙奇並不敢撒謊,把昨天發生的情況老老實實的複述了一遍,項誠搞清楚了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也覺着挺好笑的,洪長青想方設法的陷害張揚,結果到最後自己把事情給供了出來,這事兒怎麼想怎麼奇怪,可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懶得去深究。
北港市委書記陳崗也爲了這件事專程來見項誠,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項書記,濱海出大事了!”
項誠對陳崗的脾氣摸得很清楚,他笑了笑道:“什麼大事?”
陳崗道:“還不是那個張揚,聽說跟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的侄女不清不楚的,搞得濱海滿城風雨。”
項誠道:“濱海的風雨這麼快就刮到咱們北港來了。”
陳崗道:“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我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有些不對,當時應該提醒他們兩句來着,年輕人在感情上把握不好,就是容易出問題。”
項誠道:“一個未婚,一個未嫁,無論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輪不到我們去過問。”
陳崗詫異於項誠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淡漠,他認爲這應該是對付張揚的一個大好機會,可是項誠居然不懂得去把握,難道項誠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表面好轉,而是本質上的改變?陳崗道:“這件事影響很壞啊,張揚畢竟是縣委書記,而且他是宋書記的未來女婿,這件事要是傳到宋書記的耳朵裡,宋書記豈不是要雷霆震怒?”
項誠道:“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更不方便插手,現在宋書記都沒有什麼表示,咱們過問太多,豈不是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之嫌?”
陳崗尷尬道:“這……”
項誠道:“如果確有其事,宋書記早晚都會追究,如果這件事只是捕風捉影,我們表現的太過關注,你覺着宋書記會怎麼想?”
陳崗道:“還是項書記考慮的周到。”
項誠道:“總而言之,這種事我們不方便插手,誰的事情,誰自己去處理好。”
陳崗跟着點了點頭。
項誠又道:“濱海開發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可農業部還是對我們不依不饒,喬部長點名讓我去農業部說明情況,近期我還得往京城走一趟。”
陳崗道:“最近的事情可真不少啊!”
項誠道:“所以這種小事,我哪有時間去管,人家的感情事和我們無關,不過張揚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困擾開發區的搬遷問題已經解決了。”
陳崗嗤之以鼻道:“運氣好罷了!”
洪長青這兩天一直都沒在濱海行政中心出現過,她請了病假,雖然她知道這次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可能躲一時是一時,她不敢去面對張揚,洪長青到現在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中了哪門子邪,好端端的,怎麼自己就把自己給賣了?如果她不說出真相,張揚肯定要百口莫辯。洪長青認爲,自己不可能再回濱海了,即便是張揚不追究這件事,濱海也沒有她立足之地,是時候考慮自己換個單位的事情了。
張揚的心情並沒有因爲這件事而受到影響,因爲這件事,他對女人又多了一個心眼,這個世上好女人不少,可陰險歹毒的女人也不少,張揚只是有些不解,像洪詩嬌這樣的女孩子,沒理由陷害自己?自己又沒坑過她,非但如此,在京城還幫住她解圍,洪詩嬌爲什麼要恩將仇報?
張揚對這件事的看法是,洪詩嬌必有所圖,肯定是某種不爲人知的誘惑打動了她,所以洪詩嬌纔會甘心拿自己的聲譽做賭注。
張揚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了,無論怎樣,事情都已經過去,自己也不是無懈可擊,如果他的警惕性再高一點,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洪長青姑侄倆壓根就不會找到任何的機會。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落實濱海保稅區的事情,他要前往東江一趟,親自將保稅區申請書遞到宋懷明的手中,當然,張揚急於去東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向宋懷明解釋一下,藉機也躲避一下謠言的風頭。
張大官人這次沒有開車,而是選擇坐軟臥前往,依着過去的規矩,縣委書記出差都是要有幾個陪同人員的,軟臥的包廂會被他們包下來,以免有他人打擾領導的工作和休息,但是張大官人對此已經做了嚴格規定,領導出差沒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他選擇一個人前往東江,而且這件事並沒有做出聲張,只是讓周山虎把他送到火車站,他揹着旅行袋,拿着火車票,走入了候車室。
張揚最近很享受這種融入人流的感覺,在火車站這種地方,沒有人會注意到他,每個人都是過客,人容易對習慣厭倦,當他習慣於成爲衆人矚目的中心之後,也產生了一種厭倦,反而覺着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充當一個普通的過客也是一種舒服的感覺。
可張大官人註定無法扮演好一個普通的過客,他走向檢票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他:“張書記!”
張揚一回頭,看到了美女記者武意,她身上揹着一個行李袋,手裡還拉着一個大大的拉桿箱,右手還拿着塑料袋,額頭上已經冒汗了。
張揚笑道:“這是去哪兒採訪啊?”
武意道:“不是採訪,是去省臺幫忙,一個月。快,幫我拿行李,就快累死我了。”
張揚幫她把行李袋接了過來:“至於帶這麼多東西嗎?”
武意道:“你去哪兒?”
張揚道:“東江!”
武意笑道:“巧了,咱倆同路,這下有人給我幫忙拿行李了。”
張大官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和武意一前一後走出了檢票口,武意看了看張揚的車票,她也是軟臥,和張揚一節車廂,不過不在一個包廂,兩人上了火車,武意跟着張揚來到他的車廂,跟張揚對面的那位換了車票。
或許是因爲洪詩嬌的事情多少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張大官人今天話不多,把東西放好之後,自己脫鞋躺到了牀上。
武意就在他的牀邊坐下了:“噯,你怎麼對我愛理不理的?”
張大官人道:“我師父說了,這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武意格格笑了起來,她從塑料袋中取出了兩瓶飲料,擰開了一瓶遞給張揚,張大官人喝了一口道:“天熱,你別貼我這麼近!”
武意瞪了他一眼道:“你當我巴結你啊!”
張揚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倆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武意啐道:“你腦子壞掉了。”她挪了挪屁股,並沒有離開張揚的小牀,而是靠近車窗,上半身把張揚的光線都給擋住了,身上的幽香一縷縷鑽入了張揚的鼻子裡。
張大官人心說老天爺啊,今年我是不是犯了桃花煞,越是想逃,越是遇到漂亮姑娘。這廝拿出一本書,裝着翻看。
武意道:“最近聽說了你的不少新聞啊!”
張揚道:“我這種人從來都不缺新聞,你們當記者的不就是喜歡我這種新聞人物嗎?”
武意笑着回過頭來:“臭美吧你,對了,我聽說一件事,不知真的還是假的,都說你利用職權之便,調戲人家小姑娘。”
張大官人道:“你覺着可能嗎?”
武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事誰知道呢。”
張揚道:“咱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長得也算是有三分姿色,我調戲過你沒?”
武意抗議道:“什麼叫三分姿色,我怎麼也算得上一美女吧?”
張揚道:“可能我審美觀苛刻了點,按照大衆眼光,你勉勉強強也能算得上一美女。”
武意知道這廝故意氣他,揮拳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起身回到自己的鋪位上躺着,氣鼓鼓望着張揚道:“不理你了,傷本姑娘自尊了!”
張揚道:“武大記者的心理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今兒咋那麼巧啊?你該不是專門過來跟蹤採訪的吧?”
武意道:“就你也配,在濱海一畝三分地還算個任務,離開濱海你算個屁!”她也是個直性子,一向快人快語。
張大官人聽她忍不住爆粗,自己卻樂得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