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曾氏微張着嘴,滿面吃驚,隨即又尷尬掩飾神情,她怎麼也未想到陶氏竟然就直接拒絕了她們。
陳白氏顯然也同樣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陶氏這麼簡單一句拒絕的話。
轉頭見到婆婆臉上失落的表情,她抿了抿嘴,“三嬸,我們也不借許多,便只要三百文就好,等這難日子過了,我們一定儘快湊了送來。”
陳悠將兩碗白開水放到陳白氏與曾氏的面前,退到陶氏身後。
陶氏的聲音平靜中又帶着堅定,“侄媳,並非是三嬸小氣,實在是我們也幫不上這個忙,實不相瞞,家中用度也是緊的很,這次只能對大嫂說聲抱歉了。”
他們三房也就那麼點兒銀錢,交了那份陳秋月的嫁妝,便只剩下幾百文,他們一家人還要過日子,將這錢借給了大房,他們又要怎麼辦。
她有自知之明,並不是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不是他們自私,而是自己的生活都保證不了了,憑什麼去救濟別人,陶氏從來就不是聖母,即便原身夫婦與大房是親兄弟,做什麼事也要把握個度,助人也一樣。
陶氏看了眼陳白氏,見她頭上髮髻中簪了一支銀釵子,她拒絕的就更沒有壓力了,這個陳白氏聰明的很,曾氏被支使了還毫無察覺。
“那……”曾氏後面的話已經說不出來,她臉上一片難堪,勉強笑着起身,“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三弟妹了,這就家去想想還有什麼旁的法子。”
說完曾氏就帶着陳白氏匆匆離去。
陳悠看着曾氏和陳白氏的背影,心裡也同樣贊同陶氏的決定。
大伯孃雖對她們不錯,也的的確確是好人,可是不管是幫人還是救人都要先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她們如今沒這個能力,實在是不必要逞能。況且還有二房盯着。她們要真接濟了大房,憑簫氏的厚臉皮定也要來佔些便宜纔會罷休。
陶氏這麼直言就拒絕,反倒是比遮遮掩掩推搪的好,即使曾氏一時心裡不好受。時間一長她定能看開。
陶氏朝着陳悠一笑,“阿悠你去帶帶弟弟妹妹們,娘去東屋與你爹說會兒話。”陳悠應了一聲,便去了。
而回到前院的曾氏與陳白氏推開了東邊屋的門,陳娥立即從牀上跳下來跑到曾氏面前,“娘,怎樣,錢可借到了?”
陳白氏暗裡朝着陳娥眨眨眼,搖搖頭,想讓她坐到一邊。不要引得婆婆更加煩心。
陳娥見到自己嫂子這動作,哪兒還忍得住,她的性格本就火辣刁蠻。
“難道三嬸沒借給咱們家?”
見曾氏與陳白氏不語,陳娥就明白自己是猜對了,“哈!三嬸真是好狠的心。娘,你去前我就跟你說了,三房不是好東西,即便是賺了幾十兩銀子,也不會借錢給咱們一文,你偏不聽,還要去。說不定她們現在正在家中嘲笑我們呢!”
曾氏心情本就不暢,陳娥還一個勁兒的在旁邊刺|激,讓她憋悶在心中的鬱火頓時就燃燒起來。
“夠了,你能,你怎的不賺一文錢給娘瞧瞧!”曾氏一把甩開陳白氏扶着她的手臂,快步走到牀邊低頭生自己的悶氣。
“娘。你不要沒在三嬸那借到錢,就把氣撒到我們頭上,你不是對三房那三個丫頭好嗎,怎的,你今日去借錢。她們沒幫你說幾句好話?中午那炒黃豆,你給小妹和我留下的還沒有給三房那三個丫頭的一半多!你對她們這麼好,她們就是這麼回報你的?”陳娥歇斯底里喊道,一時她自尊心受挫,直覺得自己多麼委屈,眼淚流了一臉。
她真是討厭三房那三個臭丫頭,恨不得她們馬上去死!
陳白氏沒想到陳娥的情緒突然這麼失控,連忙上去抱住她,將她攬在懷裡,安撫道:“大妹跟嫂子去嫂子房中歇歇好不好,嫂子那還有幾塊糖餃子,是專門給你和阿珠留的。”
陳娥哽咽着,直直望着她娘,也不見她娘來安慰她,她氣的一把推開陳白氏,打開門就跑了出去。
陳白氏被陳娥推的一個踉蹌,不受控制的後退一步,磕到了櫥櫃的一角,一股劇痛突然從腹部襲來,讓陳白氏疼的瞬間慘白了臉,她捂着腹部,無力地呻吟着蹲到了地上,疼痛讓她額頭的冷汗直冒。
陳珠坐在牀上看到了大嫂突然痛成這樣,嚇的小臉一白,喊道:“大嫂,你咋了?!”
陳珠一聲喊讓陳白氏回過神,陳白氏一擡頭就見到大兒媳痛苦地蹲倒在地上,嚇的連忙跑過去扶住,“老大媳婦你咋了?啊?”
陳白氏只覺得腹痛難忍,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死死的咬住脣瓣,曾氏臉色也變了。
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陳白氏抱到了牀上躺着。
忍過了那陣非人的疼痛,陳白氏總算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大口喘息着,好一會兒,纔將視線落在婆婆臉上。
陳白氏對着曾氏虛弱的一笑,安慰道:“娘你別擔心,我現在已經不疼了。”
曾氏險些魂都被嚇掉了,她拉住陳白氏的手,“好孩子,真的不疼了?你剛纔的樣子把娘嚇壞了,要不娘去給你請個大夫來,還是讓大夫看看娘才放心。”
曾氏要走,卻被陳白氏一把拉住,腹部還有隱隱的抽痛,可是已經不像之前疼的那麼厲害,還可以讓人忍受。
陳白氏對着曾氏搖搖頭,“娘,不用了,家裡到處都要用錢,小姑的嫁妝家裡還沒湊夠呢!你要是去請大夫又要花錢。娘,你放心吧,我已經好了,不用看大夫,休息一晚明日就好了,兒媳的身子可沒那麼嬌貴。”
曾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被陳白氏給勸住了,陳白氏的話都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家裡確實是處處都缺錢,請一次大夫少說也要幾十文,這幾十文在他們家可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既然兒媳說無事,想必真的不會有什麼大事。
她大兒媳這般懂事,肯定會有菩薩在旁保佑的。
曾氏點了點頭,“成,娘聽你的,便不去請大夫了,但是你身上一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對娘說,知道不?”
陳白氏難受的對着曾氏扯了扯嘴角。
“你先在娘這裡躺會兒,歇歇,娘去廚房給你衝碗糖水壓壓驚。”曾氏摸了摸兒媳的小手。
陳白氏點點頭。
曾氏出去時,也將陳珠叫了出去,陳白氏聽到關門的聲音,頭倒在枕頭上,深深喘了幾口氣。她摸向自己的腹部,揉了揉,疼的“嘶”了聲。
廚房裡,曾氏邊端來熱水邊問在一旁的陳珠,“阿珠,你和娘老實說,你大嫂剛纔是怎麼傷着了?”
陳珠膽子小,她既怕陳娥又怕她娘,她低着頭偷瞥了曾氏一眼,恰好與曾氏的眼神相碰,嚇的連忙低下頭。
“娘,我……我……”陳珠結結巴巴的就是說不出來。
曾氏要被這個小女兒氣死,她上前一步,“快說,不然以後什麼吃的都沒你的份兒!”
一聽這話,陳珠立即抱住她孃的腿,嗚嗚哭着道:“是大姐,剛纔大姐在房裡推了大嫂一把,讓……讓大嫂撞到了衣櫃,然後大嫂就成那樣了……嗚……”
曾氏聽到陳珠說的,整張臉都黑了,“又是這個臭丫頭!”
“大姐跑出去了。”陳珠小聲說。
“讓她跑,我看她晚上還回不回來!”曾氏被這個大女兒險些氣暈,此時更不會管她了。
端着糖水就回了屋,陳珠怕她娘再罵她,也不敢跟去。
曾氏推開房門,將碗放到旁邊,將陳白氏半扶起來,“身上可疼了?”
“好多了娘,想必歇了今晚就沒事了。”陳白氏扯出腰間的帕子將臉上的冷汗給抹了。
曾氏聽她這麼說才把心放回肚子裡,“來,將這熱糖水給喝了。”
陳白氏靠在牀頭接過糖水,慢慢喝了一口,熱流順着氣管流下去,讓她好受了許多。
陳白氏想了想,對曾氏道:“娘,這事不怪大妹,她也是無心的,你也莫要太生她的氣了。再說我也沒事了。”
“有你這樣疼愛她的嫂子是她的福氣。”曾氏欣慰道,用帕子給陳白氏額頭擦了擦。
“娘說的哪裡的話,小娥是夫君的親妹子,就是我的親妹子,我待親妹子好是應該的。”
“你呀就知道自己吃虧。”曾氏覺得欣慰無比,她這幾年唯一一件順心事,就是給大兒娶了個好媳婦。
陳白氏喝完糖水,將碗遞給曾氏,她想了想,伸手將頭上的一根銀白的簪子拿下來遞到曾氏面前,“娘,小姑的嫁妝錢不夠,便拿這個湊吧!”
曾氏瞧着兒媳最喜歡的這根銀簪子,連忙推拒:“不行,娘就算再沒錢,也不能將你的首飾當了。”
陳白氏沒有收回手,“娘,你拿着,到如今,你想想,咱能借的都借了,還能指望誰,我是您兒媳,就像您女兒一樣,給家裡出把力又有什麼。若娘要覺得對不起我,以後攢了錢,再做一個份量更重的給我便成。”
曾氏被陳白氏說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接了兒媳手中的銀簪,“行,娘就收了你的簪子,以後再給你補一個。”
陳白氏對着曾氏笑起來。
可是,白日裡還一個勁兒說自己沒事的陳白氏,卻在夜間突然的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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