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秦長安撐着下顎發呆的模樣,龍厲眼底多了一絲溫暖,曾經他張口閉口的那個死丫頭長大了,容貌依舊嬌美明豔,一舉一動生動明媚,彷彿是黑夜中的彩虹。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當她不經意擡起眼的時候,發現龍厲還在看她,眼神已然充斥着寵溺。她如夢初醒,水眸盪漾地望着他,淺淺笑着。
“我聽說康建的嫡子因爲在青樓跟人爭風吃醋,爲了一位花娘而大打出手,誰知對方是定國公的孫子,都是蠻不講理的紈絝。兩人從樓梯上摔下來,康建之子摔斷了背脊骨,這輩子都只能躺在牀上了,而定國公的孫子撞在臺階上,撞瞎了一隻眼睛,定國公最疼這個孫子,當然不肯就這麼算了。至於是誰先動的手,誰都想賴給對方。恐怕,這陣子康伯府不太平呢。”
龍厲扯脣一笑,說的雲淡風輕。“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又是你做的?”
“還不是全部,慢慢看吧。”他無聲冷笑:“在康伯府徹底倒下之前,像這樣焦頭爛額的時間還會持續很久。”
她將腦袋靠在龍厲的肩膀上,仔細想想,龍厲實在擅長洞察人心,康伯府這樣樹大根深的世家大族,他卻能一眼就看穿其中最腐朽的地方在哪裡,然後,再逐個擊破,讓他們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沒有阻攔,她縱容一切的發生,因爲,她已經不再是一切的旁觀者,而是……跟龍厲站在一條戰線的人。
“我這裡也有好消息。康達在私底下用的藥,我跟師父商量過了,一致認爲是神仙膏改良而成的粉末。我讓李闖偷偷去了一趟那個賣藥的院子,將裡面的買賣賬目翻了一遍,發現買藥的多半都是京城的官員,也許可以作爲康達結黨營私的證據。”她起身,將櫃子裡的名單抽出來,塞到龍厲的手裡。
他不動聲色地翻閱着,本子上的名單不算多,大概二十人左右,但當他一個個掃過那些熟悉的名字時,眼神便轉爲深沉。
秦長安繼續說。“而且,我把那個傢伙準備給康伯府的粉末掉包了。”
他“啪”一聲,合上了手裡的名單,心中已有數。“你做了什麼手腳?”
“加了一味藥,會讓他在感覺到飄飄欲仙之後,加速衰老和無力,這樣,他就再也等不及,很快就會實施計劃。”
他拉過秦長安的手,擱在膝蓋上,反覆摩挲着。“做得好,這纔像本王的女人。”
她垂眸一笑,無聲地握緊了他的大手,感受着他掌心真實的溫度,還不知道這一場惡戰會持續多久,但她已然開始期待起來。
“虎頭怎麼樣了?王府的庫房裡有很多滋補的藥材。”龍厲轉過臉。
“沒有大礙了。”她掃了他一眼,以他唯我獨尊的性子,能讓他問一句虎頭的安危,實屬難得。“這會兒跟飯桶待在一起呢,鬧騰了一整天,現在該睡了。”
他下顎一點,沒再多問,至於秦長安是怎麼處置葉楓的,他不在意,只是冷冰冰地丟出一句。
“葉楓任憑你處理,就算打個半死也是她活該,不過看在她是宮裡送來的人,暫時留她一條命,但是打罵都隨你。”
秦長安哭笑不得,但這些話的確深得她心,他果然踐行了自己的承諾,絕對不管後宅的事。無論她怎麼對付那些女人,他是絕對不會爲別人心疼的男人。因此,也看出來他對秦長安的絕對信任。
他的心對外人足夠冷硬,纔不可能給任何女人糾纏上來的機會,他的心對她足夠包容,才能讓她死心塌地地守着這樣一個臭名在外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變了。
天漸漸黑了。
他站起來,伸手點了蠟燭,柔和的燭光照在龍厲的臉上,使得他的另一邊俊臉隱在黑暗中,透着一股陰森。
燭光在他另一邊的臉上跳躍着,折射出他俊美的五官。
她的丈夫很俊,興許是她在這個世上見過最好看的人,可惜他的那股子邪佞和肅殺之氣,往往讓人敬而遠之又或是心生畏懼。
但如今,秦長安卻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龍厲這樣就很好、很好。他是冷酷也好,殘暴也罷,甚至是奸佞,此刻再看他,她這才發現這人的眉眼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
以前怎麼沒覺得他長的這麼俊?因爲她並不看重一個人的皮相,而更看重一個人的內心,哪怕他用着明遙那麼慘不忍睹的面具,她還是放任他一步一步走入了他的心裡。
以後的孩子會像誰更多一些?若是長相肖似龍厲,不管男女,都應該挺好看的吧。
不過,唯一的底線,就是孩子的性格決不能跟龍厲一樣,否則,養的無法無天,再去哪裡找一個她這樣的人來接納遷就?
一時之間,放任自己不着邊際地胡思亂想,耳畔傳來龍厲清滑的笑聲。“你是在偷看本王嗎?”
秦長安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心頭有些甜。“嗯。”
“看了這麼久,本王有這麼好看嗎?”他倨傲地問,黑眸深沉地望着她,她的直率和坦誠,令他她心花怒放。
她語速很快,回了一句。“以前不覺得,如今看來,還算不差。”
他的視線鎖在她白皙的側臉,凝望着那臉上皎潔的光芒,令他看迷了眼。雖然龍厲不願承認自己的長相只是不差而已,但他倒也不太在意,光是秦長安能提高一下她極差的眼光和品味,用那麼專注甚至還有三分欣賞的眼神看他,他就心情大好了。
“長安,你早該把心思放正了,多放點在本王身上,本王會很開心。”
“孩子他爹長得好看,如果真是個女兒,容貌出衆的話,以後出嫁容易些,不是嗎?”
他聽完這一句,徹底笑開了,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重重吻了好幾口,“你也有直覺是嗎?果然是個女兒吧。我們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會擁有不凡的容貌、身世和財富,還有她挑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嫌棄她的道理?”
秦長安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那個念頭,他還是沒變,一直都是那個自以爲是、自命不凡、喜怒無常的男人啊。
但正是在這一個瞬間,她才能接受龍厲原來也會有像個正常人的一面,甚至他對於要個女兒那種不可理喻的執念,都構成了兩人朝夕相處的有趣片段。
她本以爲在兩人互相坦誠有情意之後,感情生活也就到此爲止了,畢竟夫妻之間的濃烈感火花,大多也就能燃燒幾年而已,她早就有所準備,並且欣然接受。
只是,卻沒料到在她懷孕後,反而有機會看到龍厲的更多面,他的頑固、古怪,居然也影響着她,也會偶爾產生這種“原來跟這瘟神糾纏下去也不算太壞”的想法。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懾住,但同時,滋生更多的是源源不斷的甜蜜滋味,勝過蜂糖。
跟他十指緊扣,什麼話都不說,彼此享受着這段安靜的時光,哪怕知道以後的每一天都是多事之秋,但她卻沒有半點抱怨,反而甘之如飴。
不知不覺中,她對龍厲的感情而在與日俱增嗎?
“困了?”他把她的身子放倒,低聲詢問。
秦長安直接枕在他的大腿上,龍厲的手掌輕輕揉着她的肩膀,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
“半個時辰後叫醒我,別讓丫鬟們發現了。”
他低笑一聲,這會兒搞得真成了偷情了?對於驕傲的男人而言,他自然是不願意了。
秦長安睡了安穩的一覺,自從懷孕後,她倒是愈來愈貪睡了。龍厲此人雖然性子偏冷,但身體卻很火熱,她早已習慣了在他溫暖的懷裡睡覺,至於她不算太好的睡相,一向苛刻的龍厲倒也從來沒挑過什麼毛病。
龍厲的指腹輕輕拂過她柔嫩細膩的面頰,心中一動,他此生第一個女人就是秦長安,直到如今也只有過她一個女人……但他一點也不想去碰其他女人,更不想把靖王府的後宅變成百花齊放,那是因爲只有秦長安能讓他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而在得到後也不曾覺得膩煩,他需要她,而此刻,他也感覺到他同樣被她所需要。
當她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馬車裡,身下因爲鋪着柔軟的絲質被褥,以至於一路上都不曾察覺任何顛簸。
而龍厲則靠在車廂,黑眸半合着,看似是在閉目養神。
什麼時候從王府出來,上了馬車,一番折騰,她竟然都沒醒來,當真是睡得太熟,還是她對龍厲早已卸下了最後一點防備?
顧不上多想,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掀開簾子一看,馬車正緩緩地行駛在東街,天已經黑了,但約莫擺放着上百個攤位,極爲熱鬧。
金雁王朝每到六月到八月,晚上有兩個時辰准許小販售賣東西,俗稱“晚市”。因爲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而白晝時間又長,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反而喜歡在晚市出來逛逛街,涼爽舒適,因此小販們的生意也不錯。
身後有人長臂一伸,將簾子放下,一道清滑的嗓音劃過:“你回來後也有三個月了,本王沒陪你出來走動走動,難保你沒個想法。”
她瞥了瞥嘴角,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美目流轉之間,一派從容灑脫,陷入遙遠的回憶。“以前我最想逛晚市了,就是沒機會。”
沒機會的原因,龍厲當然心知肚明,她在靖王府的那些年,常常爬牆去周家酒肆,小丫頭片子爬牆爬的很溜,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卻在靖王府來去自如。只是她畢竟不敢太放肆,天黑之前一定回來,所以這晚市的熱鬧,她只能錯失了。
“所以,就當是本王補償你吧。”
他的嗓音平和,聽得人頭皮發麻,秦長安垂眸看着手掌裡的茶水,悶不吭聲,忽而耳聞他輕快的笑聲,她擡起頭一看,見他笑得一臉歡愉。
“我們就這麼下去走動,難保不被人認出來——”她的心情變好,但還是不曾拋棄理智。
龍厲氣定神閒地取出兩張人皮面具,一張遞給她,一張則留給自己,她貼好了,朝着鏡子照了照,裡面的女人五官清秀,但稍顯平凡,而龍厲也是如此,一張俊秀的臉,再配上他身上那套銀灰色的袍子,彷彿是個普通的讀書人而已。
“怎麼換了這件出來?”這下子,秦長安不好意思了,這就是她給龍厲做的袍子,但袖子一長一短,做工也是差強人意。她本以爲龍厲絕不會穿出去,沒想到這男人的臉皮比想象中還厚。
穿成這樣,誰還能認出他是堂堂靖王?簡直就是落魄的不行。
“你縫製的袍子,自然是穿給你看的。”龍厲面不改色心不跳,厚顏無恥地說道。
見秦長安雖然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但嘴角始終上揚含笑,他就知道他的話成功取悅了她,而她開心,他就更開心了。
“下回一定要帶我見識一下做面具的師傅,他這一手絕活真是厲害,我從未見過這麼精妙的面具……”對着鏡子微微一笑,她眼睛發亮,撫摸着自己的臉,人皮面具具有足以亂真的細膩和彈性觸感,一點也不粗劣。
怪不得,當初在北漠的時候,她明明好幾次都看到龍厲銀色面具下的那張臉,卻還是沒發現其中的異樣。
“本王手下多的是能人異士,你喜歡的話,再送你幾張。”龍厲貼在她的後背,溫熱的氣息時不時地拂過她的耳朵,她覺得有些癢,不禁縮了肩膀。他非但不曾遠離,反而靠的更近,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楚的嗓音說道。“唯獨在牀上,不許戴這種東西,本王喜歡看清楚你的臉。”
本來雀躍的心情,頓時被他一句話就毀了,她發現龍厲當真有這種冷場的破壞力,而且效果驚人。
“戴了面具,不是能讓你覺得更有樂趣嗎?每天牀上換了一個女人,多新鮮,多刺激啊。”她故意這麼說,嘴角含着一抹惡劣的笑意,眼眸閃爍,宛若兩顆發光的寶石。
“什麼時候這麼替本王着想了?”修長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秦長安的側臉,雖然換了一張臉,姿色平平,但那雙眼裡頭的光芒還是極爲明媚,令人心折。
她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繼續擺弄臉上的那張面具,半響之後,只聽得身後一道徐徐的嗓音飄過來。
“你若貼了面具的話,本王擔心——”
“擔心什麼?”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眼神轉爲熾熱。“在牀上不能讓你滿意啊。”
他骨子裡很偏執,以前王公貴族多得是給他送美人的,以爲他男女不忌,甚至還有送過俊俏少年。他不是沒試過,特別在秦長安墜江後,哪怕美人在他面前脫光了,他也能生出慾望,就是做不到最後一步。但去北漠見到了她之後,卻發現自己在牀上生猛如虎,那種暢快淋漓的感受,纔是他內心真正渴望的。
“敢情你說喜歡我,就是喜歡我的臉?”秦長安終於忍無可忍,掐了他一把腰肉,憤憤不平地問。
只是他年輕力壯,肌肉緊實,雖然不像習武之人有着強健可怕的大塊肌肉,可是身段的線條,那是無可挑剔的。
“讓本王好好看看,你這張臉……”他朝她傾斜了身子,捏住她的下巴,仔仔細細打量了她幾眼,那種審視的目光彷彿是在給一件古玩估價。“是挺招人喜歡的,本王越看越順眼。”
秦長安忍住笑,不客氣地白了一眼。
“那你呢?你喜歡本王,可是喜歡本王的肉體?”龍厲突然問道,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勾出他眉眼之間的邪魅氣息。
“你還要不要臉?”她氣笑道。
“若不是本王在牀笫之間龍精虎猛,能讓你這麼快就懷上孩子嗎?”說到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滿心驕傲自豪,當初曾經以爲他的精元有問題,整個人很是抑鬱不快,但秦長安一發現懷孕後,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態度又回來了。
秦長安被逗得樂不可支,笑得一發不可收拾,但龍厲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圈住她的身體,非要咬着她的耳朵,咄咄逼人地逼問。“快說,本王的牀上功夫是不是最好的!”
她拍打着他的手臂,臉再也繃不住了。“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最好的?我又不能貨比三家。”
龍厲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休想!你這輩子只能有本王一個男人!”
哎,這易怒的男人!
漫長的沉默之後,她擡了擡眼皮,幽幽地睇着他含怒的俊臉,輕輕吐出一句。“你那些花招都是看春宮圖學來的麼?當真是無師自通?還是……有高人指點?”
這個疑惑,她一直想問,但過去沒意識到自己也會對他動心,所以想想也就算了。但既然他好死不死談論到牀上功夫這種隱晦的話題,她索性也開門見山地問了,誰怕誰啊!
其實這世間的男人,只要是大戶之家的,十來歲往往就嚐到了情愛滋味,更別提皇家了。這裡面的水可深了,一般都是上頭的長輩會給年輕男子身邊的丫鬟開臉,事成之後,便成了通房。當然,若是風流的,往往還會去煙花之地嚐嚐鮮,就不知道龍厲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了……而龍厲強要她的時候,已經滿二十歲了,那個年紀恐怕早就碰過女人了吧。
她是想知道,但就算龍厲以前有過這樣的經驗,她也不可能秋後算賬。
聞言,龍厲非但臉上沒有怒氣,反而泛着光,看來格外的歡喜愉悅,志得意滿。
“四年前那回正是本王的第一次,你墜江後本王也一直爲你守身如玉,怎麼樣?聽了高興嗎?”
她訝異地低呼一聲,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不會吧,二十歲的時候,竟然還是童子雞?”
龍厲的牙根突然酸了一下,恨不得掐住秦長安的脖子,讓她把這種毫無遮攔的話吞下去!什麼叫二十歲了還是童子雞!
他細白的耳廓頓時紅的像血一樣,陰鬱的眼捲起風暴,有種發怒的徵兆。“本王倒是想!依照以前的身體,連久坐都不行了,還想什麼有的沒的!”
秦長安挑了挑眉,隨口一問,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可笑的事,一時之間不知該有什麼樣的反應纔好。
不過想想也是,他的身體在二十歲時候纔算恢復正常,以前好幾次差點進了鬼門關,對於女人,那自然是有心無力了。他多半時候是躺在牀上,書是看得不少,當然,也不缺春宮圖這類亂七八糟的書。
真是沒料到,他身體一好,就衝着她下手了,這不是孽緣又是什麼?!
龍厲看不出她此刻真正的喜怒,揉了揉她的小手,話鋒一轉。“那件事就讓它過去吧。那次本是毒發,氣血上涌,本王又是頭一回,沒什麼經驗,纔會讓你那麼不舒服……”
他倒是還敢提!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死死地瞪着他,紅脣微微抿成一線,小臉板着,讓他心中一悸,又說道。
“長安,你我都只擁有過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不好嗎?”
她聽了這一句話,心情卻是被安撫了許多,但還是不冷不熱地說。“王爺還是挺長情的。”
誰能料到自己的貞潔被他奪取的時候,他竟然也是個毫無實戰經驗的男人,轉念一想,他奪了她的處子之身,但他的第一次同樣給了她。正因爲她是他第一次的女人,所以他纔始終對她念念不忘麼?想來多多少少還有這一層的關係。
被他盯得背脊莫名發涼,但這麼猜測又覺得可怕,龍厲背地裡還有這麼純情的一面,秦長安是打死都不信的。
龍厲略微彆扭的表情,總算和緩許多,見秦長安也是滿臉的不自在,他反而釋懷了。笑着抱住她,大掌順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反正如今本王身經百戰,能讓你樂在其中就成了。”
心中鼓譟一片,秦長安再也聽不下去了,別說他們此刻是在馬車裡,外面還有行人經過,他卻不知收斂,說什麼第一次,舒不舒服的!
她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捂住他的薄脣,惡狠狠地瞪視他那張笑得一肚子壞水的俊臉,壓低嗓音道。“別說了!”
龍厲彷彿看不夠她,雙手貼在她的細腰,那雙黑眸愈發幽深似海,宛若無底深淵。任由她捂住他的嘴,自己的薄脣擦拭着她柔嫩的手心,過了會兒,他眉眼含笑,神色含春,宛若春臨大地,看得她心潮澎湃,心情動盪。
他清滑低沉的嗓音,從她的指縫裡流走,帶着曖昧的語調。“難道本王說錯了?女人該有的愉悅,本王沒讓你感受到?”
她惱怒地鬆了手,咬牙切齒地罵道。“仗着我喜歡你就欺負我?!總是說這些葷話,也不知哪裡學來的!”
龍厲低聲笑了。“丫頭,牀上的欺負不叫欺負。”
秦長安一時氣結,無言以對,她雖然膽識過人,也能在任何方面配合他的放浪形骸,但是把夫妻之間的閨房密事放在嘴巴上,這一點她總是贏不了龍厲。畢竟,她的臉皮再厚,也厚不過龍厲。
車伕說道。“爺,到了。”
龍厲又抱了抱氣呼呼的秦長安,每回看她生氣,總是心情不差。甚至有時候覺得女人有些脾氣,挺有趣的,特別是她那張生氣起來極爲鮮活生動的小臉,讓他記憶深刻。
他的嘴巴刻薄無情,自然是說話不留情面,對於任何人都是如此,唯獨他惹惱了秦長安之後,看着她發怒的表情後,還得費一番功夫來哄哄她。
但是,他也認定這是夫妻相處的某種樂趣。
“再過十天就孩子滿三個月了吧,到時候,本王任由你欺負,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他的薄脣貼上她細小的耳垂,朝她吹着熱氣,一個小小的動作,就生出蠱惑人心的味道來。
她率先下了馬車,朝着他說道:“你就別惦記了!”
原來這傢伙還是心心念念滿三個月的危險期之後,就要對她一個孕婦胡作非爲,尋常的禮教規矩,他何時放在眼裡過?
龍厲的眼底依舊有笑,跟隨在她身後,趁着人流涌來的時候,走到她的身邊,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用力甩了一下,卻沒能掙扎開來,他反而強硬地穿插着五指,跟她十指相扣,臉色卻一派平和,彷彿無事發生。
既然甩不開,索性就跟他並肩走着,秦長安胸口的一股火氣,很快就消失無蹤。
吵架拌嘴,似乎成了他們日常生活必要的一部分,畢竟龍厲的那張嘴可是霸道又得理不饒人的,而她對龍厲從不懼怕,自然也不會讓他在嘴皮子上佔得便宜。但是吵歸吵,兩人的感情倒是沒有變淡,反而滋生出更多的默契來。
對於這一點,秦長安每每想起,還是覺得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