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好友在堂屋中說話,跟着張元禮身後的陳泉卻在外頭好奇的張望,不知道少東家來秦長瑞家中有何事,這家人上午可都是在縣城中擺攤的,此時家中怕是隻有幾個孩子。
突然門口有人聲傳來,陳泉急忙藏好。
趙燁磊將張元禮送出門,叮囑他下次不要再來了,先生說的話他都會記住。
張元禮回頭瞧了趙燁磊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抿了抿嘴轉身離開。
陳泉蹲在籬笆牆後,整個人都驚住了。
因爲張元禮先前就與趙燁磊交好,陳泉自然對他也很熟悉,此時見到當然認得。
陳泉驚地捂住嘴巴,這趙家舉人老爺不是被官差抓走了?聽說是主家犯了什麼重罪,受到了牽連,怕是會送到華州斬首,可爲什麼趙燁磊還在這裡,自家少東家還與他見面,若是被人知曉了,可怎生是好!
陳泉嚇的嚥了口口水,不行,這件事要告訴東家,叫他想些法子。
直到張元禮離開,陳泉這才從角落中出來,跌跌撞撞地往張家方向去了。
陳悠一家卻是不知道,這張元禮一次偷見,卻是讓趙燁磊已經暴露。
午後,陳悠一家人回村,不用陳懷敏告狀,趙燁磊卻主動將張元禮來尋他這件事告知了秦長瑞。
秦長瑞眉頭一皺,“可被旁的人瞧見了?”
趙燁磊搖頭,“並沒有旁人。”
陶氏眉心臉色也是一沉,與秦長瑞對望了一眼。
趙燁磊這麼大個少年若是被有心人瞧見,定然會懷疑,看來這裡就算是李陳莊,他們也應該萬分小心。
陳悠聽到這件事心中將張元禮罵了遍,這廝定然是故意趁着他們在縣城中這纔來的,當真早就算計好的。
趙燁磊有些擔心的看了秦長瑞一眼。
秦長期將張元禮給他帶的書還給他,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拍了怕他的肩膀,“這本書既是你先生給你的,當好好研習纔是,不過這種事日後卻是不能再發生了。”
趙燁磊也知張元禮這次走險。如果被有心人盯上,可不是開玩笑的,到時候不但是他與張元禮,就連老陳頭家前院也要被牽累。
趙燁磊點了點頭。
陳悠帶着阿梅阿杏將竹筐整理了,然後一家人隨便吃了些,陳悠便去準備明日縣集所需要用到的藥材。
明日便是縣集,縣集這日一家人總是起的比在縣學擺攤還要早許多。
所以傍晚日頭偏西,吃過晚飯陶氏與陳悠就歇下了。
半夜時,陳悠去藥田空間中整理些藥材出來,也未再關心藥田空間。
稀星還掛在黑夜的空中。陶氏與陳悠便醒來了,兩個小包子許是昨日太累,還在酣睡中,現下,他們的藥膳在林遠縣也算是小有名氣。縣集上也不用次次讓阿梅阿杏唱童謠招攬食客了。陶氏給她們掖了掖被子,做主讓阿梅阿杏留在家中。
收拾妥當,秦長瑞、陶氏與陳悠一起出門,踏上村中的羊腸小道去林遠縣。
這次李阿婆託陳悠母女給她將繡活兒帶去孫記布莊。
老周頭臥牀不起,整日需要李阿婆照顧,前幾日陳悠去李阿婆家中瞧他們老兩口,給老周頭帶了些草藥。李阿婆與她說了,想將家中的幾畝薄田佃出去,不然李阿婆也沒時間打理那田,平日裡她就侍弄個小菜園子,做做繡活兒,倒也不是過不去。
陳悠點頭。道這法子可行,李阿婆就預備着哪日請里正來做個證,招了佃戶。
還是早早佔了他們常常擺攤的那個地兒,陶氏與陳悠就忙活開來。
如今六月,陳悠家的藥膳攤點東西也換了許多。清心消暑的藥膳居多。
這口碑打下來,生意自然也壞不了。
又如往常縣集一樣,陳悠家的藥膳攤子前排起了長隊。
正在這時,旁邊賣糖人兒的小攤攤主臉色一變,趕緊擠到陶氏面前,“大妹子,快些將攤子收斂些吧,那羣殺千刀來了,若是被他們瞧見你這生意這麼好,還不知道要問你要多少錢呢!”
陶氏一怔,不知道這擺攤的大娘說的是何意。
大娘吃了陳悠家藥膳攤子好些吃食,對她們母女兩印象很好,這才着意提醒。
陶氏將耳朵往那大娘身邊湊了湊,大娘對陶氏嘀嘀咕咕說了幾句。
陶氏驚訝的瞪大眼,“大娘,真有這事兒?”
“可不是,大妹子我能把虧給你吃嗎!”那大娘見陶氏有些不信,急道。
可正當陶氏收拾東西的時候,早市那頭就瞧見了幾個身穿官差衣裳的人朝着這邊過來了。其中有一個官差還朝着陶氏這攤子瞥了一眼。
陳悠也知眼前形式不好,怕是這羣人早就盯上他們了,此時收攬也來不及了,陶氏手上仍然麻利的給食客們打包,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那幾個腰間別着大刀,一身官差衣服的大漢走到一個小攤位前頭一站,那攤販必定會恭恭敬敬的奉上銀錢,官差撇撇嘴,掂量了手中的銀錢一眼,若是滿意,就不會說什麼,若是不滿意,就一陣喝罵,輕則毀了小攤,重則把人打成重傷。
那前頭一個買掃帚的小夥子不給交錢,便被打的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這後頭的人聞言這羣官差收“保護費”這般“兇殘”,哪裡還有反抗的,紛紛低聲下氣的將錢奉到這幾個官差面前。
直到近前,陳悠才分辨清這走在後頭的官差竟然是她的二姨夫夏定波、吳蘭英的丈夫。
陳悠闇覺得這次怕是要不好。
旁邊大娘給了幾文錢保護費後被那官差一把推開。
幾個官差一圍到陳悠家的藥膳攤子前,食客們都嚇的遠遠的離開了。
其中一個高頭肥耳的官差朝着陶氏陳悠的方向伸手,嘲諷道:“這規矩,嫂子應是知道吧!一月一次,瞧着你們這攤子生意不錯,你們可要掂量着給了!”
陶氏皺眉緊盯着眼前顯然是來者不善的幾個官差,此時,秦長瑞也不在,只她們母女二人,而夏定站在這幾個高個官差的身後像是不認識她們一般。
陶氏又怎麼會像傻子一樣去指望他?
陳悠站在陶氏身側,緊緊盯着夏定波,之前聽吳趙氏說過,夏定波在林遠縣衙裡當捕快頭子,此時這幾人對自家親戚這般,他也像是沒看見一樣,陳悠便猜測,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夏定波故意安排的!
夏定波冷眼瞥了陶氏一眼。
陶氏眉頭擰了擰,取了二十個大錢給那要錢的官差。
那高大的官差的將錢在手中掂量了兩下,看向陶氏,不滿道:“大嫂子,這數目怕是不對吧!”
陳悠瞧着夏定波微微翹起的嘴角,更是肯定這件事是他在作梗。
陶氏又怎會不知,她並未再拿錢出來,“官差大爺,旁的攤子可是隻給了幾文錢,我們給了二十文已是算多的了!”
“大嫂子,怎的,覺得我們不公平,我們可是大老遠的瞧見你這攤子生意好的不行了,就想用這點錢打發我們?你們這攤子還想不想開了?”說着,旁邊的幾個也跟着起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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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娘瞧着這幾個官差要發火,連忙過來勸道,“大妹子,聽我一句話,與這些人計較什麼,不過幾個錢罷了,保得平安纔是要事!”
陶氏又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羣人根本就不只是爲了來要錢的,哪裡是幾個錢就能堵住嘴的。
可是那大娘低聲勸,陶氏總不能不領情,也確實存了一分這些人只是圖錢來的想法。
陶氏只好忍氣吞聲的又取了二十文錢給官差。
高個子官差冷笑一聲,“大嫂子,你瞧瞧我們幾個人!你當我們是要飯的呢!”
一旁的大娘也是皺眉,往日這羣人再好的生意,給他們二十個大錢喝喝酒也就得了,怎的今日這般的蠻橫!
陶氏就知會是這樣,夏定波想要找她們的麻煩,又怎麼會是幾個錢就可以塞住的,就算她給五十個大錢,也一樣是這種結果。
陳悠有些擔心的拽了拽陶氏的衣袖。
陶氏伸手捏了捏陳悠的手,拍了拍安慰她。
“幾位官差大爺,我們只有這些,多的卻是沒有了。從早間,我們這攤子也未開多久。”陶氏強硬道。
陶氏這般說,恰好合了夏定波的“口味”,他朝着另幾個官差使眼色。
那官差立馬橫眉怒目,“大嫂子,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還愣着做什麼,給我砸!”
陶氏與陳悠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哪裡能攔得住這幾個膀大腰圓的官差。不到片刻,他們的藥膳攤子已經被砸了個稀巴爛,鍋和蒸籠也被掀翻了,藥膳撒了滿地都是。
這幾個官差在這作惡,旁邊的人也不敢上來阻攔。都忌憚地遠遠走開了。
陶氏護着陳悠躲到了一邊,陳悠氣的咬牙切齒,這夏定波竟然指使手下將他們的攤子砸了!
“你們在這的都瞧瞧,日後若是再不交錢,攤子誰也別想留!”那高個官差放狠話道。
陶氏護着陳悠,臉色有些蒼白,這樣的後果她早就料到了,她現在心中只是怕夏定波會對她們母女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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