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睡到半夜聽到妻子呻吟着喊疼,連忙披了夾衣,起身將油燈點着。
黑暗的屋中,一豆燈光搖曳驅散了一片黑暗。
陳奇連忙轉過身,朝着妻子的身邊跑過去,可眼前呈現在視野裡的景象猶如晴天霹靂,將他霹地搖搖欲墜。
陳白氏睡的牀單下一大片血跡,已經將淺色牀單滲透,血紅一片,恐怖非常。
陳白氏額頭疼的直冒冷汗,雙手護住腹部嗚咽着。
陳奇一時心如痛絞,他猛然的回過神,忙顫抖着聲音道:“媳婦,你等着,你怕,我這就給你請大夫!”
隨後,陳奇就如瘋了一般跑出了房間。
曾氏的房門被拍的山響,陳奇在外頭焦急喊着。
陳永春與陳白氏被吵醒,陳白氏一聽是大兒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心裡就“咕咚”一下,連鞋都來不及穿,就下了牀開門。
今夜,連半點月色也無,烏雲遮住了星空,讓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黑暗裡。
黑暗中,曾氏看不清兒子表情,卻感受到了他身上深深的絕望和擔憂,她拉了兒子的手臂一把,幾乎是顫聲問出口,“咋了?出啥事兒了?這急慌慌的?”
“娘,海棠,海棠她渾身都是血,您……您快去瞧瞧,我這就去請唐大夫!”陳奇喑啞着嗓子將話說完,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空了。
“你說啥,你媳婦病了?”這時候,陳永春也拿了衣衫,在屋裡點了油燈,邊套着衣裳邊朝着門口走來就聽到了陳奇說的話,當即也是臉色一變。
陳白氏忙推着陳奇去尋唐仲,自己則是抓了件衣裳就朝大房屋子去了。
曾氏進來時,陳白氏已經昏迷,牀上則是一片可怖。陳白氏這心就像是被什麼生生扯開了一半,連忙上去將握住陳白氏的手,緊張顫聲的安慰:“海棠,海棠。你聽到娘說話沒,老大已經去叫大夫了,別擔心,一會兒大夫就來了。你聽到娘說話,你睜開眼看一眼娘啊!”
曾氏此時後悔莫及,恨不能扇自己兩巴掌纔好。下午陳白氏就已經不適,她卻爲了那幾個錢,就答應了她不請大夫來瞧,現在卻釀下大禍。
大房這邊這麼大的動靜,將老陳頭夫婦也驚醒。陳王氏穿了衣裳過來詢問,也是唬的臉色一白。這女人們在陳白氏的房間內候了一刻多鐘也不見陳奇回來,曾氏哪還能等得及,喊着叫陳永春去瞧瞧。
陳奇一口氣跑到村東頭唐仲家中,用力拍了良久的門。也不見裡面有人答應,方想踹門進去,後頭就有一個聲音喊他。
唐仲鄰居住的大爺披着一件長褂子,站在門口喊,“是誰啊,這大半夜的,在這拍門。我還以爲鬧鬼呢!”
陳奇連忙轉身回道:“大爺,我找唐大夫,就人命的大事!再耽擱些時間,俺媳婦就沒命了!”
“別找了,唐大夫一大早就出門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就算把這門拍爛了,這時候他也不能出來。快些家去,尋別的大夫看吧!莫耽擱了!”
這老大爺一句話簡直讓陳奇心如死灰,這李陳莊十里八鄉的便只有唐仲這一個大夫,再要尋大夫就要去林遠縣了。
林遠縣離這就算是趕着大青頭騾子也得大半個時辰的路途。這海棠怎麼能等得起,這是老天爺要他們夫妻的命啊!
陳奇臉色灰白,早上吃完朝食出門,妻子還好好的,溫柔暖語送他出門,怎的就突然會變成這樣。
陳永春摸着黑找來就見陳奇失魂落魄的蹲靠在唐仲家的院門前,陳永春幾乎是被大兒給氣死,他上去一巴掌打在他頭上,一點也未手下留情,打完指着陳奇的鼻子就罵:“你這個沒出息的,你媳婦兒還在家等着你給她請大夫,你就要在這將她耗死?”
陳奇被他爹打的一把回過神,慌慌張張的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顧不得頭上被陳永春打的隱隱作疼,着魔般的喊着,“對,我要給海棠請大夫,請大夫……”
這時陳永春也明白了唐仲不在家中,陳永春要比兒子冷靜的多,他當即決定,“老大,快跟我回去,將咱家的那隻騾子套了,我們連夜將你媳婦拉到縣裡!”
陳奇反應過來,甩開了兩條腿就朝着家奔去了。
前院裡,二房這邊也得知了消息,簫氏與陳永賀起身過去看看,而罪魁禍首陳娥則是在房中死死抱住被子,蜷縮着身子,嚇的滿頭大汗。
屋內,陳白氏臉色死灰,呼吸的混亂不堪,甚至還起了高熱。陳王氏與曾氏一起,將陳白氏的牀單換了,又擰了溼帕子覆在她的額頭上。
陳秋月時不時的去門口看看陳永春和陳奇有沒有回來。
遠處傳來一陣狗叫聲,曾氏背脊一直,忙跑出去,見到黑夜中漸漸清晰的陳永春和陳奇身後並沒有其他的人時,險些扶不住門框,腿軟下去,她哀哀的問,“唐大夫呢?唐大夫怎麼沒來?”
陳奇轉身就去畜生棚裡套騾子了,陳永春喘着氣道:“唐大夫不在家,孩他娘快給海棠收拾收拾,我和老大去套車,我們把海棠送到縣裡去瞧。”
這邊三房早就被吵醒了,前院那麼大動靜,陳永春和陳奇又嚇的滿村的狗亂吠。陶氏輕手輕腳的起身穿衣,陳悠轉過身問道:“娘,前院好像發生啥事了。”
陶氏皺了皺眉,“阿悠,你帶着妹妹們在屋裡,娘起身去看看。”
陳悠想了想,“娘,我也去。”
陶氏目光落到陳悠身上,想到陳悠會些簡單的醫術,頓了下也點頭,“那將阿梅阿杏也叫起來,讓她們去東屋,兩個小娃在西屋娘不放心。”
陳悠點頭,將兩個小包子喚醒,對她們解釋了緣由,阿梅阿杏理解的點頭,自己穿衣,然後被陶氏送去了東屋中。
簫氏進了陳白氏的屋子,陳永賀與老陳頭站在一處,在外頭等着。
“這是咋的了,侄媳怎的變成這樣!我的老天爺嘞!”簫氏方一進來被嚇了一跳,陳白氏剛剛換下的牀單下就又浸了血跡。昏迷中的陳白氏臉無血色,瞧起來就像個死人一般。
屋內,曾氏正在給陳白氏收拾,哪有功夫理她,她此時心亂如麻,別人說什麼話她更是聽不下去丁點兒。
“順子她娘,你別說了!消停點兒成不!”陳王氏沉下臉色道。
簫氏被陳王氏說了個沒臉,不高興的反駁道:“娘,我也是關心侄媳,你們快些請大夫啊!”
陳王氏擰了把溼毛巾,放在陳王氏額頭上,“若是能請這會兒還用你在這說,唐大夫不在,這就要把奇子媳婦送到縣裡!”
這回簫氏腦子動的快,“娘,咱這村離縣裡路可不遠,侄媳萬一這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可咋辦,前陣子,三房不是賣過小藥包,聽說是懂些醫術,與其乾耗着不如叫三房來瞧瞧,左右這時候也沒別的人能幫上了!”
簫氏的話在陳王氏的腦中一轉,雖然她覺得三房並不靠譜,可這個時候也只能叫來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或許就有作用呢!總比在這乾耗着好。
“讓永賀將他們喊過來!快些!”陳王氏當即道。
簫氏“欸”了一聲,轉身嘴角翹起,就去尋自家男人去請人了。
陳永賀剛出大門就見到陶氏帶着陳悠到了院門口。
陳永賀疾步上去,“三弟妹,快去瞧瞧陳奇媳婦兒,瞧那臉色怕是不行了!”
陳永賀其實也不知陳白氏屋裡的情況,只是聽自家婆娘這麼說的,便也就這樣轉告給陶氏與陳悠了。
陳悠與陶氏互看了一眼,母女兩眼裡都有震驚,陳白氏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會不行了。
“阿悠,我們快去看看!”陶氏道。
陳悠點頭,母女兩人急忙朝着東屋那邊急走。
陳秋月站在門口見是陶氏與陳悠,忙把她們讓進去,“三嫂,你快看看海棠!”
陳悠率先一步鑽入屋中,陳秋月想拉也沒拉住,陶氏應了一聲,也跟着進去了。
陳秋月那到口的想要攔住陳悠的話都未說出口。
進了房內瞥見的陳白氏的身下殷虹的牀單時,陳悠臉色也一變。
陶氏的到來,讓陳王氏與曾氏覺得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陶氏肅着臉問:“侄媳這是怎麼了?”
這個時候,曾氏也不敢再隱瞞,忙把陳白氏白日裡的情況迅速說了。
陳悠走到牀邊就要執起陳白氏的手,被簫氏瞧見,喝止道:“阿悠,快些出去,這裡不是你一個孩子玩的地方!”
陳悠好似未聽見簫氏的話,直接按到了陳白氏的手腕處。
陶氏突然厲眸看向的簫氏,“二嫂,我們前幾日買的小藥包的方子便是阿悠配的,她與唐大夫學了些醫術,你莫要攔着!”
陶氏嚴肅的一席話不僅讓簫氏愣住,更是讓曾氏與陳白氏也驚住。
簫氏一時啞口無言,須臾,她不服氣道:“就算阿悠會點皮毛,但她還是個孩子,怎能拿人命開玩笑!”
陶氏這時根本就不想與簫氏吵架,“二嫂,那你能給侄媳看嗎?”
ps:
感謝琴落留鳴的小粉,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