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終又相見萬更走起

238 終又相見!(萬更走起~)

碧雪漸漸回過神來,從那漫長而艱難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看着站在門前的男人的背影,始終不敢朝着她不敢相信的另一個方向去想。

暴雨沖刷了一夜之後,滾滾血跡沒入土壤,待到次日清晨,一切都散發着泥土的清香,再不見那硃砂鏽色。

她揹着他的屍體,將他葬在了開滿丁香的山頭,滿山遍野的丁香花匯成一片紫色的海洋,絢爛的連接着天際,讓人移不開眼。

雨過天晴的天邊出現一道七色的彩虹,灑滿了整個山頭,斜掛在天邊的暖陽,散發出包容一切的溫暖的光。

她爲他整理好衣襟,擦拭去臉上的污泥,梳整好髮髻,採摘了大把大把的丁香簇擁在他的身邊,手指撫過,輕輕合上他的雙眼,看着飛舞的蟲蝶在他身邊繚繞,漸漸遠去成永遠烙刻在記憶裡的一幕釹。

馮季,你瞧這漫山遍野的丁香花都開好了,你爲何卻遲遲不肯醒來。

她爲他立了一塊無字牌位,就讓他永遠留在這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就讓這蟲鳴鳥叫,山澗溪流洗去他心中的不甘,沖走他的怨恨。

回到帝都,她只說馮季遭到埋伏,意外身死,未提及自己受辱一事悽。

她派人調查了當日前來傳遞聖旨的公公,調查了出入宮門的太監情況,卻發現當日根本沒有聖旨被送出宮門。

她仍然不信,不肯相信這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子會如此設計自己,她試探了南昭的帝王,嗔怒撒嬌着責怪他爲何偏心只召喚輓歌回京,卻絲毫不想念她。

可南昭帝卻蹙眉反問:“朕何時下過聖旨召喚輓歌回宮?”

她的心愈來愈冷,直到一日前往太子府,尋找郝連城之時,卻在門外意外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如今馮季已死,只要你好好利用,碧雪一定就可以爲你所用,到時陳家和馮家的勢力都將歸順於你,你的太子之位也就越發穩妥。”那熟悉的聲音是刻入骨髓,化成灰她也會認得。

“歌兒,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我不知能許你什麼,只能像你保證,他日我若爲帝,必封你爲後,從此後宮三千,只要你一人。”郝連城輕聲開口。

“如今我只盼着你能達成心願,一統天下,只是,這輩子,我註定要虧欠碧雪了。”虞輓歌輕聲開口。

碧雪眼眶欲裂,無論她怎樣不信,可這一幕卻真真切切的發生在她面前。

當日傍晚,派去調查的人歸來,查出的了當日所中的迷,藥,乃是京畿之中萬壽堂所調製,專用於壓制內力深厚之人,而這幅藥則是被一名戴着黑色斗笠的人買走。

店家沒有瞧見她的樣貌,卻對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印象深刻。

她記得,尼羅香乃是陛下所賜,從橫甸送來的貢品,十分稀有,只有當時的皇后和蓮貴妃分得了一星半點,而因爲虞府的功勞,皇帝將所剩的一盒賞給了虞輓歌。

尼羅香像是古老神秘的尼羅河,深沉而清香,事兒彭海似海浪,時而溫柔似輕風,行走之間,彷彿能看見那古老的尼羅河流域,帶着來自遠古的深邃和漫長。

皇后和蓮妃終日居於宮中,那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前往萬壽堂的似乎就只剩下虞輓歌了。

面對着一次又一次的證據,她依然不信,甚至再次派人前往宮中調查皇后和蓮妃對於尼羅香的使用情況。

可結果卻再次讓她心涼,因爲這香料稀有,皇后和蓮妃都未曾捨得用去半點,皆是滿滿一盒原封不動。

“這段時間你好好安慰安慰她。”虞輓歌淡淡的開口。

“你真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女人,將我推到別的女人身旁,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郝連城開口道。

碧雪攥緊拳頭,卻見她開口道:“自然會在意,只是碧雪的性子不會讓你輕易得逞,唯有你利用權勢來誘惑她,許諾她爲馮季報仇,她纔有可能屈服於你。”

郝連城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我知道該怎麼做。”

碧雪紅着眼,至此轉身離去,當日夜裡便出現在了郝連城府上,衣襟半露,側躺在他的牀上。

郝連城掀起門簾而入,瞧見牀上的碧雪蹙起了眉頭:“你怎麼會在這?”

碧雪單手輕輕轉動着一縷髮絲:“太子殿下真是下的一手好奇,有虞輓歌幫你,難怪地位越發的如日中天。”

郝連城看着面前的女子蹙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碧雪坐起了身子,看着面前的郝連城,勾起紅脣:“如果我沒有看錯,此前我可是瞧見了幾次太子殿下同旁的女人糾纏不清。”

郝連城眯起眸子,沒有說話。

碧雪從牀上走了下來,手指輕輕觸及郝連城的衣襟,不輕不重的畫着圈圈。

此前她一直都反對虞輓歌同郝連城在一起,因爲她總覺得這郝連城有着幾分古怪,似乎太過平和,就好像一切都是做戲一般。

再加上她幾次瞧見郝連城同世族大夫之女牽扯不清,自然不希望虞輓歌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再加上父親此前曾說過,當年貴妃被斬,乃是虞府操辦,雖然只是奉命監斬,可難保郝連城不會記恨在心,所以只怕這郝連城接近虞輓歌是另有目的。

“太子殿下對虞輓歌並非是真心實意吧?”碧雪輕笑着開口。

郝連城依舊沉默着沒有開口,碧雪也不急,而是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太子殿下是想爲你母妃復仇吧。”

郝連城擡手捏起她的下巴:“女人太過精明不是一件好事。”

碧雪沒有躲開,低聲輕笑着:“不過這精明若是用在幫助太子殿下之上,未嘗就不是一件好事。”

郝連城上下審視着碧雪:“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本宮可不相信這天下有免費的午餐?”

碧雪輕輕一笑:“我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什麼?殿下要的,只要碧雪有的,碧雪就給,而碧雪要的,相信殿下也一定會給..”

郝連城面色無波:“哦?你想要什麼?”

碧雪沒有說話,雙臂宛若藤蔓一般纏繞在郝連城的脖頸上,紅脣輕啓,吐着香氣在郝連城的耳邊輕聲道:“我的和太子殿下一樣。”

郝連城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碧雪在他耳邊繼續道:“我要虞府滿門覆滅,要虞輓歌的項上人頭。”

郝連城一把攬過她的腰身,沒有給出迴應,細密的吻直接落了下去。

碧雪回憶中清醒過來,可那些回憶就好像長了腿一般,時隔幾年,卻在這陌生的地點,緊追着她不放。

一直到前不久,她前去寺廟燒香祈福。

幾座大佛像之前,她跪在黃色的蒲團之上,手捧幾隻粗香,聽着僧人們木訥的木魚之聲,聞着空氣裡淡淡的香氣,虔誠的跪拜着。

她不信佛,只是每年卻都會來拜上一拜,爲的不是旁的,只盼着馮季一路走好,過奈何橋的時候,喝了孟婆湯,忘記她。

她上不了天堂,所以難同他再遇見,她只能下地獄,來世化做一隻倦鳥,一路隨着他飛,累了就停在他的肩頭,亦或者做一朵丁香,可以被他帶在心愛女子的耳畔,而後瞧見他的笑顏。

碧雪緩緩站起身來,將香爐插在了香爐裡。

目光卻落在了香爐斜對着的一塊紅色的祈福木牌之上。

木牌是幾年前的,雖然時間已久,可似乎她的主人佈下了不少香火錢,寺廟裡的僧人將木牌保護的很好,依舊乾淨整齊,泛着淡淡的光澤。

木牌上寫着她同馮季的名字,是爲她們祈福,碧雪盯着那塊木牌怔怔發愣,上面的字跡熟悉而清晰。

打點的僧人上前來掃香灰,碧雪攔住她開口道:“這塊祈福牌是何人所寫?”

“這個不知道..需要找師父翻查祈福名錄才能知道。”小和尚搖搖頭。

她轉身就跑了出去,在祈福處找到了記錄的老和尚,雙手撐在桌案前喘着粗氣道:“大師,我想翻看一下第一排斜對着的祈福牌是何人所寫?”

老和尚沒有拒絕,慢慢的打開櫃子上有些生鏽的鎖,翻查出當年的那一本冊子。

不等老和尚將冊子遞過去,碧雪就已經飛快的翻看了起來,在找尋着什麼。

沒多久,她在冊子的中間找到了爲自己祈福的人,只是來人並未留下姓名,只是交付了五千兩的香火錢,要求他們照料好祈福牌,不要讓它被風吹倒,不要被雨淋倒。

碧雪的指尖劃過,落在了時間上。

丙辰年四月初九未時

碧雪站在那裡,看着時間怔怔失神,丙辰年四月初九未時,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正是她在太子府聽見郝連城和虞輓歌對話的那一日,就連時辰也相差無幾。

從太子府到這郊城外的寺廟,至少需要一個時辰,虞輓歌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這裡。

碧雪擡眸看向老和尚,開口問道:“大師,這時間會不會作假?是否會虛報?”

老和尚搖搖頭道:“自然是不會的,佛祖面前,誰人膽敢放肆,若是前來祈福,若是弄虛作假,祈福又怎會靈驗?若是不祈福,又何必來此徒惹罪孽?姑娘放心便是。”

碧雪的手有些發抖,怎麼可能呢?

“大師,你可還記得當年寫下這個木牌祈福的人是什麼樣貌?”碧雪將冊子掉轉,放在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轉動着佛珠,思量了半天,而後開口道:“時間太久了,老衲實在是難以記得了。”

碧雪眼中閃過一抹急切:“你再好好想想大師,是不是一名紅衣女子?”

老和尚想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是真的不記得了。”

碧雪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一旁掃地的小和尚瞧了一眼,眼前一亮道:“師父,好像就是一個紅衣女子。”

碧雪擡眸看向小和尚:“你記得此人?”

小和尚立着掃帚道:“似乎有些印象,因爲這位施主特別的很,一來旁人來上香祈福一般都是清晨,可這位施主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要落山了,二來這位施主一身紅衣,好看的緊,比我見過的所有香客都要美,紅的刺眼,三來,這位施主捐的香火錢也極多,還叮囑我們好好照看祈福牌位。”

碧雪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經過他的一番話,老和尚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開口道:“似乎確實如此,經慧明一說,老衲想起,此後兩年這位施主也都送來過不少香火錢,只是自從三年前開始,便再也沒了音訊,方丈大師時常翻看香火冊子,對於忽然不再來供奉香火的人,時常將她們供奉的祈福牌移至前方,以免她們遭遇不測,也好圓了她們一樁心事。”

說着,老和尚開始翻找你之後兩年的供奉記錄,碧雪一一掃過,每年都是五千兩銀子,每年都是同一個筆跡,每年都沒有留下名字。

一直到虞輓歌死後,再沒有人來捐過香火錢。

碧雪有些恍惚的離開了寺廟,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老和尚和小和尚的話,如果來寺廟祈福的人真的是虞輓歌,那麼當初她在太子府瞧見的人就不是虞輓歌。

而根據小和尚對她外貌的描述,來人似乎就是虞輓歌無疑。

碧雪回想起當日在太子府所瞧見的那一幕,卻猛然間驚醒,自己藏身窗外,只在隱約間瞧見了兩人的身影,虞輓歌一直背對着她,她認得她的聲音,可卻從始至終未曾見她的臉。

碧雪攥緊拳頭,一路不知是怎樣回到的太子府,面對着郝連城,越發覺得當年的事情蹊蹺。

甩甩頭,她不敢再去想,她不斷的告訴自己是虞輓歌毀了自己,可是莫名的,當心中的懷疑開始萌芽,當萌芽一點點破土而出,就連她對她的恨都開始動搖起來,變得心虛,變得不再堅定。

她沒有讓人去調查,相比於接受眼前這一切,她更怕知道所謂的真相,她更怕虞輓歌未曾背棄過她...

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真相,只會讓她更加痛不欲生的真相。

碧雪甩了甩頭,不再去想,虞輓歌已經死了,死在她的手下,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今日她所見的女子,不是那個她,而是又一個站在她面前的敵人罷了。

肖湘羽回到寢殿的時候,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她只知道碧雪背叛了輓歌,害得她家破人亡,甚至在最後的時候也不肯給她一個痛快,要她生生忍受剝皮剔骨之痛,彷彿要摧毀她的一切。

可她從不知在那頓黑暗不堪的歲月裡,碧雪竟然遭遇着那樣的經歷,不知道馮季將軍的死竟然有着深藏的隱情。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輓歌和碧雪,到底是誰背叛了誰!郝連城又到底充當着怎樣的角色,爲何他如此痛恨着她,恨到不忍殺她卻又執意殺她!

湘羽的心亂跳個不停,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做。

她想將這些告訴給輓歌,可又怕這一切真的是輓歌所爲。

甩了甩頭,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你在想些什麼?輓歌姐姐纔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郝連城站在湘羽門外的梨花樹下,輕輕轉動着手中的一串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到玲瓏殿,虞輓歌心思有些複雜,如今這是齊聚東陵了麼?

沒過多久,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道瘦小的身影跑了進來,虞輓歌擡眸看去,不是旁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小盛子。

“主子...”小盛子雙眼含淚,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虞輓歌激動不已。

虞輓歌緩緩站了起來,黝黑的眸子裡也溢滿了光彩。

小盛子一下子衝了上來,毫不避諱的抱住虞輓歌:“主子..奴才可想死你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虞輓歌有些無所適從,卻沒有將他推開,而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算是無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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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小盛子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離開虞輓歌的懷抱,抹了把眼裡。

虞輓歌打量着面的小盛子,將近一年的時間,他還是那副樣子,依舊瘦弱,只是眉眼間卻成熟了不少。

“主子,你一切可好?當初你掉下懸崖,奴才一直怕你出什麼事?直到後來聽說跟隨四殿下來了東陵,這才放下心來。”小盛子哽咽道。

虞輓歌給他倒了杯茶,想起那個大雨滂沱之夜,北棠海前來劫獄一事,開口道:“當日北棠海爲何會前來劫獄?”

小盛子一愣道:“主子送出來的碗是碎的,所以奴才便通知了四殿下前去營救主子啊。”

虞輓歌的手一頓,她當時送出去的瓷碗分明是完好的,可小盛子看到的卻是碎裂開的。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計劃,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守監牢的侍衛不小心將碗打破。

原來,有些時候,有些事,註定發生,有些人註定遠走,有些愛註定分離。

也許,這就是所爲的變數,你避不開,躲不掉,永遠預料不到,這種變數,我們也可以稱之爲命運。

“主子..主子?”小盛子輕喚道。

“無事。”虞輓歌回過神來。

兩人又閒聊了許久,小盛子將北燕宮中這一年發生的事詳細告訴給虞輓歌,從他口中,虞輓歌知道肖向晚死了,雲國公的夫人死了,雲國公被貶不受重用,秀女準備完畢,即將入宮,還知道當日自己的離開,讓他痛不欲生,曾大量服用五石散。

想到那一個個孤寂清寒的夜裡,他依靠着五石散來麻木自己,她的心就忍不住泛疼。

一路勞頓,虞輓歌讓他先去休息,一人靜坐了許久,而後開始盤膝打坐,閉目凝神。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虞輓歌的臉色再次蒼白起來,北棠海來的時候正瞧見這一幕,開口道:“我們出去走走。”

虞輓歌睜開眸子,沒有拒絕,起身,步子十分虛浮。

這兩日,她總感到胸口鬱結,縱然勤於鍛鍊,卻也一直沒有精進。

兩人便在玲瓏殿的院子裡四下走動着,院子裡的飛花紛紛灑灑的飄落,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一方矮案,擺着一壺香茗,兩人坐在樹下,時而閒聊些什麼。

“你不去見他麼?”北棠海輕聲開口道。

虞輓歌搖頭道:“已經見過了。”

“何不將真相說出,時隔一年,他必不會如當初那般衝動,便是爲了你,他也該好好活着,而不是因爲這不可更改的事實尋了短劍。”北棠海輕聲勸說,總歸是不希望她揹負着他的怨恨,亦或者希望他們能夠各自安好。

虞輓歌想起宮門前的那一幕,淡淡開口道:“如今他已是北燕的帝王,帝王所擅長的,他都已經學會,新歡舊愛,沒有過不去的心結,自是不會在因爲所謂的情愛罔顧生死。”

北棠海沉默不語,虞輓歌端起香茗,驀然回首,縱然只是分隔一年,時間卻過的那麼漫長,這一年,他們各自冷靜,開始學會反思,更加成熟,她想,聰慧如他,也必定不會再是那個爲情所困的少年。

雪白的花瓣飄落在肩頭,虞輓歌輕輕垂下眸子,爲情而生爲情而死,終究不過是年少輕狂時乾的事罷了,沒有人會永遠長不大,也沒有人會永遠如此。

北棠海招招手,低聲吩咐着什麼,一旁的小太監很快跑了過去,沒多久,拿回一架古琴。

輕揚的聲音自男人指尖流淌開,有些生澀,卻依舊動聽。

虞輓歌沒有做聲,安靜的看着面前的北棠海,對於他會彈琴有幾分詫異。

漸漸的,琴聲變得流暢起來,帶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清幽雅緻,讓人不由自主變得寧靜起來,不同於女子所奏,他的琴聲更有力量,堅若磐石,不動如山,帶着可以包容一切的浩瀚。

花香淡淡,琴聲嫋嫋,虞輓歌不由自主的盤膝而坐,雙手拈成兩朵蓮花,緩緩閉上眸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玲瓏殿裡的琴聲始終沒有停下。

終於等到暮色降臨的北棠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上虞輓歌一面,將她緊緊的攬入自己的懷中。

帶着蒼鐮和幾名神龍宗的暗衛,北棠妖潛入到玲瓏殿附近。

蒼鐮查探了一圈後開口道:“主子,玲瓏殿防守嚴密,加上北棠海在裡面,還有不少暗衛,想要不驚動任何人潛入進去,只怕有些困難。”

北棠妖站在一片及腰的樹叢之中,聽着從玲瓏殿裡流淌出來的琴聲,看着如今的天色,後背的雙手緊握成拳。

蒼鐮見着北棠妖沒有開口,輕嘆一聲,如果依照此前北棠妖的功力來講,潛入一個小小的玲瓏殿並非難事,只可惜去年那一次經脈爆裂太過嚴重,他即便是沒有成爲一個廢人,也是相差不多。

後來,宗族內的長老爲他修補好經脈,經過一年的調養,雖然有了不小的起色,可是在功力上卻依舊大打折扣,如今想要毫無聲息的穿入層層守備,並非易事。

“我讓你拿的東西還沒有拿到麼?”北棠妖幽幽開口。

蒼鐮低下頭:“屬下無能..”

“是無能還是不願?”北棠妖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蒼鐮身上。

蒼鐮低垂着頭跪在地上:“主子,不是屬下不願,若是主子再強行修煉秘法,後果不堪設想。”

北棠妖神色不動,上次前往神龍宗的時候,他偶然間瞧見過一本經脈倒行的功法,原本的功法於現在的他而言,已經不再適用,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另一本功法上。

不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變成一個廢物,非要以命相搏,而是如今紛爭四起,他若是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又如何能在這亂世之中佔得一席之地。

“既然不聽從我的命令,就沒有必要留在我身邊的必要,你走吧。”北棠妖神色淡淡。

蒼鐮一急:“少主。”

北棠妖沒有理會他,指揮旁的暗衛,準備幫助自己掩護,他今日一定要見到挽挽。

隨着北棠海的琴聲,多日來堆積在胸口的鬱結彷彿得到了疏導,眉心的金蓮越發的耀眼,白色的花瓣之中,一身黑衣的虞輓歌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聖潔的光芒。

漫長的一曲終了,北棠海緩緩收手。

虞輓歌卻沒有睜開眼睛,依舊靜坐在那裡。

北棠海等了片刻,起身回到玲瓏殿,而就在這時,北棠妖也終於步入了玲瓏殿的庭院。

一身皓月流雲的白,站在昏暗的角落,目光落在樹下的女子身上。

她變得越發美麗了,宛若盛開的曼陀羅,鮮豔濃烈的紅色已經詮釋不了她的美,變得平庸起來,反倒是這潑墨如玉一般的黑,才能彰顯出她讓人沉淪的誘惑,金色交錯着她的美,勾勒着她的輪廓,點綴着她的眸。

山水瀲灩,比不過梨白樹下這一抹芳華絕代。

彷彿有所覺,虞輓歌緩緩睜開眸子,眉心的金蓮漸漸暗了下去,睫毛輕動,看向北棠妖所站的方向。

兩雙爛若星河的眸子,在這靜謐的夜色裡交匯,涌動着惑人的水波,彷彿蘊藏着千言萬語,終究只化作這一個凝眸。

她瞧見,他的眸子裡百花競放,七色琉璃花海絢**人,那灼熱的目光刺的她的心生疼。

他瞧見,她的眸子忽明忽暗,死寂一般的黑色裡,容不下天地萬物,唯獨倒映着他的身影。

兩人相望許久,只剩下風在吟唱。

北棠妖的手指緩緩蜷起,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虞輓歌收回目光,轉身看向去而復返的北棠海。

一身黑色華袍的北棠海手中拿着一件黑色披風,輕輕繞在她的肩頭。

虞輓歌沒有動,靜靜的看着男人的動作。

“你近來身子虛,要注意休息,即便是想要做什麼,也不要急於求成,凡事總歸還有些時間。”北棠海低頭將披風在她領口繫牢,輕聲開口。

瞧着虞輓歌沒有反應,也並未在意,擡手幫她輕輕拂去髮髻上的落花。

虞輓歌垂下眸子,身體挺的僵直,身後那道灼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給盯出個窟窿,讓她的一顆心都難以平靜。

隨着心緒的起伏,虞輓歌的臉色陡然間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腳步也變得虛浮起來,整個人好似在風中搖曳的孤舟。

北棠妖心頭一緊,上前一步,想要將她護在懷中,可下一刻,北棠海卻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身,低聲輕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虞輓歌垂下眸子,靠在北棠海胸前沒有開口。

獵人宗族秘法,盛世金蓮,適合體質低下,身體受損卻心性強大之人,不依靠內力,卻依靠心性。

以心爲源,支撐金蓮的盛開,心性越是強大,所造成的影響也就越大,反之,則容易心性枯竭。

依照她如今的情況,想要修習武功,已非易事,便是日日鑽營,也難是碧雪和郝連城的對手,可她同他們終有一戰,所幸,父親曾留給她兩套宗族秘法,從離開北燕後,她便打定主意開始修煉。

打算依靠強大的心性來應對深不可測的內力,她記得父親曾說過,這世間不會有比心靈更強大的存在,萬物生長於心,萬物毀滅於心,愛於心,恨於心,生於心,死於心。

只是因爲這秘法以心爲源,修習起來極爲耗費心神,一旦心頭鬱結,心性不穩,皆有所損,修煉一道極爲艱難,若不能不起波瀾,便註定勞心傷神,耗費心力,難有所成。

此外,她的心脈本就受過傷,是以修煉的時候越發艱難,若非憑藉這幾年磨礪出的堅韌心性,只怕不知何時纔能有所成就。

“武郡王和武郡王妃真是情真意切,讓人羨慕。”北棠妖終於還是那個北棠妖,學會了忍讓學會了退讓,可以等待可以低頭,可終究難以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人的懷中依偎。

北棠海蹙起眉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北棠妖,沒有說話。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北棠海懷裡的虞輓歌身上,幽幽開口道:“太妃娘娘可是一切安好?”

北棠海和虞輓歌依舊沒有說話,虞輓歌的身體有些僵硬,微微垂下眸子,不再去看他。

看着她的沉默,北棠妖心中的怒火更盛,卻咬緊了牙關,沒有再開口。

他想的不是這樣的,他所期盼的同她的見面不是這樣的,他想深深的將她擁在懷裡,輕聲告訴她,他知道當初她離開北燕皆是爲了他,他想輕撫她柔軟的髮絲,想告訴她,他們不是姐弟,還想問她,可曾恨着他?亦或者,是否還愛着他...

他想過無數個場面,想過她冰冷着聲音,故作堅強冷漠的回答,也想過她嘲諷他當日無情射出的利箭,揚言恩斷義絕,更想過她字字錐心的告訴他,她恨他。

可是,現實終究和他所想的不同,她沒有同她開口未言一字,她的目光裡沒有恨也沒有冷漠,她只是在體力不支時靜靜依靠在另一個男人的胸口,卻比世間任何一把利劍都更能戳穿他的心。

他不敢開口,他怕一不小心,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就不受控制的從嘴裡冒了出來,他怕他那瘋狂的嫉妒和佔有的會將她推的更遠。

所以,當第一句話出口後,三人之間只剩沉默。

夜來風起,吹的衣袂翻飛,北棠海替她擋去了大風,虞輓歌輕聲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虞輓歌微微頷首,喚來一旁的宮婢,打算離去。

北棠海跟上一步道:“我送你吧。”

“不必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虞輓歌只覺得心力交瘁。

在宮婢的攙扶下,虞輓歌緩緩離去。

北棠妖眼看着她一點點消失在自己面前,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追上去。

北棠海探出手臂,將他攔住:“北棠妖,這裡不是北燕。”

北棠妖沒有理會他,琉璃色的眸子急切的盯着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同時一手甩開北棠海攔在自己面前的手臂。

北棠海再次將他攔下,沉聲道:“來人,送北燕陛下回宮!”

一衆侍衛很快出現,攔在北棠妖面前,阻擋着他追隨着她的視線,將他和她隔在兩個世界。

蒼鐮等人也很快現身,同這些侍衛相互對峙,北棠海看着眼眶微紅的北棠妖,嘆了口氣道:“她不想見你,你還是離開吧。”

北棠妖紅着眼睛,掙扎着想要衝破這些侍衛的阻攔,對着那道消失的越來越遠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喊道:“挽挽,你這麼快就不愛我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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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奉上,好久木有萬更了,脂爺森森滴懺悔着..那些在脂爺墮落滴時候都不嫌棄脂爺滴好孩紙,脂爺崛起滴時候一定會加倍愛你們~

256 氣數將盡123 夜裡溫情396 .396番外一243 謀朝篡位102 風頭無二150 西廠之威263 開始反擊165 太子之罪083 旗開得勝189 相依相偎369 .369步步淪陷053 剜心而已324 .324不好預感094 帝王之相265 破而後立277 誰的聲音恢復更新277 誰的聲音恢復更新034 寂月皎皎149 幕後之人108 變故橫生033 夜迷人醉238 終又相見萬更走起223 帝星將落225 菩提樹下114 鐵杵成針373 .373弄假成真281 乾的好事005 羣狼環飼123 飛至天水292 .292光頭大漢275 天下版圖380 .380端靖暴露388 .388大結局四251 到他身邊326 .326借刀殺人194 大殿對峙276 只是敵人082 萬壽無疆354 .354雞飛狗跳316 太子小印364 .364險遭毒手140 比試開始047 羞辱成災090 中毒之象321 .321各方動作145 碧雪落敗060 耀武揚威259 昔年記憶207 歸於伊始032 自食惡果349 .349驚險萬分326 .326借刀殺人321 .321各方動作038 福祿無疆318 .318疑雲重重136 設立西廠026 宮路漫漫108 變故橫生069 四面圍城325 .325龍爭虎鬥萬字啊喂032 自食惡果208 太子之死051 夏呈有請382 青玄歸來033 夜迷人醉145 碧雪落敗100 東窗事發264 顛覆東陵154 逆天改命108 變故橫生033 夜迷人醉141 金蛇狂舞214 南昭獵人233 婚事當頭071 再親一個074 誰算計誰278 懸崖一線205 神龍宗至079 他的狠辣318 .318疑雲重重385 .385大結局一201 當年秘密089 打入冷宮391 .391大結局七342 .342得你相守195 事態升級101 謀算無雙150 西廠之威024 三人反目373 .373弄假成真294 .294爲誰辦事162 慘烈戰果132 似曾相識304 .304未必不妥235 西齊婚事233 婚事當頭210 折斷玉簪081 迴歸皇宮395 .395大結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