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鐸和劉勳兩人都看得不明所以。
不死屠夫的世界排名只有465位,比起那個段至聖,差了幾百個名次,但是天羅內部資料上的建議,卻寫着“萬勿與之爲敵”的評語,似乎天羅對他的忌憚,比段至聖還要更深?
“世界前五百強的異能者,排名是每個月更新一次的,由世界第一的異能情報組織風行者發佈,風行者每一個月會統計一次世界上發生的異能戰鬥,會根據所有強者的勝負率、臨場表現、以及硬實力等各個方面進行測評。”秦瀚看出了兩人的疑惑,解釋道,“這個段至聖,最近一兩年時間異常活躍,先後斬殺了數個機甲部隊的高手,所以最近他的排名扶搖直上,得到了48位的排名,實際上在兩年前,他的排名還在數百位開外呢,連五百強的異能榜也沒上去……”
“而不死屠夫呢,五年前就已經歸隱,這五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多少大事?這個榜單又更迭了多少次?如此還能霸佔着前500位不下去的,全世界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事實上,當年不死屠夫風頭最盛的時候,曾經進入過異能榜前三十位!”
我靠,果然高手!
錢太鐸這回是徹底震撼了,王大豬啊,那個喜歡蹲在診所門口,對路過的美女猛瞧的中年猥瑣大叔,竟然是世界排名前三十的超級強者?
強烈的反差,讓錢太鐸好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片刻,秦瀚再接着說道:“總之,這是世界上最頂尖異能者的一次碰撞,你們在信州的幾起刺殺案,不過是有人在殺手網站發佈了懸賞,而段至聖又順便接過來了,算是無妄之災。如果這個人能夠找到不死屠夫,相信他很快就會離開……”
錢太鐸聽完,這纔想起一件事來。
當初彭玉留給他的信息上說,她已經離開宜都到信州去了,而現在王大豬也在信州,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而且,劉勳曾經和他說過,斬龍的成員當初離開宜都,是和天羅達成了協議,斬龍成員必須生活在天羅視線可及的範圍內,那麼,是不是說,天羅的人實際上是知道彭玉和王大豬下落的?
來到信州之後,錢太鐸因爲袁憶的事,對尋找彭玉的心思早已經淡了,加上最近又有蘇晴這個麻煩女人,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彭玉的存在,然而此時忽然發現,自己距離對方或許近在咫尺,那顆心便又熱了起來,很想冒昧的向眼前這個天羅成員詢問一下彭玉的下落。
結果,錢太鐸情緒還未醞釀完成,那邊秦瀚卻說了一聲:“就這樣,天羅的人明天就會到信州,這件事交給天羅來做,相信段至聖不會在惹上機甲部隊之後,再增添一個天羅的大敵。”
嗶——!
視頻斷掉,屏幕上失去了秦瀚的身影。
錢太鐸:“……”
這下不用糾結要不要問了,因爲已經找不到問的對象了。
送走劉勳之後,錢太鐸心裡一直惦記着這件事,直到臥室門突然被打開,蘇晴從裡面笑意盈盈的出來,說道:“哇,看不出來,你平時接觸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人呢。”
錢太鐸沒好氣的道:“有什麼了不得的,我認識的人裡面,你最了不得!你比他們都厲害。”
“是嗎?我自己都沒察覺到呢,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多謝你的提醒了。”蘇晴彷彿沒聽出錢太鐸的反話,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獨自一邊兒自我陶醉去了。
錢太鐸懶得理她,這個女人,不管好話壞話,落在她的耳朵裡,絕對都會變成好話的。
…………
這件事情,錢太鐸以爲和自己相關的,大概也就這麼多了。
劉勳走了之後,他曾想過去找劉勳打探彭玉的下落,或者求他幫忙,找天羅的人問一問,只是幾番掙扎之後,終究沒有做出這樣的行爲來。
斷了!斷了!
不要再去見她,即使見了,兩人又能說些什麼呢?
難道和蘇晴現在這樣,兩人不清不楚的住在一塊兒,連明天會是怎麼情形都無法預料?這樣的相處方式,不是爲了對方好,而是會害了她……
錢太鐸壓抑着自己的感情,最後,他也沒有去找劉勳,只是安安靜靜的做着自己的事,就連以前在瞭解了世界十大異能組織之後,決心擠進那個圈子的願望,這時也變得淡了。
不能去接近天羅的人,這是錢太鐸此時的想法,不是因爲天羅現在還會追捕他,而是他怕忍不住去詢問彭玉的下落。
就這樣了。
這件事情,在錢太鐸的心裡,經過幾天的掙扎之後,終於塵埃落定。
然而,世上有一句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的心裡安寧下來了,卻還會有另外的外力,迫使他不得不捲入這件事情裡來。
那是在天羅來到信州之後的第五天,錢太鐸正在俱樂部接待完一批客人,然後劉勳就領着一個人上門了,此人正是上次在視頻上看到過的天羅第九組組長秦瀚。
“冒昧打擾,失禮了。”秦瀚和錢太鐸握手的時候,如此說道。
錢太鐸卻是受寵若驚,當他聽了劉勳的介紹,得知此人竟然是天羅第九組的組長時,心裡便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曾幾何時,他在聽說天羅的時候,只能憑着自己的想象,去幻想天羅的強大、天羅的令人神往,卻不知自己竟然也會有一天,和天羅的一組之長面對面的交談。
“秦隊長的意思是,如果錢宇你能幫個忙最好了。”劉勳在旁邊爲秦瀚解釋道,“關於不死屠夫,現在雙方好像有點誤會,他那邊,秦隊長去說了一次,對方並不領情……”
錢太鐸糾結,這事,不是讓自己剛剛定下來的心,重新又搖擺起來麼?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沒有猶豫太久,就把心一橫的答應了下來。
無他,因爲天羅的隊長都親自來請了,如果他因爲個人感情問題而拒絕,在對方心裡就會留下不識擡舉的印象,以後,如果再和這些人打交道,他很可能就被列入黑名單之列了。
就連劉勳,多半也會因爲此事而看不起他,而與錢太鐸產生隔閡。
有些事情,做與不做需要考慮太多的因素,並不是可以胡來的。錢太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對此是深有體會。
上了秦瀚的車,當這輛車開往信州最繁華的大街時,錢太鐸心思複雜。
這條路,曾經是他在策劃公司上班時走過許多次的道路,熟得不能再熟了,而當車停在當初策劃公司斜對面的摩天大廈之外時,錢太鐸就徹底無語了。
尼瑪,有沒有這麼近啊!
他在這裡好歹也上了幾個月的班,每天進進出出,竟然沒有和對方碰面!
走進大樓的時候,錢太鐸發現這裡竟是宏業集團的總部。
這個集團的名字,最近在錢太鐸的耳朵裡都快聽出繭子了,無他,這正好是信州的大家族之一週家的產業,當初周家大張旗鼓兼併蘇家的時候,就是宏業集團在前面衝鋒陷陣。
當三人走進大廈一邊的保衛室,點名要見對方的保衛科長之後,不一會兒,錢太鐸就見到王大豬這中年猥瑣大叔穿着一身筆直的保安服,邁着八字步走了過來。
“又是你們!”王大豬眉頭皺了一下,不悅的道,“我說過了,不認識你們說的什麼段至聖,老子當年退出圈子的時候,這小子還不知在哪兒呢……你們回吧……”
回?怎麼可能回呢。
秦瀚專門跑去俱樂部把錢太鐸找來,就是想以他爲關係,打通王大豬的關節,這時候,自然就輪到錢太鐸上場了。
不過,錢太鐸剛往前面一站,王大豬的眼神就忽然變得凌厲起來,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冷淡:“你還沒死?!你過來做什麼,如果是找彭玉的話,那你現在就消失在老子面前,不然,讓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錢太鐸苦笑:“王哥,如果小弟有什麼不是,在這裡先給你賠罪了。不過,我想這件事不只是關係到個人安危,而是那個機甲部隊的段至聖,現在在信州大肆的進行刺殺,已經搞得雞犬不寧了,有很多人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脅……”
“管我鳥事!”王大豬立刻打斷道,“滾滾滾,再不走老子真的要發火了!”
他的模樣,竟是不願在聽錢太鐸半句話。
錢太鐸回頭苦笑,對秦瀚做了個無能爲力的動作。
秦瀚也是一臉無奈,他還以爲錢太鐸以前是斬龍的成員,多少和王大豬有點交情呢,想不到,得來的卻是和自己一樣的結果。
幾分鐘之後,三人重新出現在大樓外,錢太鐸對兩人說道:“這件事,我也愛莫能助了,王哥對我好像挺有成見的。”
秦瀚點了點頭:“嗯,那真麻煩你白跑一趟了。不過直接從王大竹身上下手不成,我們就需要從側面迂迴了,當初你們斬龍的領頭人之一彭玉,也在這座樓上班,如果你方便的話,能否爲我們引薦一下?”
錢太鐸皺了皺眉:“她不願見你們?”
秦瀚臉色發苦:“她以爲你在我們的追殺之下死了,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們頭上,所以……”
錢太鐸明白了。
因爲他一直沒有找到彭玉,所以彭玉並不知道他還活着的消息,當初在宜都,他雖然是和夜鶯的曹允“同歸於盡”,但事情的起因卻是天羅追殺錢太鐸,所以,彭玉肯定把所有的恨意都歸結到天羅身上去了,女人一旦對誰有了偏見,那就絕對比男人還要不可理喻。秦瀚等人吃了閉門羹,也就說得通了。
思索了片刻,錢太鐸終於決定道:“好吧,我隨你們去見一見她,不過事情會怎樣發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秦瀚對此表示理解:“盡人事知天命,我們不會爲難你的。”
三人商議了一陣,便在外面的車裡等候着,這時候已經快到下班時間,等了半個小時,大廈裡就有涌涌的人潮涌了出來。錢太鐸看得暗自咂舌,這狗日的周氏集團,到底有多少員工?!
這是何等龐大的一個龐然大物?!
在繚亂的人羣裡眼睛都看得花了,也沒有發現彭玉的身影。錢太鐸的心情有些複雜,幾番掙扎之後,終於要見到那個女人,他激動之餘,也有許多感慨。
漸漸的,大樓裡出來的人變得稀少了起來,這時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錢太鐸皺着眉頭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今天沒有上班?還是早就離開了?”
“沒有,我們在大樓裡有人,可以知道她的動向,現在應該快下來了。”秦瀚答道。
“哦?”錢太鐸詫異,天羅的人都是無孔不入的麼?這樣的企業集團,也有線人?
秦瀚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周家是天羅在信州的代言人,準確的說,這是天羅在這邊的一個據點。這座大廈裡面,有許多和天羅有關的人,一些是退役的天羅成員,或者和天羅利益相關的社會人士,還有就是像你們斬龍的那一批人,都會在天羅的安排下,進入這家企業工作……”
錢太鐸恍然大悟,怪不得,周家在信州這般強勢,即便是周遠那個人渣在年輕人中絲毫不受人待見,卻也沒見幾家勢力敢隨便得罪這個家族,原來他們的背後,竟然站着華夏最強的異能組織天羅!
而隨之,錢太鐸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王大豬一個小診所的醫生,跑到這裡來之後,就能直接當上宏業集團的保安頭子,而彭玉也能和他一起,在同一家企業共事。
“出來了!”一直緊盯着窗外的劉勳忽然出聲道,打斷了錢太鐸的想象。
錢太鐸扭頭去看,果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大樓裡走出,還是那樣的妖嬈迷人、那樣的風情萬種,只是這時候的她,身上穿着一套職業套裙,頗有幾分職場麗人的形象,而且,她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戴上了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這副形象,將她以前那令人驚豔的魅力遮住了幾分,看起來,反而有些冷豔。
彭玉!
錢太鐸驀地激動起來,兩人之間,有過爭執、有過患難、也有過溫馨和離別,他本以爲這輩子都可以不再見她了,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他就會淡忘這個女人。但是這一刻,錢太鐸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怎麼可能忘了呢,原來不知不覺中,彭玉的影子已經鐫刻進了他的心底,痕跡深重,怎麼也抹不掉了。
錢太鐸猛的打開車門,一步鑽出車外,往前走了兩步,喊道:“彭姐!”
彭玉猛的一頓,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忽然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的錢太鐸,眼裡帶着驚訝和喜悅,她取下眼鏡,認真的看了幾眼,發現不是幻覺之後,忽然用手捂住嘴,無聲的抽噎了起來,霎時間,眼裡霧氣洶涌,匯聚成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下。
錢太鐸心中一痛,他想過很多種和彭玉見面時的情形,卻唯獨沒有想過,這個女人看到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無聲的哭泣。
他的心中,一些塵封故舊的東西忽然被戳開了,以前某些幼稚的想法,在這一刻忽然都被他拋棄,去他的愛情!如果爲了愛情,就必須拋棄另一段愛情,那麼,這種愛情算是什麼愛情?!
自私的,鴕鳥式的愛情?
沉迷在自我安慰的虛幻中的愛情?傷害別人,來成全另一些人的愛情?
這一刻,錢太鐸忽然明白,愛情,從來就沒有完整的,他以前堅持認爲,和貓淇在一起,他就能得到最完美的愛情,所以他拒絕彭玉、也拒絕袁憶,拒絕兩個很好的女人的愛。
然而此時,當他看到彭玉潸然淚下的一幕,才忽然明白過來,這真的就是完美嗎?或許自己和貓淇是完美了,但是,卻留下了黯然神傷的另外兩個女人,她的愛情裡,將是一片灰暗……
大廈裡,此時還不時的有人出來,一個個西裝革履的男士、職業套裝的女士,都好奇的看着此時無聲流淚的彭玉。這個女人,來到宏業集團之後,對人從來都是冷臉相對,做事雷厲風行,許多人都在她的手下吃過苦,現在,她卻在大庭廣衆之下,在無數人的目光中,盡情的哭了起來。
接着,人們就看到了另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
只見錢太鐸大步上前,猛的一把抱住彭玉,死死的箍着,彷彿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他忽然低下頭,捧住彭玉的臉頰,大嘴就重重的吻在對方的脣上!