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宛縣。
徐庶視察來到了這裡,幫助魏延穩定宛縣的局勢。
“軍師!主公來信!”魏延將一張軍令傳了過來,徐庶順手接了。軍令是在一張現代紙張上寫的,看看下令的時間不過是三個小時之前,這樣的信息傳遞效率可謂極其神速。
如今,李哲在自己的領地內,建立起了原始版的信息接力傳遞系統,本來以對講機的覆蓋距離,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安城覆蓋到宛縣的,但是經過這一套信息接力傳遞系統,就輕而易舉的實現了李哲領地內的信息短暫延遲的全覆蓋。
李哲在領地內的不同地點,建立有足夠冗餘的驛站系統,一方面可以方便公務傳遞,令一方面實現駐軍,加強了對領地內的全面控制,還有捎帶的作用就是這個信息接力了。
在每一個驛站都備有至少一個讀書識字的人,在接受信息之後,迅快的記載下來,並進行校對,然後,向下一個驛站以同樣的方式傳遞。就這樣一步步接下來,就實現了遠超這個時代的信息傳遞效率。這個原始版人力接力通訊的效率,甚至能夠和十九世紀,有線電報沒出現時的社會相比。
這也就大大提高了整個社會的組織效率,顯著的增強了李哲的這一套官僚系統對整個社會的控制力,對整個綜合國力的提升也是本質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已經是一個以原始社會的國力和軍事組織能力所根本無法戰勝的體系。
不過這樣的體系也只有在李哲的基礎教育到達了一定程度之後纔可以實現,最起碼也需要這樣一羣能夠讀書識字互相理解不成問題的人啊!沒有文字,任何信息的傳遞都是缺乏準確性的。因此,系統的建立就拖到了現在,等到第一批緊急夜校培訓出口齒伶俐的人之後才能實現。
不過對於李哲身邊的人說,這樣的神蹟碰到的太多,意識都已經有些麻木的習以爲常了。徐庶便是如此,接到軍令,細細看了一遍,就交回給了魏延。
“主公信上說,要我們查一下從荊州來的過境商隊的去向和物資種類,你可以依令行事!”
“是!”魏延得令,這就要下去,不料徐庶一句話又叫住了他。
“文長且慢行事!,我這裡有些事,還需和你商量一下!”
魏延停步,轉過身來,有些詫異,
“軍師有事,只管吩咐!”
徐庶面上有些難色。
“文長!你說主公的這些措施,嗯,就比如清查田畝、清查隱戶,還有普及教化和推廣天師道這類的事,是不是……有些推行的太急切了!南陽的有些世家大族,世世代代居住於此,並無太多橫行霸道之舉,也經常樂善好施、推廣教化。主公又何必急切的將這些人推到別人那裡去呢?等我等徐徐擴大了根基,等擁有了正統,天下初定之時,再實行這些教化之道,又有何不可呢?”
徐庶對於李哲在南陽郡實施的這一系列措施其實也是有些不解的,作爲在荊州受到了正統教育的他,其實對李哲的這一套倒行逆施之舉也是有些迷惑。這天下人,如果都能讀書識字固然是好,但是又何必強行推廣入教呢?更何況以李哲的軍力,其實很容易壓服這些世家大族的,這些人本身都有可能是李哲的強力臂助,只需施以榮華富貴,便不愁人不投靠,畢竟李哲勢力的蒸蒸日上是看得見的強大,沒有人會強着脖子硬幹。只是李哲的這些清查田畝,清查隱戶之舉,再加上今後要實施的開荒分田,硬是要在短時間內將世家賴以爲生的田地和佃戶們分開,這樣的舉措分明是要奪了世家大族生存的根基啊!何必操之過急呢?
這番疑惑,他在黃忠那裡已經交談了一番,黃忠也是這樣的看法,這時候碰到了作爲南陽郡坐守一方的大將,他也想和魏延這個在李哲軍中迅速躥紅的民兵將領通通氣。
魏延靜靜的聽着徐庶說完,自己也思索了一番,梗着脖子回答:
“軍師所見,延卻不敢苟同。清查隱戶,清查田畝,延不以爲是操之過急,卻是正當其時也。軍師可能是沒有在民兵營裡待過,不知道民兵和信徒們的辛苦。天師的民兵營雖然是讓大家都每日裡吃飽了飯,還給授予積分維持家庭生計。但是其中的勞作強度委實是太大了。每天裡從早幹到晚,活還總是都幹不完,很多人幹着幹着就累倒了,給送到了醫護營去。
但是即便如此,所有的人還都是拼死拼活的幹着,唯恐失去了做民兵的機會,大家都是從那苦日子過來的,那可都是真真的怕了啊!便是如此,很多活兒也幹不完,修公路,挖礦山,大家可都是把命都拿出來拼上了!爲了報答天師的大恩,爲了求一個活路的機會,沒有人會不盡心竭力的。
這般的苦幹,累死累活,我等卻依舊是心甘情願,軍師以爲是何等原因?無他,希望爾?
天師的大道我等不懂,但這樣的生活,卻能讓我等看到希望,我等自個兒的希望,未來子孫們的希望,雖然是累了些,但總算是堂堂正正,每天的收穫都是實實在在的,每天都能看到希望,這纔是真真正正作爲一個人一樣活着的日子啊!
究根結底,還是我軍實在是太弱,壯勞力不足,衆人不得不努力苦幹的緣故。而這南陽郡的世家中,每一家中都藏着大量的私田和隱戶,整日裡鞭撻奴役,象豬狗一樣使喚,得來的糧食自己卻吃不上,都好過了那些奢侈靡費肥頭大耳的世家子們。隱戶佃戶們自己苦苦掙扎,卻生活的連豬狗都不如,這樣的世道,如何便合天理?
不管軍師和黃將軍如何計較,延卻以爲,主公所行,纔是天道正義!廢除了這些暗藏田畝,私蓄隱戶的世家大族們,將良田和百姓們解救出來,讓天下的百姓們都沐浴我天師道的榮光,每天都能過上堂堂正正的日子,每天都有盼頭,那纔是真正的天理人道。那些只知道暗地裡自私自利奴役天下百姓的世家大族們,主公不必依靠,只需有我們這等對主公忠心耿耿的信徒和爪牙們,足以!”
徐庶靜靜聽完,卻是瞠目結舌,他那裡想到魏延這樣的將領心中對世家大族的怨念竟然如此之大。他這些日,整日裡被那些世家子弟們陪着,小心伺候着,這耳朵不知不覺就有些軟了了。按說魏延所說的這些他往日裡也不是完全不知。只是這些年來地位不同,身邊碰到遇見的都是些文人士子,這多多少少的階級屬性就有些改變。再被人軟風一吹,阿諛奉承一番,屁股決定腦袋也不足爲奇。聽到魏延這番咬牙切齒的一說,連忙心中警醒,小心戒備。
“文長所言,卻也有些道理,卻是我有些莽撞了,待我再細細思索一番,再想想該如何向主公進諫!”
魏延在旁聽到,卻是拱手行了一禮,言道:
“軍師!恕延多言了,延卻以爲主公所言,自有它的道理,我等作爲下屬,只需做主公手中的刀和劍即可,又何必有違主公大義。”
徐庶一聽,不以爲然:
“哎!文長太過慎言,我等都是主公的左膀右臂,爲主公拾遺補缺本就是我等的職責。我等身在南陽,對這裡的情況更加了解,若是能夠根據實際情況給出我等的意見,豈不是能讓主公也可更對實情明瞭清晰?”
魏延沉吟了半晌,說道:
“軍師差矣!恕我直言!主公身爲仙師,從上界而來,神通廣大,平日裡乾綱獨斷纔是常事。若是事事都爲我等左右,那還是天師麼?我等能夠侍奉天師,爲天師座下天兵天將,能夠搏個出身,爲世間百姓敬仰,本就是了不得的福緣,又何必再橫生枝節?主公所爲,其中必有深意,我等即便是不明,那也是我等愚鈍之故,卻不一定是主公的措施有所遺漏。”
徐庶一聽,立時一愣,再一細思,便如五雷轟頂!魏延所言,無疑是在委婉的向徐庶告誡了。徐庶這樣的下屬,對李哲的所作所爲未免是管得太寬了,這是爲人臣者之大忌!
細細回想,自從跟了李哲以來,李哲一直是從善如流,從不剛愎自用,和下屬們相處的很好,讓衆人從不覺得李哲太過強硬。因此,下屬們雖然明知李哲是仙人,但是平時也沒有太多忌諱,尤其是徐庶,平日裡在李哲面前相當的恣意妄爲。
但是在關鍵的事情上,衆人卻何曾有過置喙的餘地?各種改革,各種規章制度,都是李哲一把手施行下去,衆人最多也就是在實行的具體過程中拾遺補缺而已。在對於根本戰略的把握上,李哲何曾聽過人言?
作爲李哲的軍師,在戰略上,其實徐庶根本沒有過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就是最開始提出的攻略徐州的戰略,眼下看來也是希望渺茫。北面和曹操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劇烈,誰知道會不會轉眼間就展開大戰!到了那時候,徐州就註定要成爲邊邊角角的無用之地了。
這一次和曹操之間的大戰,對兩家來說都是生死之戰,必將時日漫長,歷久不息。不管是誰勝了,都能轉眼間扭轉大勢,成爲定鼎中原的強大勢力!到那時候,還需要在乎徐州的得失了嗎?
細細一想,李哲還真是一個強硬的主公,只是這強硬一直以來都包含在待人隨和的表面之下了。這便是仙家的待人處事之道麼?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