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大殿交鋒

239 大殿交鋒!

聽着那熟悉的聲音,虞輓歌身形一頓,隨後走入玲瓏殿,背靠在房門上,心頭苦澀。

有時候,她會想,即便是她同他沒有這一層血緣關係,也未必就會在一起,這世間,總有太多回不去的曾經,她同他的相識起源於最黑暗的地方,在陰謀迭起之中,兩顆滿是算計的心不得不靠近,這一路泥濘之中,註定傷人傷己,回首種種,都早已各自遍體鱗傷。

小盛子看着臉色難看的虞輓歌,走上前來開口道:“主子,你還是早些歇歇吧。”

在小盛子的攙扶下,虞輓歌坐在了桌邊,想起最後那一刻,他那卑微的近乎乞求的問話,眼眶莫名的酸澀。

心頭的痛清楚的蔓延開,就像是一株植物,它生根發芽,深入在每一寸釹。

北棠妖啊,驕傲如你,爲何在我面前卻一次次如此卑微着,難道,你真當我的心是鐵石做的麼?

小盛子在一旁輕嘆着氣,對於北棠妖他始終是畏懼的,從最初在殘破的房間裡第一次見他,他就是畏懼的。

到此前他將他吊在城牆之上,他依然如此深深的畏懼着橋。

回想這一年多來他的所作所爲,小盛子輕聲勸說道:“主子,其實陛下他始終都記掛着你,當初有宮婢不小心弄斷了你送他的玉簪,他直接就將那宮婢的脖子擰了下來。”

虞輓歌沒有說話,小盛子看了看她的臉色,繼續道:“雖然陛下冊立了魚妃和肖妃,可是根據宮中的線人回報,陛下他從未碰過兩人,一心念的都是主子。”

虞輓歌垂下眸子:“我累了,先休息了。”

小盛子點點頭,沒再勸說,梳洗整齊後,躺在寬敞的大牀上,她卻怎麼也睡不着,睜着一雙漆黑的眸子,胡思亂想着。

撇開混亂的思緒,收斂了心思,指尖輕輕拈起一抹藍色的火焰形狀。

看着指尖躍動的藍色光焰,她不得不慨嘆這些上古宗族的神秘,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通,爲何這掌控着這般神秘宗族的虞府,竟然會真的被郝連城誅殺。

虞輓歌有些輾轉反側,在她看來,擁有這樣神秘力量的父親,即便不能拯救全府,至少他自己也足以脫身,起先,她以爲父親不想做背叛南昭帝王的事情,有違祖訓,可是如今想來,卻始終覺得父親不是那樣死板的人,即便是爲表忠心,也不至於賠上那麼多無辜的性命。

因着怎樣也想不通,她索性也不再去想,轉而將思緒放在這秘法之上,她不知在修煉父親留下的秘法時是否可以動情,只是她想,情愛一事註定使人心緒不穩,左右動搖,如此定是於修煉無益。

身體的疲憊終究戰勝了那不肯安寧的思緒,漸漸陷入沉睡。

看着虞輓歌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眼前,北棠妖的眼中閃過一抹挫敗,心灰意冷的樣子讓北棠海都忍不住有些心痛。

可是轉念想起挽挽爲了他毅然離開,他卻將她逼的跳下山崖,重傷於她,他微軟的心思就再次堅硬了起來。

“北棠妖,別再來找她。”北棠海冷峻着神色,眸子深沉如海。

北棠妖終於將目光落在這好久不見的所謂的四哥身上,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在肆意流淌:“這似乎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她不想見到你。”北棠海不爲所動,態度強硬。

“呵~北棠海,你一次次壞我的好事,若是沒有你,我同挽挽也不至於分隔一年,根本不會是今天這樣!”北棠妖的聲音中帶着藏不住的慍怒。

當日他精心設計陪葬一事,不過是爲了讓天下衆人親眼瞧見雲婉歌已死,再以虞輓歌的身份將她接入宮中,名正言順的封她爲後,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這一切,卻因爲突然冒出來的北棠海給打亂。

沒有他,即便是挽挽得知了梅妃是她母親一事,也逃不掉,他也不至於同他分開如此之久。

可如今,他卻要娶她爲妃,他怎能不恨!

“我不過是想護她安穩罷了,別忘了,將她逼下懸崖,親手射傷她的人可是你。”北棠海冷眼看着北棠妖,眉宇間也滿是怒氣。

聞言,北棠妖反倒是勾起嘴角冷笑起來:“我倒是輸給了你這個虛僞卑鄙的小人,你自詡不求任何,只爲護她安穩,可如今東陵帝賜婚,你爲何不拒絕?”

“北棠妖,你所謂的愛不過是佔有和嫉妒罷了,你根本從未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過,你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傷害!”北棠海也怒了,一把揪住北棠妖的衣襟。

北棠妖攥住北棠海的手,幽幽道:“不過是愛的方式不同罷了,別以爲你有多高尚!”

北棠海松開他的手,似乎不想再同他理論。

蒼鐮在一旁看着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始終警惕着,畢竟如今主子的功力未必會是北棠海的對手。

北棠妖輕輕整理好衣襟,盯着北棠海那一雙黝黑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北棠海,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不爭不妒的你,到底能爲她做什麼?”

北棠海攥緊拳頭沒有說話,北棠妖深深的看了一眼燈火已經熄滅的玲瓏殿,毅然轉身離去。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北棠海一拳打在身旁的梨樹下,樹木顫抖,掉落一片的嫩白色。

“再調動三隊人馬過來,加強戒備,不要讓這個瘋子再進來,若有差池,格殺勿論!”北棠海怒聲道。

“是!”

北棠海甩袖離去,心情鬱結,他只是想一直守着她,無論近還是遠,只想着她安好,難道這也錯了麼?他承認,當外公爲他賜婚時,他激動不已,不想拒絕,可是他卻也從未想過傷害她,若是她不願,他絕不會勉強半點!

想到被北棠妖痛罵成卑鄙小人,北棠海就氣的不輕。

離去的北棠妖同樣面色難看,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在月下折射着冷冷清輝,他想要得到她難道也錯了?不過是愛的方式不同罷了,北棠海,你又比我高尚在哪裡?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你對她的愛一文不值!

後世有人評價,北棠妖之所以能在羣雄逐鹿的亂世之中勝出,也許要歸結於他天生所有的掠奪性。

此後兩日,虞輓歌一直沒有出宮,因爲心力的耗費,總是格外疲憊,大多時候便在寢宮休息。

北棠妖沒有再來,她的心莫名的有一抹失落,隨即卻又會嘲笑自己。

三日後,東陵帝的壽宴正式召開。

百花競放,簇擁成一片花海,鵝黃色宮裝的宮婢頭上紛紛帶着嬌豔欲滴的花朵,穿梭在宮殿廟宇之間,留下一片片脂粉的香氣。

下午時分,北棠海來接她一同前往大殿。

虞輓歌的眸子裡倒映着無邊的春色,四處都是環佩叮咚,清脆作響,倒是讓人心情愉悅。

來到大殿的時候,不少人都像她同北棠海投來目光,似乎對於自己這個能夠嫁給武郡王的北燕太妃頗感興趣。

一身湖藍色的宮裝,帶來陣陣清涼,胸口的白荷嬌豔盛放,裙襬極地,宛若湖光粼粼,上面點綴的細碎的珠玉,遠遠看去,好似太陽在湖面上撒下的碎金,爲這微冷的色澤帶來幾分暖意。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湖藍色的孔雀步搖,幾隻白玉蓮花簪,清新雅緻,髮髻後一抹白色流蘇,隨着她沉穩的步子輕輕的晃動着,說不出的好看。

虞輓歌也打量起四周,再皇帝的龍椅兩旁,分別有兩口金池,不知從哪裡引入的活泉,向外噴灑着水花,池中盛開着朵朵金蓮,幾尾紅鯉偶爾跳躍而出,潺潺流水,爲奢華的大殿平添幾分生機。

玉階之上,擺放着大朵大朵的杜鵑,牡丹,芍藥,波斯菊,拼湊出一個大大的壽字,生機無限。

玉階之下,兩隻白鶴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自玉階之下,兩排紅木桌案依次羅列而下,太子站在左手邊第一張桌案旁,陽山王迎面而坐。

此後是幾名封王的皇子,再之後便是各國使臣。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那一抹雪白之上,一身純白華袍的男子青絲微攏,腰間只墜一枚白玉,舉止高雅,宛若出塵不染的白蘭,清雅溫潤。男人的手臂上挽着一隻女子的手,一身水粉色的衣裙,靈動可愛,眸子裡是不諳世事的清明。

北棠雪的目光也落在虞輓歌身上,對着她微微頷首,一旁的女子有些好奇的看了過來,瞧見虞輓歌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好美...”

虞輓歌對她同樣微微頷首,嘴角掛着一抹淺笑。

轉過頭,瞧見的便是北棠妖,他火熱的目光一直牢牢盯着自己身上,熟悉的眸子裡多了幾分屬於帝王的陰鷙。

虞輓歌貪婪的看着他的樣子,卻在轉瞬間,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一旁的江魚兒就像是臭蟲一般礙眼,讓她從心底便開始厭惡。

一身橘色宮裝的江魚兒也瞧見了虞輓歌,雙手不由得更加用力的挽住了一旁的北棠妖,眼中帶着濃濃的示威之意。

虞輓歌沒去看她,除去她如今站在他身邊以外,她於她而言,不過一個跳樑小醜罷了。

待到虞輓歌移開目光,北棠妖轉頭看向身邊的魚兒:“你在不安什麼?”

魚兒一愣,僵笑道:“只是有些擔心陛下會離我而去。”

“怎麼會呢?”北棠妖開口道。

魚兒眼中一喜,對於他的說辭他總是樂於相信。

上下打量着江魚兒,北棠妖漫不經心的開口:“今日天氣頗爲炎熱,皇后怎麼穿的如此之多。”

魚兒看着北棠妖落在自己捂到脖頸上的高領裙襬開口詢問,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來了東陵,原本稍稍好轉的潰爛猛然間爆發,像是來勢洶洶的山洪一般,又像是被壓抑許久的火山,昨夜一看,她氣的將房間裡的東西全都摔了個粉碎。

短短几日時間,她的身上幾乎再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潰爛已經奔上脖頸,就要爬到臉上。

身後的黃鶯和黃鸝紛紛低着頭,不敢多言,如今皇后娘娘除了在陛下面前,還有溫和的一面,旁的時候比起當初的肖向晚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幾日感了風寒,所以就多穿了些。”江魚兒不自然的鬆開北棠妖的手臂,目光閃躲的開口道。

來之前,她因爲怕氣味擴散,便用白布牢牢的將身上各處包裹了遍,再塗抹上厚重的香粉,這才得以出現在衆人面前。

北棠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開口詢問。

北棠妖下首的便是郝連城和碧雪幾人,湘羽抱着孩子坐在兩人身後的桌案後,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照料着,時而會擡頭看向她,似乎依舊沉浸在那日的聽聞中。

郝連城的目光也一直未曾離開過虞輓歌,看着那與記憶中一般模樣的眉眼,心中複雜。

難道這世間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碧雪依舊微揚着高傲的頭,媚眼中流動着水波,毫不吝嗇的對來往的男人拋着媚眼。

不少人上前同北棠海攀談,虞輓歌便獨自走上了前。

“陛下駕到~”隨着太監尖細的嗓音想起,東陵老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出現在衆人面前。

衆人紛紛起身,齊齊像老皇帝祝壽。

老皇帝擺擺手道:“你們繼續,時辰還未到,朕一個人閒着無聊,便忍不住提前來看看。”

下首不少人紛紛笑了起來,上前同老皇帝攀談着。

老皇帝的性子不錯,爲人也並不尖銳,再加上很少端帝王架子,倒是不少人都願意同他說話。

看着身邊同北棠雪交談的北棠妖,江魚兒拖着裙襬走到了虞輓歌面前,手中的琉璃杯盞中晃動着紫水晶般的液體。

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江魚兒,虞輓歌也站定了腳步。

“挽妃娘娘,好久不見。”

虞輓歌沒有開口,只是平靜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清楚的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氣味,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北棠妖。

見着她未做迴應,魚兒冷聲道:“虞輓歌,不要再回來了,你不過是他的舊愛,如今我纔是她的皇后,他愛的是我,你同他註定不可能!”

虞輓歌微微擡眸,瞳孔的焦距終於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回想自己倒真是險些幾次栽倒在她的手上,沙啞着嗓子道:“新歡的下場總還比不過舊愛。”

江魚兒不以爲意,在她心中,命格早已改變,她對此深信不疑,也因此對於北棠妖的寵愛和如今自己的後位都自信滿滿。

“哼,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話說回來,以北燕太妃的身份,嫁給北燕皇子,東陵王爺,你的手段不可謂不高?不過伺候完老子伺候兒子,想必一定歡心不已。”魚兒笑的有些猙獰,在這段時間的折磨下,整個人越發扭曲。

虞輓歌上前一步,在江魚兒耳邊輕聲道:“伺候的父子兩人,也總好過你空守閨房,春心難耐。”

“虞輓歌,你別得意,你愛的男人如今在我身邊,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告訴你,就連老天爺也不肯幫你,你這輩子,跟北棠妖註定都不可能!你就等着看我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吧!”江魚兒氣的不輕,冷聲道。

虞輓歌神色不變,可臉色卻不受控制的蒼白了幾分,魚兒漲紅着臉,瞧見虞輓歌的神色,眼底卻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虞輓歌和江魚兒身上開口道:“載瑜皇后在同輓歌聊些什麼,看起來聊的很是開心?”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虞輓歌和江魚兒身上,目光中帶着探究。

江魚兒擡頭看向慈祥的老皇帝,有些尷尬的開口道:“只是聽說武郡王妃多才多藝,便忍不住討教一番。”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江魚兒身上,目光陰森的如同在看死屍一般,江魚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剛剛她的話,他可謂是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自從挽挽進了這大殿,他的心神就再沒從她身上移開。

“哦?朕也早就聽聞載瑜皇后能歌善舞,更是繪得一手好畫,不若今日便同輓歌切磋一番。”老皇帝興致頗高。

魚兒有些尷尬,沒有想到老皇帝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轉頭看向四周投射來的視線,只能硬着頭皮應了下來:“能爲陛下助興,本宮樂意之至。”

虞輓歌看向東陵老皇帝,不知他爲何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是沉默着,沒有開口。

一旁的北棠海走到她身邊,開口道:“挽挽,若是不願可以拒絕,外公不會爲難於你的。”

虞輓歌搖搖頭,不管怎麼說今日是東陵帝的壽辰,她這樣拒絕總歸不妥。

江魚兒這時開口道:“陛下壽宴之上,有無數身姿柔軟的女子,魚兒的舞姿實在難以同其相媲美,不若就作畫一副,還請陛下不要嫌棄。”

江魚兒暗藏心思,一來她舞姿確實一般,二來她憂心自己劇烈的跳動起來,身上的味道再也難以遮掩住。

老皇帝似乎興致頗高:“如此甚好,輓歌,你覺得如何?”

“臣妾沒有意見。”

東陵老皇帝擡手一揮,宮婢瞬間搬上了兩張書案,隨即擺放好筆墨紙硯,頗爲細緻。

兩人的桌案迎面相對,緊緊貼在一起,可以清楚的瞧見對方所畫之物。

待到兩人站穩的,朝中衆人紛紛圍了上來。

江魚兒信心滿滿,一手擡着袖子,執起畫筆,迅速落筆。

虞輓歌站在鋪陳開的畫紙面前,心頭茫然,擡頭看去,正瞧見站在魚兒身邊卻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北棠妖。

那目光中是嗔癡愛恨,是喜惡憂怖,彷彿蘊含着千言萬語,又積蓄着千絲萬縷的情愫。

虞輓歌收回目光,緩緩落筆。

只見普通的畫筆在魚兒手中宛若游龍,一片朦朧的山河景象在她筆下慢慢勾勒出輪廓,墨色的山河裡卻蘊藏着懾人的力量,短短片刻,一副壯闊的山河之景便在她的陛下漸漸浮現出來。

北棠海的目光落在江魚兒身上,不得不承認江魚兒畫工了得,只看着這副輪廓他彷彿就能夠想象到這一片湖光山色的山河之景,羣山巍峨,瀚海波瀾,山高萬丈,海闊無疆,端是一副錦繡河山。

虞輓歌也緩緩提筆,一朵朵墨色的蓮花在她筆下盛開。

大殿的樂曲緩緩吟唱,衆人紛紛將兩人圍在中間,老皇帝也忍不住從龍椅上走了下來,近看着兩人的情況。

燃燒的香柱一點點變短,魚兒已經轉用彩色的顏料,一副秀麗無邊的山河美景漸漸浮現出來,讓人不得不慨嘆天地間鬼斧神工的造化。

再看虞輓歌,依舊在畫着荷花,成片的墨色荷花,竟然無端的有幾分傷感和異樣的美麗。

又過了片刻,魚兒緩緩手筆,眼中閃爍着志在必得的神色。

自小她便畫工了得,更是對於自己的畫工自信滿滿,這副山河圖,雖然不夠精細,卻也絕非人人都能做出。

魚兒落筆後,目光落在了虞輓歌的畫紙上,成片的墨色荷花,讓人不由得安靜下來。

東陵老皇帝看着埋頭專注的畫着荷花的虞輓歌,開口提醒道:“輓歌,這時間可快到了。”

虞輓歌並未做聲,當最後一朵荷花收尾後,筆鋒一轉,聊聊數筆,一葉扁舟上,一名長髮及肩的男子,單手撐着頭,微垂的髮絲擋住了他的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競放的荷花擋住了他半個身子。

素手輕捻着一朵荷花,肩頭落着一隻黑鴉,盡是無端的傷感。

待到虞輓歌手筆之時,衆人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副畫。

男子姿態慵懶,美豔如妖,爲這一池的荷花平添了幾分妖冶之氣,就好似落入凡塵的妖孽,魅惑着衆生,卻莫名的傷感着,哀傷落寞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都碎了。

肩頭的黑鴉挺立在男人肩頭,四處張望着,襯托的天空一片陰霾,傷感瀰漫,讓人竟忍不住想要落淚。

老皇帝見着兩人紛紛落筆,待到墨跡稍幹一些,便命一旁的宮婢將兩幅畫舉了起來。

魚兒原本自信滿滿,自然沒人能比的了自己的畫工,可是擡眼看去,眸子裡卻閃過一抹震驚。

兩幅畫比肩而立,自己的明豔不已,金光四射,綠樹繁茂,湖水清澈,可就是難以吸引人的目光。

反觀虞輓歌那一池普通再普通不過的荷花,因爲簡單的黑白兩色,固然單調不已,卻因爲最後扁舟之上男人的出現,變得傷感不已,素來清純高潔的荷花都變得妖冶起來,低垂着頭,讓人的心頭疼了。

再看那落寞的男子,就像是落入凡塵,愛而不得的妖精,孤單落寞的躲在一片荷花池裡,尋找着點點慰藉,這天地間,彷彿只剩這一池的荷花,和肩頭的黑鴉與他相伴。

喜樂的樂曲,卻被這副黑白對比強烈的荷花圖所沖淡,那瀰漫在大殿裡的哀傷心痛的讓人難以窒息。

虞輓歌擡眸掃過江魚兒的山河圖,神色無波,卻並不看好。

山河可以秀美,也可以壯美,大氣磅礴波瀾壯闊的美大抵只有能夠胸有天下的人才能夠表現出來,這一點魚兒難以做到,便只能選擇秀美。

可無論是哪一種,山河圖所該講究的是一個穩字,山河山河,山與河的比例若是取捨失衡,便是山河動盪,難有美感。

山河圖雖然並不簡單那,可重在氣勢,細看江魚兒的畫工雖然精湛,可山河動盪,氣勢自然也就不穩,無論是秀美還是壯闊都會讓人有一種違和之感,說不出的彆扭。

老皇帝看着衆人的神色,笑着道:“兩副畫看來各有千秋,不知重卿意下如何?”

一名老臣上前一步開口道:“老臣素來喜愛荷花,多年來收集了不少關於荷花的畫作,只是卻從未見過能將荷花竟能有如此妖冶傷感之姿,實在是讓人慨嘆。

“是啊,明明是黑白兩色,單調枯燥不已,卻就是讓人移不開眼,我還從未見過能用兩種色彩就能繪出如此哀美的一幕。”一名夫人開口道,眉宇間盡是讚賞。

江魚兒的臉色有些難看,轉頭看向站在自己一旁的虞輓歌,心中恨道,虞輓歌,爲什麼你處處都要同我作對!

“真難過,看的我都要哭了。”韓若汐紅着眼睛哽咽道。

北棠雪的目光落在虞輓歌身上,沒有開口。

蓮有氣節,你卻偏生讓它妖冶橫生,妖無情愛,你卻偏讓他爲情所困,世界紛雜,你卻偏用黑白兩色,鴉爲腐肉而駐足,滿目生機它卻不肯離去,是因爲那顆已經腐爛的心麼?

衆人紛紛低聲討論着,有的討論着用色,有的討論着之後的故事,一時間熱鬧不已。

江魚兒的山河圖卻被冷落了,這於她而言實在是奇恥大辱,衆目睽睽之下,沒有人嘲諷她也沒有人說她畫的不好,可正是因爲如此,對她來說纔是最大的恥辱,漠視。

轉頭看向身旁的北棠妖,卻見他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羣,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目光裡是她不願相信的溫柔和癡戀。

魚兒咬碎銀牙,笑着上前開口道:“輓歌果然才藝雙絕,本宮甘拜下風。”

虞輓歌淡淡的擡眸掃過江魚兒,沒有開口。

江魚兒卻再次道:“如此動人的畫作,怎麼可以沒有題詞,不若請輓歌爲這幅畫題詞一首?”

衆人紛紛看向虞輓歌,虞輓歌並未拒絕,江魚兒手捧着硯臺走到虞輓歌身旁,虞輓歌提筆緩緩落字。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北棠妖看着那簡短的兩行字,輕輕重複着,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北棠妖的手指一點點收緊,紅着眼轉過頭看向虞輓歌,挽挽,你不要我了麼?

落筆後,虞輓歌亦是站在自己的畫前,緩緩失神。

江魚兒看着北棠妖那專注的神色,忍不住的想要上前撕了虞輓歌。

就在這時,老皇帝身邊的太監低聲提醒着:“陛下,時辰快到了,壽宴是否準備開始。”

衆人紛紛回過神來,心頭莫名的有幾分傷感。

“壽宴就要開始了,各位請儘快落座吧。”老皇帝笑着開口。

衆人這才動了起來,三五結伴的像自己的坐席走去。

江魚兒經過虞輓歌面前,紅着眼看着她:“虞輓歌別以爲你贏了。”

虞輓歌沒有理會她,漠然轉身,江魚兒看着那極地的裙襬,一腳踩了過去。

虞輓歌的背後卻好似長了眼睛一般,指尖輕捻起一簇藍色的火光,對着江魚兒腳邊飛射而去。

“啊!”江魚兒腳下一痛,重心不穩,整個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衆人紛紛回過頭來,看向跌倒在地的江魚兒。

一雙微圓的美目含情,委屈不已:“我已經自認比不得姐姐畫工精湛了,姐姐爲何還要讓我這般難堪!”

魚兒反應極快,看着虞輓歌痛聲指責着。

衆人一聽,將目光落在了虞輓歌身上,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着,猜測着這一幕是怎麼一回事。

老皇帝微微蹙眉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本是仰望姐姐才藝,真心祝賀,誰曾想..誰曾想姐姐竟然嘲我資質愚鈍,丟人現眼,我急着解釋,姐姐卻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江魚兒哽咽着開口,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看起來楚楚可憐。

“這輓歌怎麼會是這般心胸?倒是可惜了她那出衆的畫藝?”

“早就聽聞北燕挽妃心腸狠毒,一直不信,沒想到竟真是如此。”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挽妃看起來不像是這種人啊...”

一時間,大殿裡議論聲不斷,魚兒坐在地上,委屈不已。

東陵老皇帝看向虞輓歌開口道:“輓歌,這是怎麼一回事?”

虞輓歌一步步走向江魚兒,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是麼?既然載瑜皇后誠心像我討教,那就行個三跪九叩之禮,也許,我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你這資質愚鈍的徒弟。”

誰也沒有想到虞輓歌竟會這般開口,一時間大殿裡一片唏噓。

江魚兒指着虞輓歌道:“你...你不要太過分,衆目睽睽之下,你簡直是無法無天...”

虞輓歌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是麼?既然載瑜皇后都說了我羞辱於你,若是我不羞辱一番,豈非對不起你叩給我的罪名?”

江魚兒滿眼震驚的看着虞輓歌,虞輓歌擡手拿過之前江魚兒所作山河圖,沙啞着嗓子開口道:“筆有四勢,墨分五色,你卻通篇用墨一色,是爲死筆墨,線條綿軟,無節無骨,是爲死線條,山水失衡,山河震盪,是爲死山水,整幅畫作死氣一片,依我看來,載瑜皇后你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死氣,再鮮亮的色澤也遮掩不住蠹蟲百出的內在!”

虞輓歌將手中畫扔在地上,精緻的繡鞋輕輕踩在了上面。

江魚兒雙眼瞪的溜圓,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忍住想要抓花她的衝動,側過頭對着老皇帝開口道:“陛下,難道這就是東陵的待客之道麼?”

老皇帝正要開口,北棠海卻上前一步道:“載瑜皇后還真是讓人開了眼界,在指責別人的時候,還是先問問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衆人不解的看向北棠海,北棠海一手捏住虞輓歌的手腕,寬大的衣袖微微下垂,露出了女子雪白的皓腕。

纖細的手腕上鮮紅的兩道抓痕,觸目驚心,強烈的色彩對比,讓人震驚。

魚兒瞳孔驟縮,看着虞輓歌的目光裡有着不甘,這不是她乾的,她根本就沒有碰到過她的手!

小盛子站在一旁開口道:“你身爲一國皇后怎麼能這般惡毒,縱然輸了,也不至於這般殘害我們可憐的主子。”

“你閉嘴!我沒有,沒根本就沒碰過她,是她自己弄傷嫁禍給我的!”江魚兒對着小盛子喊道。

小盛子冷笑着:“主子推了你不假,只是你若不用鋒利的甲套傷着主子,主子又怎麼會將你推開,你所受的羞辱,不過咎由自取罷了。”

面對着周圍衆人的指指點點,江魚兒有些慌亂,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希望。

北棠妖看着那手腕上流淌下來的殷紅血跡,眼中升起一抹惱怒,不顧衆人的目光,大步上前,將那雪白的皓腕從北棠海手中奪了過來。

北棠海沒料到他竟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大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再看去,卻見北棠妖已經舉起她的皓腕,放在脣邊輕輕吮,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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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帶魚兒來自然是有理由滴~別捉急,這兩天魚兒就可以死翹翹了。

296 .296小心試探159 等你歸來206 九五至尊妖妖登基了哦134 故人歸來304 .304未必不妥080 愛不能言281 乾的好事247 敲定婚事013 炭火灼灼252 你生不生308 .308夏氏紫瓊73 心機似井305 .305兩對母子188 他的溫柔006 一飯必爭347 挽挽產子369 .369步步淪陷334 .334感同身受210 折斷玉簪318 .318疑雲重重258 幾多三年069 四面圍城003 身陷囹圄303 .303連成的局246 塵埃落定178 洪水來襲188 他的溫柔135 蓄勢待發012 機不可失294 .294爲誰辦事361 .361一場鬧劇212 寒潭逃生310 .310王妃壽宴257 東陵囚徒369 .369步步淪陷334 .334感同身受121 汪直來信137 暗藏蠱蟲064 利用價值349 .349驚險萬分351 .351錯亂人生334 .334感同身受310 .310王妃壽宴008 還治其身071 再親一個223 帝星將落289 .289巧妙陷害061 瞬息萬變028 落魄皇子208 太子之死010 宮中來客185 對陣慕禮009 得子有法146 湘羽夜訪171 婉睿皇妃194 軟禁帝王333 .333虞府秘術130 誘君出宮200 挽挽舒醒036 富貴不全161 屈打成招206 九五至尊妖妖登基了哦085 突來劇痛163 撲朔迷離274 鐵血柔情032 自食惡果063 計高一籌373 .373弄假成真198 命懸一線289 .289巧妙陷害173 暗流涌動212 寒潭逃生127 胸脯二兩120 俯首認罪103 同穴而棲041 又生事端029 北冥有魚219 自討苦吃277 誰的聲音恢復更新011 生機一線187 瘋癲帝王067 初至東廠314 誰要渡我243 疑雲重重339 .339逃出生天260 撲所迷離354 .354雞飛狗跳198 命懸一線217 複雜身世161 屈打成招304 .304未必不妥310 .310王妃壽宴312 白色兇獸342 .342得你相守151 功敗垂成381 .381局勢推進064 利用價值042 謀害皇嗣077 洞房花燭213 避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