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的肯定答覆在齊雲聽來也沒什麼特別激動的表情。這在他意料之中,因爲,沒有一個人能眼看着自己家業一夕敗落。
這點上他早就確定了。所以這個計劃一開始,每走一步都在他意料之中。
“很好。”他點頭微笑,甚至還很友善的拍了拍容楚的肩膀,“輕鬆一點。別這麼苦大仇深的樣子。這件事結束後,你還是容氏的當家人,我們也還是朋友。而且以後,我相信我們還會相處的很好。”
“你做夢。”容楚震開他的手,“我永遠不會跟你這種人再做朋友。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就給我滾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結束……意味着他的朋友已經死了。
容楚的心痛起來。背叛友情絕不是他想做的事情。可是不做又如何?
公司破產,股東逼債,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家人崩潰?
所以,他沒有選擇。幾番衡量之下,他只能對不起凌墨軒。
他死死的瞪着齊雲,眼中的怒火彷彿要將他燒成灰燼。
面對他的憤怒,齊雲卻只是鄙夷的一笑:“別這麼幼稚。生意場上就是這樣。情誼這種東西當不得飯吃。你現在把話說的這麼滿,說不定到時候你還得求我。”
話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之後笑容斂起才又道:“行了。沒用的話就不用扯了。收拾一下,趕緊跟我走吧。”
“去哪?”
容楚瞪着他,齊雲翻了他一眼,“當然是凌墨軒家裡。這件事可不能拖。以免夜長夢多。”
說完他便不再看容楚一眼,擡步走向外面。
再不情願,容楚也只能跟上。因爲現在除了跟隨齊雲的腳步,他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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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也沒帶着容楚直接去凌家。現在還不到時候,所以他把容楚帶去了餐廳。他慢條斯理的吃着早餐,容楚卻毫無胃口,只是木頭人一樣坐在他的對面。
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齊雲擡頭看了看容楚,又指了指他面前的食物:“吃點東西。現在就算餓死也不能改變什麼。所以,還是該幹嘛幹嘛。過了這幾天就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結束的是你。你以爲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心腸狠毒?”
容楚其實根本不想跟齊雲吵什麼,他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懶得跟他說。但是他沒忍住,沒忍住要咒罵他。
齊雲彷彿也並不在意,只冷冷的嗤笑道:“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善良。你倒是惦記着與凌墨軒之間的那點兄弟義氣。有用嗎?就算我現在給你機會,你去求他原諒你,然後求他拿出那麼一大筆鉅額資金拯救你的公司。你覺得他會原諒你嗎?到時候,等待你的怕只是雪上加霜,他會用他的手段弄得讓容是破產更快更徹底。”
齊雲的話在容楚聽來很刺耳。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有可能。因爲,就算是多年的朋友,在這種事面前,他對凌墨軒也沒有信心。
誰會去救害了自己妻子的人?尤其是凌墨軒害視蘇末爲生命。
如果自己去求他,那結果真的很可能跟齊雲說的一樣。雪上加霜。
容楚不吭聲了,連看都不想再看齊雲,只能把目光挪向窗外。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不只是艱難,更是窩囊。
背叛友情,又被齊雲這樣一個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進退而難。
如果這件事能重頭開始,他一定不會這樣。一定不會再上這齊雲的當,一定……沒有一定,因爲沒有如果。
齊雲低頭繼續吃飯,不再理會懊惱到想死的容楚。
等他終於吃完了早飯,已經快九點了。擡起腕錶看了看時間之後他站了起來。
“是時候了。走吧。”給了容楚一個眼色之後他便往外走。
又是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到了凌家。
齊雲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車停在了稍遠一點的地方,然後打了個電話出去。
掛了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就見二輛黑色的車陸續朝這個方向來了。
黑車經過他們也沒停直接朝凌家開去。又等了大約一刻鐘,齊雲才發動汽車開向了凌家。
凌家大門敞開,之前的黑車停在別墅內。
齊雲的車經過時有保安過來問了一下,他只說跟着前面一起,就沒人再攔他。
自進門開始,容楚的心就瘋狂的跳起來。說不清是緊張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總之,他想逃離。他不想進去。
齊雲側目看了看容楚緊繃的臉,想了想語氣有些陰沉的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勸你別再有什麼心思。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一定會讓你們家破人亡。”
他威脅着,也是提醒着容楚,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都不能有什麼錯漏。
因爲此時此刻,不只是對容楚來說,就是對齊雲自己也彷彿行走在懸崖邊,稍有不慎,扳不倒凌墨軒,他就會被凌墨軒反撲過來踩在腳下,像一隻螞蟻一樣被碾死。
還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手心彷彿也有些汗津津的。
計劃再怎麼完美,他也會有一點點緊張。所以他的車在黑色的車旁邊停下的時候,他也沒急着下車,而是稍稍停了一下,壓住了心裡那些緊張的情緒之後,他才下車。
容楚的動作比齊雲還慢。齊雲下車走出幾步回頭看看他,他才磨磨唧唧的推開門下車。
不過,不管動作多麼慢,要面對的還是一點躲不掉。
齊雲瞪了容楚一眼,容楚這才稍稍提快了腳步跟上他。
二人一起進門的時候,凌家的客廳裡已經站了一屋子的人。
譚躍帶着他的人站在一邊,中間還有一個身形稍胖看上去也似領導的人。
另一邊,凌墨軒,楚河還有jack,都在。
容楚進去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凌墨軒一眼。這一看,目光正與凌墨軒的目光撞上。
凌墨軒犀利沉靜的目光下,容楚越發的無地自容。
他們進去之前,這二方在說話,而見他們進來,他們的話也停止了。
待他們站定,譚躍就立即迎了上來。
與齊雲對視一個會心的目光之後,譚躍便扭頭對那領導模樣的人道:“孫局,這就是齊雲先生。就是他舉報凌家藏有涉密芯片的。他身邊這位是容氏的總裁,容楚先生。凌夫人口中送她玉佛的容蓉小姐就是他的妹妹。”
話到這裡,他的臉色沉了一下:“孫局,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覺得我是自作主張了。所以今天我請了他們過來,證明我所言非虛,我也是有可靠證據纔來抓人的。”
這位孫局長雖也是軍人出身,但是由於文職乾的太久,體型上早沒了軍人的體格。譚躍跟他這麼一說,他就挺着將軍肚邁着方步走到了齊雲和容楚面前。
上下打量了齊雲一會,才聽他端着官腔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凌家有芯片的?”
齊雲笑笑,先是禮貌的說了一聲孫局長好,之後才道:“孫局有所不知。我和凌墨軒也算是生意上的朋友。知道這件事也純粹是個意外。有一次我們在一起喝酒。當時他喝多了,然後很得意的跟我說了這麼一件事。我聽後一想,本來也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仔細一想這件事畢竟事關重大,我知道了還幫他瞞着這就對不起國家了。之後我回去仔細想了想,想起我和譚副局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譚副局也是敬業的,調查了一番之後才做了決定。當然,這些他也沒告訴我。我就是昨晚才接到的電話,他請我過來幫他作證。就這樣。”
這些話是他早就想好了的,所以此時張嘴說出來,順暢的很,絲毫沒有緊張磕巴的感覺。
甚至,他臉上那愛國的表情都調整的十分到位,讓人聽了話再看了他的表情,就連質疑都會覺得不好意思質疑他。
孫局聽了之後眉頭擰的緊緊的。想了一會,纔將目光轉向凌墨軒。
“凌先生,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凌墨軒淡然的笑笑,眸光掃過齊雲,眼梢閃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齊先生說的這麼合情合理。我就算是否認恐怕也沒人信。不過至於什麼酒後吐真言之類的話,我倒是有些話想說。我想,我跟這位齊先生倒還沒有熟到暢飲無限,傾訴心聲的地步。齊先生這麼說,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凌墨軒俊顏染笑,齊雲看着他,心裡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閃了會神之後,他才道:“凌墨軒,你這麼說我也能理解。畢竟這種事情沒人會主動承認的。不過這沒關係。當時我們喝酒的會所裡面有人可以證明我所言非虛。”
他的話剛落音,楚河便忍不住插了一句:“你能捏造出這些,那什麼會所肯定你也安排好了一切。栽贓當然要做全套,齊雲,你這麼說讓人聽了真是可笑。”
“可笑?”齊雲譏誚的挑眉,“楚律師你這麼沒有絲毫證據全憑一張嘴替凌墨軒辯駁的話難道就不可笑了?”
說完,他便看了譚躍一眼。
譚躍會意,立即對孫局長道:“孫局,這些事光憑嘴上說也沒用,所以我的意見還是先把人帶回去慢慢審理。要是凌墨軒真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等查清楚了放他出來就是了。也不會損失什麼,我還會負責把這件事一直壓着不讓外界知道。這樣對凌墨軒的公司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查清他無事了就一切太平了。”
譚躍說完,看着孫局長,心裡頗有些着急。而孫局長則依舊擰着眉,他先是凝神想着,隨後又看着凌墨軒,彷彿在思考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凌家的保鏢跑了進來。
“先生,市裡李書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