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坤本受內傷未痊癒,此時又怕、又怒、又急、又氣、又痛、又恨,急怒攻心,痛恨交織,氣滯胸悶。
“哇”地一聲,他噴出一口血來,濺在韓鳳凰的臉上。
“爹……”蔡如意嚇得臉色都青了,沒想到自己與石劍一夜風流,竟把父親氣成這樣?
她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蔡坤,眼神裡全是驚惶。
“老爺……快來人哪!”
“呼呼呼……”蔡坤張口,呼呼喘着粗氣,瞪着蔡如意,說不出話來。
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官薰利暈,要是從此與呂源鬧僵,他在政壇上徹底完了。
他不僅沒有再升的機會,心狠手辣的呂源可能還會一腳把他踹出涪城,找個藉口將他打入地獄。
“爹……對不起!”蔡如意心地善良,見竟把父親氣成這樣子,心頭也是一陣難過。
她又想想自己也沒錯,婚姻是自己一輩子的事情,自己與石劍相愛,這哪有過錯?爲什麼自己的終身大事不能由自己作主?
“如何是好?”韓鳳凰扶着蔡坤坐到牀沿上,顫聲道,眼神一下子便呆滯了。
她跟着蔡坤在官場奔走數十年,也知女兒已經給蔡家造成大錯了,而且得罪的是布司呂源,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呂源心狠手辣,比蔡坤狼毒一百倍不止。
她太清楚了。
“娘……”蔡如意見父母一下子嚇成這樣,也知事態嚴重了。
她不喜歡呂初生,也想抗爭這起不幸的婚姻,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太傻了,她想得太簡單了。
她跪在地上,一頭伏在韓鳳凰的膝蓋上,淚如雨下。
“意兒,爹也不想打你。虎毒尚且不吃兒,你是爹的心頭肉呀!爹雖然是想高攀呂大人,但也是爲你着想啊。爹把你嫁到呂家,你此後一生無憂,這不僅是爹的想法,哪家父母又不這麼想呢?”蔡坤老淚縱橫,心頭一陣陣痛。
“爹……”蔡如意惶恐地看着蔡坤。
她流着淚水道:“石劍是皇上親賜的同進士,年少有爲,有官有財,人才出衆,文武雙全,女兒跟着他難道就會吃苦嗎?”
“唉,可是爹向呂府提親了。你若嫁與石劍,呂源可是顏面無光,他還不拿咱一家三口開刀嗎?”蔡坤長長一聲嘆息。
ωwш•тt kΛn•C○
“石相公是皇上欽點的龍庭都尉,呂源無權動他,他會帶着咱一家三口到京城去的。”蔡如意牢記石劍的話,不當一回事。
蔡坤聞言,也知女兒說得很有道理,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搖晃着身子,起身走向房門。
蔡府的人聽得他們一家三口吵架,早就躲遠了,誰也不敢進房勸阻,這可是不討好的差事。
豔陽沒象往常那樣騰空而起。
天空濃雲密佈。
晨風吹來。
“呂源是一方大員,石劍縱是龍庭都尉,也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到時石劍死了,皇上還不知怎麼回事呢?”蔡坤打了一個寒顫,身子不住搖晃,一腳竟邁不出房門,坐倒在地上。
“爹……”
“老爺……”韓鳳凰母女大驚,急搶上前去扶住蔡坤。
“來人哪,快請朗中……”韓鳳凰大喊一聲,和蔡如意二人急扶蔡坤上牀,爲你拉上被子。
蔡府上下頓時慌作一團。
“向大人、鄔大人到!”慌亂中,府外守門的僕人大喊一聲,向來香和鄔聊二人已走進蔡府。
“發生何事?”兩個奸人見蔡府上下慌作一團,急問一僕人。
“老爺……病了……”僕人顫聲答道,匆匆出門請朗中去了。
“又病了?”向來香和鄔聊二人聞言大驚,急向內堂奔去,看到蔡如意房門站着許多僕人,便分開衆人,直奔入房。
“大人!”向來香和鄔聊奔至蔡坤牀前,看蔡坤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淚水橫流,心頭更驚。
“大人,何事?”向來香急忙附跪牀前,拉着蔡坤冰涼的手道。
“老爺……老爺偶感風寒……”韓鳳凰顫聲道。
“大人的手怎麼如此冰涼?大人,你千萬別有什麼事情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向來香感覺不對頭,驚慌失措地道,卻被鄔聊踢了一腳。
他連忙住口。
“說下去啊?是不是爹有個三長兩短,便不能照着你們了?”蔡如意厭惡地怒罵向來香。
“不……不是。老夫二人是蔡大人提攜的,蔡大人是老夫二人的恩人,老夫……”鄔聊急忙辯解。
“意兒……你……你就別添亂了。”韓鳳凰急忙喝阻蔡如意。
她知向來香和鄔聊不是好人,但他們也是蔡坤的左臂右膀。
蔡坤眼神呆滯地看了蔡如意一眼,張口又合上。
蔡如意見狀,不敢再吭聲,坐到一旁去了。
“大人……”向來香又道,拿起蔡坤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對他來說,蔡坤比他老爹還重要。
因爲蔡坤能升,向來香也能升。
蔡坤是向來香的官場恩人,是向來香的背靠。
“大人,下官天天燒高香,盼你早好。”鄔聊把頭靠在蔡坤的大腿上,象小兒子那樣在蔡坤面前表現自己的忠誠。
“沒……沒事……你們先回府罷了,府衙之事暫由向大人主持。”蔡坤有氣無力地道。
“朗中到!”此時僕人一聲叫減。
一名老朗中提着藥箱、喘着粗氣進來了。
“大人,先看病。下官在廳外呆着。”向來香輕輕地把蔡坤的手放入被子中,起身拉着鄔聊到大廳去了。
他樂得屁顛顛的,心裡太高興了:蔡坤竟讓自己主持府衙的運作。太好了!最好蔡坤一病不起,長期臥牀不起,好讓自己長期主持府衙政務。最好蔡坤就此病逝,最好蔡坤死前能舉薦他出任涪城知府。
蔡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向大人,現在是你代知府了,你可得讓下官升職呀。府衙沒有空缺,其他稅司也行。”鄔聊出廳,見四下無人,便塞一張銀票給向來香。
“哈哈哈……當然,你我是兄弟,有官一起當嘛。”向來香好不得意,親熱地拉着鄔聊坐下。
“大夫,老爺的身子……”韓鳳凰急問正給蔡坤把脈的郎中。
“夫人,蔡大人是內傷復發,又氣怒攻心,得服一陣子藥,讓他靜心、好好調養。”朗中把蔡坤的手放回被子裡,轉身打開藥箱,提筆開藥。
“爹,女兒擔心死了。”蔡如意如釋重負,急奔至牀前,拉起蔡坤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爹不該打你,意兒……疼嗎?”蔡坤的手顫抖了一下,又一顆淚水滑落下來。
他不是好官,但對自己的女兒還是疼愛有加的。
“爹……”蔡如意把頭伏在蔡坤的胸前,心頭一陣陣難過。
“意兒,起來吧,讓你爹好好休息一會。”韓鳳凰扶起蔡如意,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拿着朗中的藥方,交與僕人出去抓藥,拉着蔡如意送朗中出門。
“夫人,小姐,大人的病情如何?”向來香和鄔聊見韓鳳凰母女和朗中出來,起身異口同聲地問。
“哼!”蔡如意別過頭去。
“沒事了,你們先回府休息吧,老爺需要休息幾天,等他好了,自會派人傳你們。”韓鳳凰卻不能不給面子他們二人。
“那好,夫人,代下官問候蔡大人,告訴大人放心府衙裡的事情。”向來香說罷,和鄔聊識趣地告退。
“轟轟轟……”
驚雷響起,一道閃電劃過長空。
“吧吧吧……”
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灑落下來,大雨傾盆,颳着大風。
石劍還在呼呼大睡。
他和蔡如意縱慾一夜,太累了。
他已經如願以償地和蔡如意上牀了,蔡坤也不可能再來害他了。因爲蔡如意現在肯定會保護他了。
他的心也寬了,該讓身心放鬆一些了。
蔡如意起牀走了,他也不知道。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寬慰地失去警覺。
外面五雷轟響,他仍無感覺,把綿綿的枕頭當成了蔡如意,抱在懷中,呼呼大睡。
午飯時分,石劍才起牀。
唐關回來了,一臉的喜氣。
潘棟、宋子青、彭金石三人也回來了,他們全身溼漉漉的,但一起拱手向唐關道喜,羞得張蘭趕緊跑到後廚去了。
“唐兄,瞧你臉色,已知令師同意親事。但情況有變,小弟急需用人,親事略推遲些,請你不要怪意。”石劍拉唐關坐下,抱拳道歉。
“但憑大人作主。”唐關一怔,收起了臉上的喜氣。
“關子哥,蘭兒真實年紀比公子大,蘭兒昨天已起誓,公子一日沒娶,蘭兒也一日不嫁。諸位兄長都應該明白,石府其實就是蘭兒的家,蘭兒豈能在公子未娶之時而遠嫁他鄉?”張蘭急從後廚出來,表明情況。
“哦?原來石大人說的情況有變是此事呀?”宋子青、潘棟、彭金石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蘭兒說得對,一定先讓石大人成親。”唐關恍然大悟,又臉露喜氣。
“好了。三位兄長,快說說各縣情況,蘭兒記錄下來。這可是要向呂源稟報的,也是我微服私訪得來的情況,還須上報皇上。”石劍雖知宋子青三人辛苦,可奪權之事已刻不容緩。
他們微服私訪得來的情況如何?
第十卷 掌權篇: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