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允武沒有什麼鬼精鬼精的打法,因爲用不着。
清兵連續征戰已經五天,人困馬乏,最要命的是糧草消耗殆盡,遠程殺敵的箭早就射光了,只是憑着一股子勇勁,不要命地往上衝。
而另一方,葉允武以逸待勞,糧箭充足,而他的兵都是刀口舔血的兇悍之輩,最擅長打順風仗。
清兵手執長槍、刀盾往上衝,正好給了葉允武練兵的好機會。
“弟兄們,好好練練你們的箭法,看他媽誰射得準。”
“李大牙,你個狗日的,往哪裡射?!瞅準了再射!”
“別射馬!一匹馬能賣上百兩銀子呢。”……
火炮打過炮彈之後,明軍陣中不時傳來葉允武的高聲喊叫。
一輪炮彈飛過,就犁出十餘道血溝,就會有上百名清兵喪命,捱上邊的,不死也得斷腿斷腳,大聲哀號。
沒有被炮彈擊中的,看着這種慘狀,無不心驚肉跳,兩腿打哆嗦。
這尼瑪太慘了!死也落不了個囫圇屍首,再世輪迴,誰知道會輪迴成什麼樣?
“快,衝上去!趁火炮不響,快衝上去!”清兵來不及細思輪迴的事,帶隊的軍官就舉着刀,大聲吆喝着,命令繼續往上衝。
只好硬着頭皮往上衝。
可衝到陷馬坑前,就又成了明軍的箭靶子。
箭如雨,滿天飛,清兵躲無可躲,藏無可藏,一排排倒下!
兩軍交戰,成了一面倒的屠殺,巨大的陷馬坑,成了清兵根本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也成了清兵望而生畏的人間地獄。
曾幾何時,清兵遇上明軍,都是屠殺者,而如今,兩軍卻完全換了角色。
又曾幾何時,一場場勝利,讓清兵對明軍有了巨大的心理優勢,他們對明軍戰鬥力的不屑,如今卻有了不小的畏懼!
……
孟文傑騎在馬上,把戰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他明白,南崗河大橋,他是無力衝過去了。
就這一會兒,前方死傷數百人,而明軍卻是毫髮無傷。再蠻幹下去,五千人馬全填進去,怕也衝不過去。
“停止進攻!”孟文傑連忙下令。
鑼聲響起,清兵如潮水般退了下來。
敵人倉皇而退,本來這是追擊的好機會,可是葉允武看了看龍頭山頂,卻是沒有下令追擊。都督嚴令,要等敵主力進了埋伏圈再進攻。
“多好的機會……,唉,可惜了了。來人,打掃戰場,看看有沒有油水?把清兵屍首剝光,衣服也不要留下!馬鞍子、馬鐙全他媽給我弄過來。”
愛財如命的葉允武沒有林察的將令,不敢追擊,只好拿清兵留下的屍首解氣。
蒐羅一陣,還不錯,還真搜到了幾百兩銀子。葉允武讓把銀子分了,忽然想起皇上的三條軍令,連忙喊道:“把衣服、馬鞍、馬鐙、兵器都交出來,統一保管。”
……
孟文傑等李成棟的中軍上來,連忙過去稟報。
李成棟聽了孟文傑的稟報,心下大驚,此時纔想起看兩邊的山峰,一看之下,心裡更是涼了半截!
夕陽下,龍頭山和官路山山高林密,沒有半點動靜,他卻是看出了殺氣滿天。
“太大意了!”李成棟懊悔地用拳頭捶了一下頭。
前有大河阻截,後有追兵緊逼,兩側高山難越,不用說,自己進了明軍的埋伏圈了。難道說,自己要窮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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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自己這麼多軍隊在手,怎麼也得試試!
李成棟仔細掂量眼前的局勢,往後打沒有意義,攻擊追敵,明軍的包圍圈就會隨之而動,只有往前打,不顧一切衝過橋去,跟杜永和匯合,纔是唯一活路。
“集中所有箭支交給前軍使用,孟文傑,就是把你的五千兵打光了,也要給我殺開一條血路來!”李成棟咬着牙狠狠地說道。
“這……,是!標下遵命!”孟文傑本想說,自己的軍隊已經被明軍打怕了,士氣低落,不如換旁人。不過,他話剛一出口,纔想起李成棟言出必隨,不容人違拗,所以生生地把這些話嚥了進去。
……
全軍危在旦夕,容不得再保留實力。孟文傑發了狠,命令自己的部隊全軍往上攻,也不講究什麼陣形了,一涌而上,就是讓你一刀一個的殺,也得費半天功夫,這麼密集的隊形衝鋒,不信衝不開一個口子。
這樣一來,葉允武登時感到了壓力。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可是平生僅見,不過,從這種打法上可以看出,清兵只剩最後一招了,這是典型的困獸猶鬥。
“他孃的個腚垂子了,今天就殺個痛快!”葉允武大聲喊道:“弟兄們,韃子只剩最後這招了,只要頂住,很快就能全滅了這些小辮子!放炮!”
葉允武還是那幾招,先放炮,再射箭。不過,這一回,卻是不那麼靈了,除了火炮收割了數十條人命之外,清兵的箭跟他們對射起來。
“哎喲……”
“媽呀……”
不時有士兵中箭倒地,明軍這邊傷亡開始大了起來。
有了弓箭壓制,清兵迅速衝了上來,越過被人填滿的陷馬坑,很快兩軍就混戰在了一起。孟文傑看到這一幕,心頭一喜,只要接戰就好辦,憑清兵強大的戰鬥力,衝潰明軍防守,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他想不到,海盜出身的明軍,戰鬥意志一點不比清兵差,這些兵一見血,都興奮地嗷嗷大叫,渾不顧生死,奮勇搏殺!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兩旁山上鼓角齊鳴,旗幟招展,大量明軍現出身形。
“轟轟轟”……
清兵哭爹叫娘,哭喊着,跟沒頭的蒼蠅一樣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