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攻與防

蘇武畢竟是高手,就算蘇離殤不喊這一聲,亦不會漏掉弩箭激發的聲音。只見他頭也不回,提氣將身子繃緊,身上肌肉頓時透出花崗岩般的質感。這是他練就多年的硬功,也叫外功。乃是身體經過殘酷的鍛鍊後,產生的可怕抗打擊能力,也就是我們常聽說的“金鐘罩鐵布衫”。

那一瞬蘇武身逾鋼鐵,只要這口氣息不絕,便能硬抗各種打擊而只疼不傷。弩箭眨眼便到,惡狠狠釘在他的腰背處。

“成了!”賀無奇連忙朝青曦道:“射中了,你快制住他!”

青曦卻沒動,只是提劍擺了個防禦的姿勢:“你們退回去。”

賀無奇一愣,便聽見“吧嗒”一聲,弩箭已然掉落在地。剛纔那一箭便像是筷子戳中厚橡膠,往前頂了頂卻沒能破開皮膚,隨即蘇武肌肉一鼓,箭矢便被彈落在地。

“小崽子!敢偷襲我?!”蘇武黢黑的大臉一轉,虎目帶着兇光盯上了賀無奇。

“明明是你先動的手。”賀無奇小心翼翼的辯解着,“何況弓弩這玩意,本來就是暗箭,偷襲也沒啥不對的……是吧曦哥。”

說完還不忘找教授自己偷襲理論的青曦背書。

“說得不錯,武先生如此輩分卻向我等動手,偷襲也沒什麼不對的。”青曦冷然道。

“哈哈哈!我還當你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現在看來……武功不錯,人也挺明事理的!”蘇武的性子也是古怪,不僅不生氣反倒對青曦有了好感。

“這是被我射高興了?”賀無奇有些懵,朝蘇離殤問道。

“高興個屁!”蘇離殤白了他一眼,解釋道:“我們軍旅中人與江湖兒女不同,軍中對戰無論對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是三十歲的壯漢都要全力以赴,沒有什麼江湖道義和長幼之別。反正……敵人也不會跟你講這些。”

二人正說着話,蘇武再次虛撲青曦,趁他揮劍反擊的功夫,忽然用比撲擊更快的速度,一扭身猛竄向賀無奇。

”臥槽!”賀無奇見蘇武虎躍之勢如此兇猛,簡直像是獅身人面像從天上壓力,一時竟沒了應對的辦法,暗自後悔沒有聽青曦的先學步法。

這裡順帶一提,普通人學武,總是先練招式再練外功,若有機緣才學習內功。如此下來幾個月便有所小成可以與人動手了。卻殊不知爲了這種速成,往往要付出終生只是三流的代價。

而真正的高手,幼年便學習內功心法,兼修外功淬鍊體魄。如此內功與身體強度同時提升,又有足夠的時間適應身體變化,如此內外兼修數年之後,就要開始學習步法……也就是輕功。如此一來,頂級輕功本身有配套的內功,比如游龍決與游龍步。這就像用獵豹的身子,跑獵豹的步伐,全是原裝自然效果一流。二來步法的作用極大,進可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退可閃轉騰挪避刀槍劍戟。真把這東西練到家了,一個使匕首的亦能隨時攻擊十米內的敵人,而敵人的刀劍斬來,只需輕輕側身,或者略一含胸便能躲得乾乾淨淨。

等這些被動技能的東西都學成後,他們纔會逐步開始學習招式,而與這種人對戰的時候你會發現,哪怕很簡單的招式到了他們手中也能發揮出可怕的力量。

……

“這便嚇傻了?真沒趣!”蘇武身在半空中將賀無奇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懶得掩飾內心所想,語氣中滿是不屑。

賀無奇本來慌張的不得了,沒想到看大門這位這麼一激,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連你也敢瞧不起我,躲不開是麼?那就對攻!

只見他一拉弦杆,暴喝道:“你少TM俯視我!”

“嗖!”“嗖!”“嗖!”“嗖!”“嗖!”……

這弩操作簡單,僅有的難點就是弓弦挺緊需要些臂力,不過子夜的身體剛好將這個短板補上,於是賀無奇以差不多一秒兩箭的速度對着蘇武就是一頓爆射。

“哼……小孩兒玩意!”蘇武最初還毫不在意,揮爪擊落一支後,第二支立刻就到了,他驚奇的握住第二支,第三支也到了……

蘇武心中有些後悔,剛纔還不如直接跑過來,非撲個什麼勁兒呢。現在人在空中,無處借力不說,每擊落一支箭去勢都要受阻,氣息亦會受滯。再看對面這小子,一邊往後退,一邊“嗖嗖嗖”的射個沒完,完全是把自己當活靶子用了。

”這……哪買的?“蘇離殤早看出蘇武有意試探,也樂得瞧賀無奇出醜,想着等會順勢勸他好好練刀,別玩這些歪門邪道。沒想到這把弩如此給力,眨眼間便出去六七支,她都有點想要了。

“買的?哼……這是我自己做的限量版!”賀無奇被激出了火氣,說話也帶了幾分傲意。

十隻弩箭很快射空,箭匣中傳出“咔噠……”一聲。

“呼……呼……媽的!”此時蘇武早被射落在地,好不容易調整好氣息,一瞪眼想趁機動手,沒想到賀無奇卸下空匣,又掏出一個新的匣子“啪”的一聲扣了上去,一隻新弩箭立刻露出箭頭,寒光直指蘇武。

賀無奇再拉弦杆,不屑道:“繼續啊!”

蘇武嚥了咽口水,雖說金鐘罩能護他不傷,但疼還是疼的,再說青曦此時也提劍擋在賀無奇身前,這倆人要是聯手出擊,不能下殺手的情況下,還真有些棘手。

“喝!真當老子拿你們沒轍了麼!”蘇武此時也打出了火氣,微微弓下身將內息源源不絕的布在身體表面。

這可是真功夫,乃外功與內功的結合,防禦力大增不說,有內息提供能源,持續時間亦大大延長,也就是不用再提住一口氣。這就像藍條一樣,只要內息不絕,技能就可以不停。

蘇武心中暗忖道:“收拾這倆小子,應該足夠了。”

這招畢竟很耗內力,他立即快步朝賀無奇逼近,還不忘出招限制青曦,手掌一收一推間,一道犀利掌風便朝他呼嘯而去。

青曦略一閃身也朝蘇武而來,只是那掌風脫手後略有發散,範圍比手掌要大,他這微微閃身沒能徹底避開。

“咦?”蘇武看着奇怪,依青曦的本事不該犯這種錯誤。

沒想到掌風到了切近,他忽然順勢一轉,如陀螺般被掌風抽了一下。青曦借力猛旋,右手的寶劍冒出內力充盈的微光……他竟是拼着受些衝擊,也要借力斬出這最強一劍。

“媽呀,有點狠!”蘇武冒汗了,無論何種防禦都有其上限,看這一劍的威力,要是衝着他雙目、下陰,脖頸處出手,還真容易陰溝裡翻船。

“哼,老子躲還不行麼!”反正對於他來說,沒信心防住就要躲,沒啥不好意思的。

可蘇武忘了,場上還有一個人呢,賀無奇看出他的去勢,心中一動淫笑着抿了抿嘴……

“沃特得法克!”蘇武此時情緒如果非要表達,那應該就是這一句。

原來賀無奇苦於手中沒有能傷到蘇武的手段,忽然想起了學校裡噁心人的招數,嘴脣一抿一突……一口口水便噴了過去。

這要是一拳、一腳、一刀蘇武都會選擇硬捱了,反正當年隨蘇戰出征什麼傷沒受過。又或者這是謾罵、鄙視、嘲諷,他也不當一回事,要知道鑽襠撩陰刀這種手法,蘇武也沒少用。

但唯獨被人啐一臉這件事,於他而言就是一種最大的侮辱,屬於逆鱗……不可觸碰。

“哼!”蘇武乾脆利落的仰倒在地,眼見青曦一劍斬來,雙腳猛然一掀,全力踢出兩道巨爪虛影。

“額……兔子蹬鷹?”賀無奇有點無語,如此威猛大漢怎麼還用這樣的招數。

其實他想錯了,這招乃是貓科動物破釜沉舟的絕招,在放棄逃跑的情況下,將身子仰倒才能用出的攻防一體手段。四爪既可以同時抓撓蹬踏,又或者用前爪抱住敵人,再用後爪猛蹬,一旦得手便是開膛破肚。

而青曦不惜受傷亦要斬出的一劍,與蘇武的巨爪真氣一觸之下,頓時相持在一起發出了讓人牙酸的咯吱聲響。

蘇武等劍勢一弱,便用雙腳夾住了青曦劍身,下肢之靈活還真有幾分黑猩猩的意思。再看他大腿繃緊用力一擰,青曦手腕之力哪裡拗得過蘇武的大腿,只得選擇放手棄劍。

“嘿嘿嘿!”蘇武一下將劍踢到旁邊,獰笑一聲運起十成氣勢,真如猛虎下山一般,昂首闊步的慢慢朝青曦逼去,對賀無奇射來的弩箭理也不理,只是用肌肉硬頂。

再說青曦雖已受傷。手中兵刃也沒了,仍是滿臉淡然,左手化掌右手握拳,擺出了周旋的架勢。

“武叔叔……冷靜些!”蘇離殤從沒見過蘇武這樣,不敢再看熱鬧,急忙衝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起了作用,蘇武在氣勢最盛的時候忽然停了腳步,原地站了幾息,便逐漸將迫人的壓力收了回去,從擇人而噬的猛虎,又慢慢的變回了一名壯碩家丁。

他不經意的望了望門外的方向,隨即面向青曦笑道:“哈哈哈,果然後生可畏……老子許久都沒如此興奮過了!”

青曦對這位超一流高手的誇讚不爲所動,冷着臉道:“既然如此,武先生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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